道谢?!

  这人还真是大言不惭,郭成现在想撕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他居然还敢冲着自己叫道谢二字。

  经过刚刚那人的叫嚣,现在整个军营里的人都知道囚车里关着的是郭成将军的弟弟了,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真的是快要将他们给打击麻木了。

  之前是他们秦将军的爱人,现在又变成了他们郭将军的弟弟,合着之前冬季的那波侵袭,草原人的收获可谓“颇丰”。

  感慨的同时,那些将士们纷纷在心里猜测为什么是这俩幸免于难了?

  之前那些寻常的大康百姓可是一个都没能幸免全都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来有时候身家背景的确是一块免死金牌。

  郭成当然想要冲出去,可他做不到,他现在是一方军队的副将,如果这个时候他为了自己的弟弟,开始变的不理智,这根本就是将身边的将士和秦子瑜直接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一个副将落入敌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这支军队?

  这个时候,郭成有些庆幸自己的弟弟身上并未半点官职,可却又为此惋惜,如果郭新是朝廷的人,现在他们在做的应该就是和对方谈判,而不是在这儿听对方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胡言乱语。

  那人在阵前叫喊了很久,结果发现对方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他一度怀疑起自己来了,转头朝着囚车里的郭新看了一眼,“不是说你哥哥是大康的戍边大将军吗?怎么?该不会是连你这个弟弟都认不出来了吧?”

  刚刚郭新一直是闭着眼睛的,为得就是忽视脸上的疼痛感,在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双眼慢慢睁开来,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嘴角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打不过就来阴的,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要挟,也不知道这些年你们巴曼克是怎么发展到现在成草原最强部落的,难不成靠的就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要挟手段?”

  那人听出了郭新话里的嘲讽之意,举起手上的马鞭意欲再给郭新一鞭子的,可却被身后的额尔德木图给阻止了。

  “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想想法子怎么才能将对面的人给引出来,现在他们借由边界上的掩体,根本就不出来,我们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攻不过去,即便是强行攻过去了,也会损失惨重,这根本就不划算,大康的背后可没有虎视眈眈的其他部族,可我们巴曼克有。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能有胜!”

  其实,额尔德木图这话不仅是说给那上前叫阵之人听的,更多的是说给旁边的大汗听的,之前他和阿木古郎劝了好久,可惜大汗依旧是听不进去,觉得他们手上握有郭新,或许他可以成为敲破大康边界防线的一把刀,可惜,这个法子他们早在第一次的时候就用了,效果和他们预期的相反。

  可如果,今日郭新也选择了和之前那些人同样的做法,额尔德木图觉得他们巴曼克部落怕是在今日之后就会不复存在了。

  大汗在听到额尔德木图的话之后,砖头朝着他看了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吓的额尔德木图只能低下头去,假装行礼,大汗这才放过他,朝着那上前叫阵的人命令道:“既然那郭成喜欢做缩头乌龟,不如就送点礼物过去给他。将他弟弟的一只胳膊卸下来,而这卸胳膊的人,就有巴敏博来吧。”

  听见大汗这个命令,周围的人便都知道了发生在营地里的事情远在王庭的大汗一早就知道了!

  这可是巴曼克大汗的旨意,巴敏博只能乖乖的照做,他骑着自己的马去到了囚车的旁边,盯着囚车里的郭新看着,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自己随身带着弯刀给拔了出来,那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这可就不能怪我了。”说完,巴敏博便朝着郭新的右臂砍了下去。

  一刀下去,血溅的囚车到处都是,郭新的右臂此时躺在囚车里,而郭新此时不停的惨叫着,蜷缩在了囚车的角落了,用左手捂着自己右臂残留处的伤口上,那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在朝外流去,好似根本就止不住一般,在这样下去,估计到时候郭新会因为鲜血流尽而亡。

  那只断臂被送去了郭成的面前,当然了,那个前来送断臂的人也没能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秦子瑜拉弓、射箭,直接将他一箭穿心,钉死了在地上。

  草原的人见秦子瑜居然敢射杀他们的人,顿时怒了,纷纷叫唤着要杀了郭新报仇。

  可刚刚还很硬气的大汗在看见秦子瑜的举动后,忽然明白之前为什么自己的两员猛将会劝自己与大康和谈了,招惹到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而且之前的两次败仗,加之刚刚的情景已经让大汗看出自己手底下的兵是真的害怕,这还未开始打起来,气势就已经没了,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下去。

  一套胳膊换一条命,这买卖不管怎么想都是亏了。

  “额尔德木图,你上前去,同那大康的将军说,就说本汗说的,我们巴曼克想要与其和谈,但是必须要让他们的皇帝亲自过来与本汗和谈,其余的免谈。”

  额尔德木图扭头朝着大汗看了过去,这个要求,不说是秦子瑜了,换做是他也定是不会答应的,毕竟现在处于劣势的其实一直都是他们草原。

  “大汗,这个要求恐怕对面不会答应的。”

  不仅不会答应,估计对方还会觉得他们是在挑衅。

  大汗听得眉头直皱,“你都还没去说过,就知道对方不乐意了?”

