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97章 推嫁娶少年寻助

  冯锦。

  如果是他倒也不算太坏——婕柔确实还小,可是弓家终也不能永远留着这个小姐,父兄皆不在家的府邸不是女儿家的庇护之所。冯锦少年英雄,长相又好,虽比婕柔大了八岁,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他是侯爷,国戚,从龙有功前途无量,即使将来弓涤边真的有个高低短长,该也不至牵连到他。况且,上无父母横无妯娌,婕柔进门就是当家主母,日子简单多了。

  “你是觉得满意?”谷梁初看出了弓捷远的心思。

  弓捷远以为谷梁初笑他要攀高枝,回话有些吭哧,“女孩儿家,再怎么宝贝,也得靠父兄帮她琢磨终身,我爹常年在……”

  谷梁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不行。”

  弓捷远顿了一下,“婕柔确实太小,可是事情已经赶到这儿了,冯锦毕竟要比旁人好些,不然……皇后和继母再选的人秉性如何可不一定……”

  “冯锦不行。”谷梁初又说一遍。

  弓捷远不吭声了,望住谷梁初,等他的解释。

  “那天去冯府,”谷梁初缓缓地道,“孤特地说要同皇后提提他的婚事,你没瞧清冯锦的反应?”

  弓捷远仔细回想一下,“他的脸色确实不大自然,可谁又愿意事事受人掌控?若是皇后娘娘指婚,他会硬抗?”

  “他不会抗。”谷梁初语气异常认真,“那么顾大局的人,肯定会将婕柔娶回府里,好吃好用好好误她的终身。”

  “我没明白。”弓捷远疑惑起来。

  “孤说的那个能将火药控在蓟州不流出去的人是蓟州总兵韩峻。”谷梁初缓缓地说,“正是他分走了涤边将军的胶东兵权,你心里的十二万东疆男儿,现在有四万划归在他的麾下。”

  弓捷远听过这人名字,也猜着能分走弓涤边胶东军权的必是此人,闻言倒未如何惊讶,只是问道,“他和冯锦有什么关系?”

  “他是冯锦的郎君。”谷梁初语气平淡地说。

  “什么?”弓捷大吃一惊。

  谷梁初不肯重复,只是静静看着弓捷远。

  弓捷远不由磕巴起来,“这个人……听说……得有四十岁了吧?他们在一个蓟州一个在南京,竟然……你不要……不要以己度人……”

  “韩峻三十七岁,”谷梁初给了弓捷远一个准确数字,“常年练兵之人,面相自然略粗糙些,并没到不惑之年。他实比冯锦大了许多,也确实是两地相隔,那也是各有缘法,就不讲了。只说这样的侯爷,你也想让婕柔嫁过去么?”

  弓捷远仍旧不敢相信,“当真……是真的么?”

  谷梁初有些无奈,“怎么你瞧这人顺眼便连孤的话也不肯信了吗?韩峻一直都是北王之将,父皇能将京畿之颌交付给他,可是寻常人物?孤会为了扰你妹妹婚事硬给他编排一点儿艳事出来瞎说?”

  弓捷远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卡进了脑子,刺得他根本没法思考。

  “如今之计,”谷梁初没时间等他捋顺溜了,“先要给冯锦一个知会,让他想办法推脱。咱们这边也得赶快挑个心仪的人出来,趁着皇后还没下步打算赶紧递进意思去。两下里不能大差……”

  “挑谁?”弓捷远打断他问。

  “这个人需与皇后娘娘关系密切,”谷梁初思索地说,“不然她操一回心,当真是为婕柔考虑终身?”

  理是这样的理,实行起来难度太大,既要与皇后息息相关且得能令弓捷远心仪,有那样的人吗?

  “瞻儿如何?”谷梁初想了半天,问弓捷远。

  弓捷远还没从前事里缓回来,听了这话又吓不轻,几乎就跳起来,“你说什么呢?”

  “说正经的。”谷梁初十分从容,“婕柔确比瞻儿大了三岁,那也不是什么紧要事。有涤边将军这个英雄岳父,皇后娘娘当会满意,皇上又能捏得将军女儿在手,以后也不会太过忌惮辽东,将军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岂非一举数得的好事?瞻儿这孩子你也了解,人虽稚嫩些,心地很是良善,将来不会对婕柔不好。若是这般打算婕柔也就不必急着出门,还能留在府里宝贝几年。”

  听着没有坏处。

  弓捷远稳了稳神,仍旧摇头,“不行。”

  谷梁初盯着他看。

  弓捷远的声音轻了起来,“婕柔是没办法自己挑夫君的,我当哥哥的百般心疼也没法子。世子不一样,他还那么小,只要自己够争气,只要……王爷你为他打算得好,等他长大一些,心里懂得思索计较,可以为自己去选喜欢的女子,娶回来恩爱相伴对他来说应该不是太难的事。不该为了替婕柔谋出路就扼了世子的选择之权,他对我甚好,我不能那般对他。”

  谷梁初闻言长声一叹,“捷远啊!哪有那么多周全的事情?”

