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天降漂亮小夫郎[种田]【完结番外】>第9章 (修正版) 老婆骂我没脸没皮

  纪方酌小心碰过他之后,便再不敢做什么多余动作了。

  他翻了个身,强行将内心无端滋生的古怪念头按捺下去,打算就这样将就睡到天明。

  可不料这时!

  随着他一翻,方才黑暗中被他不慎压在身下的帷幕一角便向下拉扯而去,只听“哐当”一声响,那榻上固定帷幕的木架便倾倒下来,红色的纱幕盖了纪方酌一脸。

  该说不说,你们古代人的情趣有时候真的很多余。

  忽而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响,纪方酌一回头,登时就见苏年已被扰醒过来。

  他从榻上迷迷糊糊坐起,内衫半滑到肩膀下面——

  此时只有那帷幕将他身体几寸皮肤覆盖,朦朦胧胧地笼着这好像还懵懂没弄清状况的美人。

  纪方酌瞬时哑然,脸颊烫热。

  嗓子很干,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

  他突然……又不觉得帷幕多余了。

  “怎么了。”苏年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帷幕……落了。”纪方酌勉力笑了一下,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上去并无异样,“挺不结实的。”他又补充道。

  他干巴巴地笑,似乎分毫不觉是自己惹的祸。

  但又许是刻意推脱给那一袭无辜的帐幕,好让他自己心生慰藉。

  意外而已。

  苏年懒得理他,手臂从朦朦胧胧的红纱里摸索出来,想要将帷幕拉扯下去。

  他小臂纤弱白皙,让红纱一衬竟显得更加明媚,若隐若现地在纪方酌面前晃,招摇、又纯然若雪。

  窗外忽来一阵风,卷着聒噪无序的蝉鸣,带过窗户重重地撞击在窗棂上,发出砰、砰砰、砰的不规律声响。像是击鼓,鼓声愈渐激烈、愈渐急促。

  纪方酌慌忙闭上双眼别过头去:“衣,衣裳。”

  “……什么?”

  “……掉下去了。”纪方酌闭眼指过去。

  “哦。”

  苏年真的还未完全清醒。

  他坐在榻上缓慢抬起眼,一手放在膝上,一手还捏着红纱。他对上纪方酌的视线。

  黑暗之中他瞧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蹙起眉头,他感觉这人变得很怪。

  白日里青年干脆果决的模样不见影踪——哪怕是前些日在家中,纪方酌也从未显得这样迟疑踌躇。

  发什么神经?

  “不睡觉,做什么呢。”苏年莫名其妙道。

  苏年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静了片刻,他疑惑道:“有心事?”

  “我……就是,”纪方酌咽口唾沫,眼神还在四处游离,语气不太自然,“想,想家了。”

  话一出口他才乍然哽住,他这借口找得简直荒唐至极!

  若说是他思念自己21世纪的故乡,那倒也没什么离奇,顶多令人心觉他敏感多愁而已。更何况他如今整装起了新的事业,压根早把现代生活抛在脑后。

  可苏年哪里知道他已不是原来的纪方酌——

  他方才与苏年一同离家不到两日,此时夜里可怜巴巴说想家了,岂不与撒泼打滚同老婆撒娇没什么区别??

  纪方酌惴惴不安看着苏年,却没想对方半眨一下眼睛,恍然大悟似地小声“哦”了一下。

  没有笑他,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苏年竟好似真的听懂了一般,认真地点点头:“无妨,思念家乡乃是常情。”

  他思索半晌,又试着道,“……明日一早就回家了。到时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去置办菜肉回来。”

  他打了个哈欠,扔掉那截红纱,手臂随性搁在了膝盖上面,又懒洋洋地抵上下巴,就这样偏着脑袋看纪方酌。

  “既来之,则安之。”他的一双瞳孔在黑暗中格外明亮,静静地望着纪方酌,“好好睡一觉吧。酒庄的事……”他顿了一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纪方酌久久注视着苏年的眼睛,像是被施了法般一动不动。

  苏年终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覆在纪方酌头顶上,安抚似地抚摸了一下。

  “安心睡罢,明日我唤……”

  话音未停,他的手腕忽而被对方抓在了手中。黑暗中谁也看不清明,他腕间之前勒伤的地方还未痊愈,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纪方酌慌忙松开,俯身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对,对不起……”

  苏年无奈笑了:“没事。你到底怎么了?”

  纪方酌垂首,像极了耷拉耳朵收敛尾巴的一条大狗。他极有分寸地坐在原处,不敢靠近苏年半寸距离,声音很闷:“心情不好。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

  “背叛?”苏年疑道。

  纪方酌用力点点头,哭丧着脸:“苏年,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对吧?”

  苏年嘴角一僵,强作平静:“对。”

  “是这样的。”纪方酌琢磨道,“我有个朋友,他最初和我说……他不是断袖,绝不是。”

  苏年点头:“然后呢?”

