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不小,可两边都是壁画,在那个高度上没有死角,就算躺下也没办法躲开流矢。

  若不是封琰躲闪及时,又明智地选择站在半空,恐怕两人早就被射成了刺猬,只是两人现在的姿势确实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封琰也只是占占便宜,没做别的,冷静一会儿就率先跳到地上,确认机关已经重新关上,这才回身去接住他。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猜对了么?”

  封琰神情凝重,而聂思远在看到满地的箭矢之后,脸色也十分难看。

  “你怎么发现不对的?”

  刚刚从机关开启到暗箭射出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就算封琰再警觉也不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封琰横着刀,冷冷地看向那尊神像。

  “我看见他笑了。”

  这话一出,聂思远脸色微变,转头就看见那尊神像脸上确实挂着诡异的微笑,与之前神情大不相同。

  此时烛光暗了一瞬,两人再看,那神像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仿佛刚刚所见都是幻觉。

  “闹鬼了?”

  封琰眼中愈发警惕,神色惊疑不定,聂思远却摇了摇头。

  “不是闹鬼,是幻光玉,东面的身毒国特产一种玉石,会根据灯光明暗的不同让人看着仿佛会扭曲变动,只不过是视觉上的变化而已,并不是玉石本身真的发生了改变。”

  “又是身毒国,难不成百里河真是他们那的人?”

  “说不好,不过既然触犯了机关,就说明咱们找到的东西不对,或者是还少点什么。”

  聂思远眉头深锁,看向两边插满箭矢的壁画,如今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再也看不清楚原来的图案。

  “抱歉,是我的疏忽。”

  聂思远叹气,他刚刚受到明夷卦的刺激,心里满是屈辱愤怒,想都没想便将东西放了上去。

  估计还是漏掉了壁画上的关键线索,这才触发了机关。

  如今头顶上的空洞已经被封死,若是在石室中空气耗尽之前还没能找到钥匙,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可壁画已经毁了,他又上哪去寻找新的线索?

  “没什么。”

  封琰倒是满不在乎,抬起手本来想替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可突然犹豫了一下,将手又缩了回去,只用袖子胡乱地蹭了两下。

  “反正我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如果没有你更不知道该如何出去,你尽管去试,若是错了,大不了我再带你躲开机关。”

  聂思远怔住,抿着唇低下头,有些不太适应他这亲昵的动作,却难得的没有躲开。

  “如果我找不到钥匙呢?”

  他有些丧气,毕竟他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哪还记得壁画上的细节。

  封琰在他腰上拍了两下,又笑得十分恶劣。

  “出不去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可不想还未成婚就死了,临死前定然得先圆了洞房,大公子要是不想在这过洞房花烛夜,就再努努力吧。”

  聂思远心里刚刚生出的一点点内疚噗地一下就没了,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心里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他重新回到供桌前,这才发现除了三张托盘之外,这两边竟然还有两个细细圆圆的凹槽。

  看他毫无头绪的样子,封琰擦了擦刀上蹭上的土,忍不住嗤笑:“百里河不敢找我,反倒弄出这些花里胡哨神神鬼鬼的东西,放了贡品还不够,难不成还要咱们给这尊邪像插上香烛不成?”

  聂思远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封教主果然聪明!”

  封琰动作顿住,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该不会真的要搞两只香烛插上去吧?”

  聂思远点了点头,又将这屋内重新检查了一遍,依然是毫无所获。

  渐渐地,墙角的灯火似乎黯淡了不少,这也让两人心里越发的警惕,无论怎么找,都看不出新的机关和线索。

  “难不成猜错了?”

  封琰敏锐的察觉到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虽然还能再撑片刻,可若是稀薄到一定程度,这灯就要灭了,在黑暗中他们将更加被动。

  “明烛上供,你没猜错,东西一定就在屋内。”

  聂思远目光坚定,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墙上残存的壁画,但因为大部分图案已经被毁,面积又大,没有准确的信息很难找到正确的位置。

  灯火越来越暗,他的心也越来越沉,呼吸乱了起来。

  这该死的香烛到底在哪?