  “也许就能有呢?”弓捷远固执地说,“哪怕就周全了世子一个也成。他如今这样年幼,根本情窦未开,我们就硬把婕柔塞给他,必然不会琴瑟和鸣。即使……即使男儿家还能再娶,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憾恨。谷梁初,那对婕柔便是好么?我不要管一个害两个。”

  谷梁初不言语了。

  弓捷远的固执哪能轻易改变?

  只有拖了。

  谷梁初默默地想:婕柔和捷远是一样的父精母血,必然一样难得,她不该随便嫁人,这城里能有她的良缘?

  冯锦收到消息时眉头狠狠皱起来,眼里冒火地瞪着冯季的脸,“这信儿确实吗?”

  “方才梁健特意绕到官署门口对小的说的。”冯季答他,“闲聊似的道恭喜。说是要接王爷顺道经过,却得绕到咱们官署门口接吗?他平常哪有时间跟小的聊天?”

  冯锦把手支在桌案上面,使劲儿揉揉光洁饱满的额头。

  “最近事多,”冯季见状便道,“火药的事儿还没烦完,又来这么一件,真是琐碎。”

  “咱们要在这城里待着,”冯锦颇为无奈,“事儿能少了吗?什么时候也能出去领军就好了。”

  冯季就又看看自己主子,“韩将军……”

  “有信儿吗?”冯锦立刻就问。

  冯季点了点头,“已经摸着那些家伙放火药的地方了。将军说一切都照主子的嘱咐,没有明围,只是看着他们不让动,什么时候出货立刻派兵去扰。”

  冯锦嗯了一声,“还说什么没有?”

  冯季小心翼翼地窥窥他的脸色,谨慎地道,“没有。”

  冯锦闻言立刻咬了咬牙,然后又使劲儿咂一下嘴,“好个韩峻,他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咱们就较量着看,小爷都搬燕京来了,我看还能飞了他不成!”

  冯季觉得他的样子甚是好玩,想乐只怕惹恼了人,眼皮立刻垂下,掩住目内笑意。

  却已晚了,冯锦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再敢琢磨本侯就滚远些。”

  “小的还能滚去哪儿啊?”冯季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侯爷,弓家小姐这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冯锦给他问得无限烦恼,“我这位疼人的好姑妈啊,惦记谁就先挂念谁的亲事,皇家这点手段玩得真熟。拖是拖不过去的,只有硬着头皮回绝了。”

  “回绝?”冯季听得挺诧异的,“侯爷这么直接?不会惹得娘娘不高兴啊?”

  “娘娘现在母仪天下,”冯锦冷笑一下,“自然要比从前爱不高兴了。本侯只有找个能压住她情绪的人来帮忙了。”

  冯季不太明白地望着主子。

  冯锦就又咂了一下嘴唇,“咱们在南京救了谁来?你都忘了么?”

  冯季恍然大悟,“太后?”

  冯锦神色淡然,“我身上可有重孝呢!就这还要给我指婚。皇上装糊涂,太后也糊涂吗?他们娘亲儿子的正没由头打架,本侯就给他们送一个过去。倒要看看皇后娘娘怕不怕这个吃斋念佛的婆婆。”

  “那要是……”冯季想了一会儿,又道。

  冯锦本就心烦,见他总是欲言又止,使劲儿皱了眉,“今儿是不肯好好说话了吗?”

  “小的是担心皇后娘娘不肯善罢甘休,”冯季这才说道,“弓家小姐毕竟有个总兵父亲,辽东又是重防之地。皇后娘娘若是铁了心要笼络,非得让你们彼此栓住彼此,只说小姐年纪尚小,等个三年五载的也不打紧,可怎么办?”

  冯锦哼了一声,“谷梁初和弓捷远是死的吗?他们的妹子,皇后说等三年五载就等三年五载?”

  “啊?”冯季糊涂起来,“这里还关朔王爷的事儿吗?”

  冯锦立刻瞪他一眼,“不怪本侯常常嫌弃你蠢。”

  二月十四这天,太后宣下懿旨,翌日摆驾灵安寺礼佛奉香。

  谷梁立得了禀报自然欣喜若狂,立刻急召谷梁初进宫,见了儿子也坐不住,直在乾清宫里转悠,“你祖母只是不肯见朕,怎么求也不容情。但她如今要出门了,这就省得央恳了。朕若也去灵安寺礼佛,她个年迈的人,还能将朕打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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