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郭成看了一眼秦子瑜,那一眼里包含了很奇怪的情感。

  “要真的说起来,这其中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这个巴曼克虽然民风强悍,但是却很穷,不然也不会回回在入冬之后就南下侵袭永北城,二来其实这里面还事关秦将军,得益于秦将军的威名,使得那些草原人虽然侵袭不断,却并不敢真的发动战争。”

  秦子瑜面无表情的盯着郭成看着,“这里不是朝堂,郭将军也用不着拍秦某的马屁,秦某不吃这一套,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研究了这么些年,有没有什么可行的法子能用来攻打草原?”

  秦子瑜的话让郭成的面色变了很严肃。

  “将军刚刚那话的意思是陛下吩咐的,还仅仅是将军个人的意思?”

  秦子瑜眯着眼睛盯着郭成看着,“有什么区别吗?”

  郭成道:“当然有区别,如果是陛下的吩咐,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如果是将军自己的意思,那还请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郭成道:“将军常年征战,应该见过很多生灵涂炭才是,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挑起战事,让百姓饱受战争之苦。”

  听郭成这么说,秦子瑜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草原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永北城了。

  “此言差矣,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这个巴曼克现在算是草原最强的部落之一了,可却依旧是很穷。”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其狠狠的教训一顿,打的他们不敢还手才是,一来可以给周边别的草原部落来个杀鸡儆猴,二来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一直穷下去?这万一有一天他们突然变的富有了起来,到那时你觉得你还有多少胜算?”

  “草原人对永北城来说就是一个隐患,现在看是什么大问题,他也不过只是时常过来抢一些东西,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么不是在试探?”

  郭成问道:“试探什么?”

  “试探你的底线,试探大康皇帝的底线,一旦他们觉得踩在中了你们的底线,那么他们就会在这条底线上肆意做着自己想要做的。就好比这些年来他们会时常侵袭永北城一样,因为觉得只是抢掠一些财物或者偶尔几个人,你们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这话说的郭成很是不悦,“秦将军是在责怪我的意思?这里不是京都,我也不是秦将军,自然是打不了粮草充裕的仗。”

  “你们人人在提起我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京都,没错,我的确出身京都,这一点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你们忘记了,我经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事有哪一场是在京都发生的?”

  “至于你们口中所谓的粮草丰裕的战事,这么说根本就是对陛下的不信任。”

  “你们只是觉得陛下收我为义子,便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我,可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们亲眼看过吗?”

  “的确,京都里的日子是比边关好过很多,可即便如如此,陛下还是保持着以前的生活习惯,别人做皇帝我是不知道什么样子,可现在你去皇宫里的御膳房看看,那些饭食和你府上的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顶多就是那些御膳房的人费尽了心思多些摆盘的花样而已,帝后都已经非常节俭了。”

  “可这样的节俭却换不来整个大康百姓的富裕,所以,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甚至顶着压力将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人弄进户部,为了得就是帮户部想办法教百姓一些农事上的技术,是为了能让他们在种粮食的时候更省力,收获更多的粮食。”

  “还有更多的举措,并非仅仅因为那人是本将军推荐给陛下的,可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他们觉得因为那人是本将军的爱人,觉得我以权谋私,可又有谁知道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为官之道上,他喜欢做一个俗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赚钱,可即便如此,当知道陛下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心的时候,他觉得还是可以帮一些忙的。”

  “京都的日子看着花繁景簇,可那些所有人努力得来的,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身份高贵,就可以享受比寻常人更多的好处,包括我在内,都是如此,如果我说的这些将军不相信,等日后有机会了,将军可以回京都一趟,不用待很久,用上几天就可以体会到我说的这一切。”

  听了秦子瑜的这番话,郭成沉默了很久,因为他觉得过去的自己好像就犹如秦子瑜口中那些无知的人一般,因为自己身处在边关,日子过的苦哈哈,就觉得秦子瑜身为皇帝的义子,日子怎么着也该过的比自己好很多。

  可他忘记了,身为皇帝义子的秦子瑜这些年来东征西战,一年几乎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的,这样的日子眼前这个男人过了很多年,他还如此年轻,可每天看见的都是断壁残垣。

  自己虽然身在边关,战事却根本就没有他这么频繁过。

  这么一对比,两人谁的日子更难过就不言而喻了。

  “听闻秦将军喜欢的人多才多艺,不知道有机会去了京都之后能否得见,也帮我看看这边关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发展的,说实话,之前是我想的太狭隘了,总觉得天子脚下的日子定是比这苦寒之地来的好一些。”

  秦子瑜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见到他,或许我们真得先将草原人踩在脚下才行。”

  郭成并未听出秦子瑜话里的愤怒,一脸笑意的调侃道:“怎么?难不成没有打走草原人,他竟然是不允许将军回去吗?”