  额尔德木图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之后便道:“如果臣按照大汗的要求去说,对方不同意,那接下来我们可就真的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或许大康的这些士兵也并不一定有要打草原的打算,可如果让草原其他部落知道我们巴曼克现在的处境,恐怕到时候我们真的是要腹背受敌了。”

  大汗听后,思考了好一会儿,“本汗觉得你之前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我们不能将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这样,你去就说我们要和大康和谈,只要他们拿出和谈的诚意,这个郭新,我们可以现在就找大夫帮其医治伤口。”

  说来说去,这些话里威胁味道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的明白。

  不过这次额尔德木图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他骑着自己的马走上前去,冲着远处边界的大康将士们大叫道:“喂,我们大汗说了,如果想要迎会你们将军的弟弟,我们大汗愿意与之和谈,只要你们拿出足够的诚意,不糊弄人,到时候和谈成了,人我们一定会送回去的。”

  和谈,事情好像最终是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原本林晋也曾同秦子瑜分析过这一事情,说是草原与大康来说即便是成为国土的一部分,光是用在治理上就及其耗费人力和物力,打下来根本就不划算。

  秦子瑜也是这么觉得,不划算,可他也并非是要将巴曼克给攻打下来,毕竟草原上可是不止巴曼克一个部落,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将巴曼克现在的实力给它狠狠的削弱便可以了。

  到时候,自会有人过来收拾这个巴曼克部落。

  至于郭新,秦子瑜皱眉头,这倒是的确不好处理,他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林晋并不是完全相同,那次是因为对方并未猜出林晋的身份,却依旧将其送上战场,其实就是想要拿他碰运气。

  郭新现在的身份暴露的很明显,那些草原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利用他身份的机会。

  “秦将军,我们能不能再用一下上次的法子,用燃弹……”

  郭成的话还没说完,秦子瑜便摇头起来,“不行,你仔细看看,这次他们的距离已经超出燃弹所能到底的最远距离了,如果不能近距离爆炸,那将会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子瑜的话仿佛打破了郭成最后一点希望,他的面色瞬间变的难看了下去。

  “他撑不了多久的。”

  刚刚被送过来的右臂显示郭新的胳膊是被人斜切下来的,这也就说他的伤口此时应该是很大,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及时止血,根本就撑不了多久的。

  很快,或许郭新就会因为身体里的血流不止而死去。

  “不如我们攻出去吧。”

  这话是郭成说的。

  “可你们现在出兵,一定会惹怒对面的巴曼克部落里的人,到时候郭新就真的是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如你们先假装和谈,让对方给郭新找个大夫,先把伤口医治了再说。”

  林晋并不赞同刚刚郭成的法子。

  “你不明白,这群贪得无厌的草原人,他们但凡是拿住了你一丁点的把柄,也要连带着将你的骨髓给吸干净,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你当真以为他们是想要与我们和谈,不过是想要往后拖延时间罢了,虽说这草原上各部落之间来往并不算是很密切,可等他们反应过来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时,到时候变得被动的就会换成我们。”

  “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不用我说,秦将军自己应该明白。”

  林晋:可那囚车里的人是他的亲弟弟啊,现在如果大康的将士们冲出防线,最后或许真的能如刚刚郭成说的那般,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狼狈逃蹿,可郭新就彻底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清楚了?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秦子瑜沉声问道。

  郭成顿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点了一下头,“他不会怪我的,生在武将世家,迟早会有这一日的,即便是我也不会例外,希望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到时候还请秦将军千万不要犹豫,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这是林晋第一次从一个人脸上看见所谓的信仰。

  郭成的信仰就是大康的百姓,所以他可以为之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亲弟弟。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让京郊大营的骑兵冲在最前面,争取将郭新救下,而郭将军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待到骑兵冲出防线的那一刻,命左右两边的连弩营紧随其后,作为接应,然后郭将军想要做先锋吗?”

  郭成二话没说,直接接受了。

  “臣,愿意。”

  秦子瑜点头:“这样,你待会儿跟着骑兵营一起冲过防线救人,我会带着大部队稍晚些过去,给你们支援。如果此时我们的军队全军朝着他们冲过去,怕是还未靠近,对面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所以,郭将军,你带领的骑兵营其实还有做诱饵的作用,你明白我刚刚在说什么吗?”

  郭成点头:“明白,做了这么多年的戍边大将,也最近才觉得原来光明正大的与人干上一场也是如此难得,之前的憋屈日子,永北城的百姓是真的过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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