  许是蹲的时间久了,聂思远眼前阵阵发黑,差点跌坐在地上,又被封琰一把扶住。

  封琰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心情平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只是有点不甘心。

  他们会死在这吗?可他还没成婚,就差三天。

  就差三天!

  封琰拳头慢慢攥紧,一想到过了这三天便是婚期,这人就会成为他的,心里的不甘就像是野火疯狂地窜了起来。

  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难不成就这样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是天上明月又怎么样,他有本事能攥在自己手心里,那就是他的!

  这人已经答应了!

  鸭子都自己爬进锅里点好了火,难道还放生不成?

  封琰想到只要出去把婚事一成,这人就归他了,莫名地秒地就来了劲头,眸子又亮了起来。

  “你怎么了?”

  聂思远回过头,就见封琰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什么。”

  封琰错开眸子,哑声道:“我就是看着那神像的手像是有些古怪,想要问问你。”

  聂思远怔住,猛地转过头,果然见那尊神像两只手并没有捏着法决,反倒像是在指向什么位置。

  他眼前一亮,顺着那手指的方位在壁画上摸索,果然发现了暗格,里面正藏着他们苦苦寻找的香烛。

  “你可太聪明了!”

  聂思远在另一面壁画前也找到了香烛,终于露出了笑意。

  可还没等他真的放下心来,墙角的灯光一晃,突然就灭了,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聂思远茫然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两根香烛,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屋内安静的可怕,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叫了声封琰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眼前的黑暗和周围的寂静让他心里无端便生出了恐惧和无措,眼前阵阵晕眩,有了窒息的感觉。

  “封琰?”

  聂思远声音开始发颤,心里慌得厉害,他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人原本的位置摸索过去,却没摸到人。

  “封琰!”

  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

  这下聂思远彻底慌了,巨大的恐惧和孤独将他包裹在内,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下来。

  他从未想过当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竟然如此无助,甚至都没有办法行动和思考,甚至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封琰......”

  聂思远又喊了一声封琰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哭腔,这时终于有人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

  “逗你玩呢,怎么吓成这样?”

  封琰恶劣地笑,感觉到怀里微微轻颤的身子,软的像团柳絮,又像是池中微微荡漾的月光。

  他本想捏一把对方的脸,结果却摸到了一手冰凉的水珠。

  哭了?

  这下封琰也慌了,连忙将人转了过来,“我就是想吓唬你一下,你别哭啊。”

  炙热熟悉的胸膛让聂思远猛地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终于从无边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你是不是磕坏脑袋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你不想出声,就永远都别说话了,咱俩都埋在这,以后都不用说话了!”

  聂思远破口大骂,却死死拽着封琰的衣服不肯松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心里头莫名委屈。

  “封教主武功盖世,就知道欺负我是不是?你那么有能耐你带我出去啊,狗东西,你就知道欺负我!”

  封琰被骂得瞠目结舌,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只不过人在怀里,他搂得舒坦,也难得没有还嘴。

  许久之后,他像是闯了祸的小孩子,把聂思远又往怀里搂了搂,闷闷地开了口。

  “我错了,你别哭。”

  聂思远气急败坏,刚要说什么,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连脑袋都开始阵阵犯晕,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

  “胡闹也不分时候,快去带我供桌那!”

  封琰不敢耽搁,连忙凭着记忆中的位置将人带到了供桌之前。

  聂思远哆哆嗦嗦地将香烛插入凹槽,却没听到任何机关开启的声音,心里沉入谷底。

  “你带火折子了吗?”

  封琰顺从地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但点了几次都没点着。

  聂思远嘴唇轻颤,黑暗中的脸色惨白:“咱们耽搁的时间太久,这的空气已经不够点亮香烛了。”

  原本他这身子就虚弱,此时再也扛不住,彻底没了力气,仅靠着封琰的搀扶才勉强站住。

  “封琰,让你瞎胡闹。”

  聂思远咬着唇,差点又要气哭。

  “这下咱俩都要死在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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