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天降漂亮小夫郎[种田]【完结番外】>第8章 老婆我能摸一下吗

  “我来清场。”

  她声音不高,却似乎含着极大威慑力——

  或许是因为她刚刚挡过盛荣那一击的缘故。

  众人摇摇头,很快就纷纷攘攘地退出去了。

  “盛小侯爷,”她立在纪方酌前面道,“还请您唤人来将场子清扫干净。我们赌坊只管钱的事情,可不管人命。”

  她镇定平常,仿佛早已见惯了这些事情,全然不似方才那看见尸体便吓得尖叫的几个邻家妇女。

  盛荣耸耸肩膀:“行。”

  他极不情愿地抬起目光横了纪方酌一眼,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偶然扫过后面的苏年时却停了下来。

  “你也娶了个哥儿?”他玩味道。

  纪方酌冷冷看着他,并不作答。

  盛荣将那刀掌在虎口转了一圈便转身去了,一旁大笑,一旁东倒西歪地撑着牌桌走远了。

  “别理他。”碧桃回头道,“那是个疯子。”

  纪方酌点点头:“看得出来。”

  “不过,这病不是我断言的。是为太医院所诊。”

  碧桃缓缓道,“那盛荣前年跟随他父亲秋猎的时候,单单兴起就将四皇子活猎到的一只山羊给虐杀了,开膛破肚,拔了羊角。”

  “就因为这个,建仁候在圣上那里失势不少。太医回去后,就说盛荣从小便有些癔症,须得靠药来吊着一丝清明神识。这瘟神近些日子来了咱们这儿,已经杀了好些人,好在这些都是无所定居的乞丐,没人报官。”

  纪方酌回想起方才听见四周人议论,说盛荣得了疯病的原因是他那身为男子的娘遭到欺侮,顿有所感。

  但他面上仍平静无异:“此事我了解了。多谢碧桃姑娘解围……”

  他看向碧桃端着酒碗的手,“从见到姑娘的时候我就猜测过,您应当是习武之人吧?”

  “哦?”

  “很少有姑娘佩戴这样的扳指,并且套在拇指关节上方,我想,或许您是为了遮掩那上面习武所留下来的茧痕,对么?”

  碧桃轻笑一声:“若说你仅仅是个酿酒的,我大约很难置信。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和——”

  她看了一眼地上尸体被拖走后残留的血迹,“面对盛荣那种人还能保持冷静的定力,在这镇子上卖酒,确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姑娘不必如此褒奖,”纪方酌顺势揽住苏年,靠在他身上笑道,“我只是个酒庄主,毕生追求就是在这一方小镇上经营一番生意,好养我家夫郎而已。”

  碧桃意味深长地看了脸红到脖子根的苏年一眼,最终道:“好罢。其实,是庄主吩咐我来领你二人前去客栈的。夜间昏黑,担心你们找不着。”

  “多谢亭坊主了。”纪方酌道。

  出了赌坊大门,纪方酌才感到这镇上夜里并不似白日那样闷热,凉风习习,裹挟着两侧闭了门的铺面里残余的药香和脂粉气息,吹得檐角悬挂的的灯笼悠悠晃来晃去。

  他赶紧脱下外衫披在苏年身上,他家老婆身体纤弱,经不起风吹。

  偶有行人途径,三三两两嬉笑着,手里拿了火花四溅的火烛相互传递,有的戴着稀奇古怪的雕刻面具,嘴里嚷嚷着纪方酌听不懂的咒语。

  察觉到纪方酌的注意力,碧桃解释道:“那是傩面人,你从蓼乡过来,当然不知。傩面是以佩戴面具的方式来驱散鬼怪的——他们相信这个。源头嘛,自然是当今圣上了。”

  “他信鬼怪妖邪,也信神灵仙术,你懂得么?类似于移魂、夺舍之术,这些。”

  纪方酌笑了一笑。

  他自己就是用夺舍似的方式来到这儿的,这个朝代的人信奉非自然之事倒也正常。

  “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碧桃喃喃道,“虽见大俞兴盛,然而浮华之下满布枯朽。别说这举国上下歧视哥儿这种陈年烂事了——

  你瞧,那侯府少爷杀了人,不也照样逍遥自在吗?”

  纪方酌牵着苏年,沉默半晌才看向她道:“碧桃姑娘心直口快,但诉诸纪某此事,不怕我状告你吗?”

  无论在什么朝代,公然唱反调都是杀头的罪名。

  碧桃大笑起来,摆摆手:“好了,这楼便是客栈。我就送你们到这。”

  她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身影隐没进沉沉夜色,很快就不见踪迹了。

  纪方酌沉吟。

  看来这个大俞并没有他之前所见那般和平昌荣。不过,幸而他穿来的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村庄,断是与朝廷那门子人隔了十万八千里,牵连不上任何。

  他现在只需要陪着他的漂亮老婆美美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就可以拿着亭岚预支的款额去采购原料,然后就可以回到蓼乡安安心心酿酒了。

  纪方酌带着苏年进了客栈。然而,一推开门他才发现,不知是不是亭岚那家伙给客栈老板打了什么大可不必的招呼,老板留给他们的是一间……

  鸳鸯厢房。

  现代话俗称,情侣套房。

  该说不说,穿来大俞这几日他除了高热卧病在床,其他时候都规规矩矩睡在地上的草垫上。但显然面前这间屋子,光是那张夸张的大床的占据了大半面积,如果不和苏年一块儿睡床,他就只能去屋顶上凑合凑合了!