  纪方酌眼一闭,心一横:“他骗了我。”

  他心如乱麻,忐忑不安地龟缩在床榻角落,“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苏年瞳孔一震。

  难道……

  他安静了一会儿,小声试探道:“你朋友……喜欢上你了?我记得你说自己并非断袖。”

  大约是担心纪方酌尴尬,他想了想迅速接道,“若是有我的原因,那么你大可不用在意。我本身就是在庄主的安排下才嫁给你。如今你既和我说通,不日我们和离就是了。”

  纪方酌哪里是那个意思?

  他慌忙道:“不……不和离。”

  哦。

  苏年明白了,纪方酌大概是想拿他来挡桃花运。

  他留在纪方酌身边的本意,原本就只是看顾好他,以免他人生地不熟难以立足下去。毕竟若不是他夺舍那个人,苏年也难得如今的自由。

  这些日子,他看着纪方酌在外谈论生意,总觉得这个从陌生时代孤零零来到大俞的青年,其实并非那样可欺,反而常常三言两语就将吕义之流的非善者给弄得找不着台阶下去。

  他本已盘算着动身离开了,现下纪方酌又主动要他留下来,要他替自己挡过某个断袖的纠缠。

  苏年犹豫了一下:“既然敢于诉诸爱意,想必捧出了一颗真心。既然是你的朋友,无论你自己内如何思索,还是得好好回应,莫要糟蹋旁人真心为好。”

  “……不,他不敢诉诸。”纪方酌干巴巴道。

  “那你如何知晓他心意的?”

  “我猜的。”

  “猜?”

  纪方酌靠坐在床栏,缩起双腿,双臂环抱,下颌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暗中一眨不眨看着苏年,“……其实我也不太懂,喜欢什么的。”

  苏年噎了一下,一言难尽道:“那就不要妄加揣测。也许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他看纪方酌委屈劲儿上来了,绞尽脑汁又道,“朋友之间若是亲密了些,产生错觉也无可厚非。你不用太过困扰。再过几日,这些错觉就消失殆尽了。”

  纪方酌沉默了一会儿。

  “感觉你很懂得情爱之事。”他仍然将自己缩成一团,“明明比我小那么多,怎么感觉你在说教我?苏小年。”

  “我及冠了,并不算小。”

  苏年懒得与他计较那个带了点轻蔑意味的称呼。

  只是眼神诡异了一瞬。

  ……怪了,明明是该感到轻蔑的,为何他当下从纪方酌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亲昵的味道。

  最终还是反抗道:“别那样叫。”

  “哦。”纪方酌声音闷闷不乐。

  他原本身量就高,比苏年高了有一个头,现下像是受了什么欺负似的蜷缩起来,也是庞大的黑糊糊的一团。脑袋全埋进臂弯里头,一只手臂无精打采地支出来。

  苏年看得好笑,抿嘴憋住笑声。

  他跪立起身,膝盖抵在被褥上面,探身去拉了一下纪方酌的手指。

  “叫吧。”

  “你招猫逗狗呢?”

  他声音从层层衣料底下传来,窸窸窣窣并不明晰,听上去还委屈得不行。

  苏年声音里又增添一丝笑意,爽快道:“嗯,就是。”

  “苏年,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小,欺人太甚。”

  纪方酌忽而拉住他手指笑起来,“抓到你了。”

  他一笑,露出两颗尖尖虎牙,夜里眸子亮得出奇。

  苏年这才知道,他居然方才是存了心逗自己,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臂,从床脚囫囵爬起来,想要钻回被子里。

  “到底是谁在欺负人?”他气笑道,将那被褥甩在对方脸上,“纪方酌,你仗着自己年长,没脸没皮。”

  纪方酌拉下被子,点点头:“我没脸没皮实属正常。我本来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苏小年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他将被子随手撇开,没了被褥和帷幕的遮挡,床榻宽阔的空间陡然变得逼仄起来,他甚至只需要再向前挪动一些,膝盖就能碰到苏年裸露圆润的脚踝。

  苏年往后缩了一点,微微眯眼:“清楚什么?”

  “嗜赌,好玩。”纪方酌托腮细数。他心中不坚定,语速便越来越快,“逢人便讲自己倒霉,摊上个哥儿作夫郎。还将你抵给销金坊……”

  “……够了。”苏年打断道。

  他眼神一暗,声音平静。那些过往如似流水一样飞快地从他眼前淌去,没能在他情绪里留下一丝一毫碎裂的痕迹。

  纪方酌在试探他?胆子挺大。

  苏年冷笑一声,无所谓似地:“往事已去,不必再提。”

  纪方酌一怔——

  他都想好怎么哄人了,这苏年怎么压根不上钩啊?

  纪时野:我有一个朋友……

  苏年:(单纯)信了

  宝宝你们两个的脑回路能不能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