  “不,因为就在昨日,他被草原人当成了俘虏带走了。”

  郭成听见这句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所以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人就是你的爱人?”

  “没错,陛下觉得他既然能帮户部那些忙,应该也可以帮到这儿的百姓,可没想到你与他都还没来得及见面,昨日我刚离开一小会儿,他人就被掳走了。”

  “哦,对了,和他一起被掳走的还有一个说书的先生,看上去似乎很崇拜你。”

  “说书的先生,将军可否告知那人的长相?”

  秦子瑜转过身盯着郭成看着,“怎么?将军识得此人?”

  郭成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画轴,然后将其打开展示给秦子瑜看,“可是这画中之人?”

  秦子瑜看了一眼郭成手里的拿着的画像,的确就是被他绑回去的那人。

  “不错,正是他。”

  郭成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这个死小子,等回来了看脑子不打烂他的脑壳。”

  “所以,将军是真的认识之人。”

  郭成叹了一口气,“这人我的确认识,他是我的弟弟,我俩一母同胞。”

  “可外面似乎对于你有个弟弟这事儿并不怎么知道。”

  郭成笑了一下,只不过笑的有些难看罢了。

  “他自小就不喜欢这守备府的生活,所以我就在外面给他买了个小院子,让家里的老人带着他在外面生活,所以,很少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连草原人也如此?”秦子瑜突然提及到了草原人,这才让郭成意识到自家弟弟现在的处境究竟是有多么危险。

  “应该是不知道的。”

  “可令弟的嘴似乎是不怎么严实。”

  对于这句话郭成感到疑惑,“秦将军怎么知道的?而且我刚刚忘记问了,你与我弟弟是怎么认识的?”

  秦子瑜看了郭成一眼,“怎么认识的不重要,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想法子将人给救出来,你可曾听闻草原人会如何对待他们的俘虏?”

  这一问郭成的脸色变的比之前更难看,苍白中带着一丝痛苦,“之前边关有传言,被抓回去的人都会被带上镣铐,男的被当做奴隶,女的就被丢进军帐之中做妓子。”

  听郭成这么说,秦子瑜是一刻都不想要等待了。

  做奴隶?

  那可是他放在心间上的人,带上镣铐已经很是受罪了,还有去做苦力,谁知道那些草原人会不会把最脏最累的活交给他去做?

  还真的是如秦子瑜猜想的那样,林晋他们被带回了草原上,当天夜里手脚上都被上了镣铐。

  那些和他们一起被抓来的女孩子连夜都没带走了,为此,那个说书的本想去阻止的,没想到阻止不成,反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个时候,林晋就那么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

  拜托,他们现在是别人的阶下囚,身上一点武力值都没有,居然还想着去逞英雄,轻者被打伤,重者会被直接打死,反正俘虏对他们来说应该也没什么重要性。

  等那伙草原人走了之后,林晋这才慢慢走去那说书的旁边,这镣铐带着就连走路想要走得快一些,都很困难。

  “怎么样?还没死吧?”

  那说书的人已经开始顺着嘴角留着鲜血了,可他看向林晋的眼神里充满了责怪和鄙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责怪我刚刚为什么冲出去和你一起阻拦他们将那些女孩子带走?”

  林晋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伤药,一边叹气:“我倒是很想将这些人一拳一个都打飞,可惜,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冲上去的下场此刻你不是真在体会吗?你觉得有用吗?”

  说书人:……

  说着,林晋便打算给他上药了。

  “忍着点,你这脸上有淤血的地方要使劲儿揉才能管用,千万不要叫出来了,否则待会儿这一小罐的药都不够我们俩用的。”

  一开始那说书的根本就没有把林晋说的话当回事儿,想着能有多疼呢,可当林晋真的用力在他的脸上揉搓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出他有想要大声吼叫的意图,出手很快将他的嘴给堵上了,估计牢房外的人早就被说书人的叫声给吸引了进来。

  就这样,林晋一只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另外一只手从刚刚被放在地上的药罐子里挖药,然后用力的揉搓在他的嘴角有淤青的位置,后背和前胸都是这个涂抹法。

  原本林晋是根本不乐意碰他的身子的,可那人自己涂药的时候就只是将药擦在上面了事,很是惜力,这看的林晋很是心疼,他是在心疼自己的药。

  索性一把抢了过去,然后用那说书人脱下的上衣塞进了他的嘴里,接着便开始大力的帮他涂药。

  开玩笑,这药可是花了他不少的银子从系统里买来的专门医治跌打损伤的,不及巴掌大的一小罐花了他将近十两银子呢,照着那说书人刚刚的涂抹法,可不就是浪费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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