  “公子……”

  清冽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年大约是看出他的为难,于是主动道:“公子也……睡在床上吧。”

  大概是怕纪方酌拒绝,他很快又道,“这床大,你我各占一侧都还宽裕。”

  纪方酌感动得想把老婆抱起来转两圈!

  他家苏年定是疼他,怕他受凉了才这样讲。

  至于别的原因,纪方酌懒得想。

  “公子要先沐浴吗?”苏年问道。

  客栈内烛火昏黄,荧荧暖光打在他的脸颊上,细腻而光滑,泛着薄薄的红晕。但他眼睛却水润润地,载着一汪清澈的湖泊,似是懵懂天然。

  纪方酌喉结滚了滚。

  他感到自己嗓子哑得莫名其妙。

  “你先去吧。”

  纪方酌沐浴完毕回到榻侧,就见苏年已经背过身去安安静静侧躺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熟。

  他本来就身形纤弱,睡着的时候更是将自己小心翼翼裹进了褥子里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也压在了被褥里,好像生怕跑出来打扰到与他同床共枕的另一个人似的。

  纪方酌轻手轻脚过去,伸手替他将如瀑的青丝梳理出来。软软的,细细的,在他手里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眷恋而依顺地躺在那里任他抚弄。

  “太瘦了吧。”他忍不住使气声道,“得多吃点儿。”

  可怜苏小年生在大俞,若是在他们酒房,师娘做得一手好菜,苏年定会喜欢的。

  他没有触碰到苏年的肩膀,只是替他理好头发就规规矩矩收回了手。

  青丝底下的掩藏在褥子里的肩头颤了一瞬,纪方酌没能察觉。

  他熄灭了烛火,小心爬上榻的另一侧平躺下来,将脱下来的外衫囫囵盖在自己身上,打算就这样睡过去了。

  过了半刻。

  纪方酌睁开双眼。

  他根本就睡不着!头回和自己名义上的老婆共同睡在一张榻上,即便二人之间互相都极有分寸地隔开了三五寸距离,纪方酌还是难以按捺心绪。

  他嗓子有点干哑。

  于是最终转过头,借着朦胧的月色望向苏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或许他睡得不安稳,中途蹭掉了褥子,于是现在后颈和肩背就袒露在了外面。

  大概是从前经常被指使着干粗活的缘故,他身上总有些或深或浅的伤痕,但皮肤却很白,尤其是后颈这些平日里被衣物遮挡住的部位。

  纪方酌清晰地看见他颈后点着一枚红痣,而那一块的皮肤像是新长出来的,比周围还要更浅淡,就像是给旧的玩偶换上了一块新的布片。

  所有的哥儿都会有一个共同的辨识特点,那就是后颈至蝴蝶骨这个范围里会出现一枚红痣。

  并且,这颗痣就像是受了诅咒一般,无论是将其剜除还是灼烧都无法祛除,哪怕削下后颈那一块皮,等到再重新长出来时,仍然会有一枚红痣,熠熠地缀在男孩光洁的皮肤上面。

  可即便如此,一些家中诞出哥儿的夫妇,仍会锲而不舍地想尽办法抹掉那颗红痣,仿佛只要红痣消失,孩子就会重新变成所谓的真正的男子。

  只要红痣消失,这对夫妇就不必受人歧视。

  苏年后颈那处,显然被反复多次灼烧和刀剜过。那块后来生长出的皮肤比周围要白皙得更多,并且微微凹凸不平,呈现出不规则的怪异纹路,有些令人可怖。

  纪方酌丝毫不觉得可怖。他只是怔怔地感到心疼,为什么原主的记忆里苏年嫁给他后,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往?

  也是,按照原主那个混性子,定然是听不进苏年一句话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最痛恨和看不起哥儿的那种人。

  苏年,你在我来到这里之前,究竟还吃了多少苦?

  纪方酌终于忍不住翻身靠近,但他小心地、颤抖地,丝毫不愿苏年醒来。

  他身体内的血液无序流淌,在嘶吼在冲撞,奋力挣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够去惊动那沉眠在安然的梦境之中,恬然的少年。

  是啊,他方才及冠,还是个……

  轩如霞举的小少年。

  他最终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在苏年后颈,不带任何□□,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触即离。

  苏年背对纪方酌,缓缓睁开眼睛。

  眼睫在黑暗之中微微震颤。他最终不发一语,只是咬紧了嘴唇。

  们直男挺会玩的,作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