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公主殿下他入戏太深>第47章 混账

  “你让辛阳拦着我,又叫暗卫守着禁令,一个在这里面等死,”李尘徽看着面前阖上眼的梁蔚,语气平静又认真,“是觉得我们没人能救的了你,还不如赌一把,大不了二十年以后还是好汉一条?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们,或者说是不信我。”

  梁蔚对他暗戳戳的讽刺不置一词,准备将沉默贯彻到底。

  “可昨夜带你出去的是我,让你陷入险境的也是我,你难道要让我双眼一闭,等着明日来收你的尸吗?”

  李尘徽的声音带上了点酸意,心头万般情绪上涌,叫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不怕自做多情,反正我脸皮厚,你既然想要我好好活着,那又为什么不肯好好看看我呢?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没心没肺,那怕是你死了之后,我也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梁蔚,你既然要做个混蛋,那为什么不混蛋的更彻底一点,把我也带走......”

  “闭嘴!”梁蔚听不得他这样说,沉默一下子破了功,“就是你就是自做多情,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梁蔚唇齿如剑,割的自己鲜血淋漓,又的别人心碎地彻底。

  但李尘徽是个奇人,他秉承着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的原则,给梁蔚竖起的冰墙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怎么与我无关,你拿走了我东西,咱俩就是算不得夫妻,我也是你的债主,你一日不还清,咱俩一日就脱不开关系。”李尘徽狡黠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啊,殿下,你赖账也赖的这么理直气壮。”

  梁蔚闭眼冷哼,甚至还起了点杂念,“那是你没见过我是怎么对项彻的。”

  “你对大舅哥怎么样,我是不清楚的,鉴于你拿走的是我贞操,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种,我算了算,这账咱俩要算一辈子了,殿下,你意下如何呢?”

  李尘徽把浑话说的文质彬彬,梁蔚懊恼完自己又忘了这厮现在在自己的识海里,自己心念一动他就能知道,于是直接选择了入定,不再给他这个机会。

  李尘徽嘴里的“一辈子”就足以让他忘记所有困扰他的事情,可李尘徽现下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他看清楚之后,还会再说出这种情窦初开的话吗?

  梁蔚不敢再想下去了,李尘徽现下赖在他识海里不走,他拿他没办法,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识海暂时稳定住,然后按着那倒霉玩意说的慢慢梳理灵脉。

  李尘徽见梁蔚不说话了,又看见方才还波涛起伏的水面已经慢慢平息下来,心下了然梁蔚这是决定试一试了,便暂时歇了口舌。

  奇怪的,梁蔚再次调理内息的时候,他竟然发现方才勉力维持才能平息的灵力,现下已经不在往外溢出了,他第一条灵脉里的灵力已经渐渐消停下去,现下只剩另一条被灵力碰撞而损坏灵脉,裹挟着黑气的灵力还在他体内乱逛。

  宋翎当年说梁蔚的修行之路是因心入的道,凡事因为入道的修士大多都是心智坚定或者是心有执念的人,但他们最终很少有人能功德圆满达到飞升的境界。

  因为修士虽有大修为,但到底也是肉体凡胎,难免会被杂念影响,在漫长修行之路上谁敢保证自己的心志会一直坚定,追寻执念时会不会生出心魔导致失去道心前功尽弃。

  梁蔚是以执念入的道,彼时他已从济州回到玄清宫,他在济州与某人度过的三年中早已过了入门之境,当时骤然离开,他连句告别都没来的及和李尘徽说,心愿未了,他不能心安。

  宋翎看出他的困顿,便许他写封信给李尘徽,梁蔚提笔之时心中的思念决了堤,他悟出了世间事大都事与愿违的本质,他不肯让自己最后一点奢望落空,竟强行生出了执念。

  从此,他便找到了自己的道,宋翎得知后,许他二字为戒,梁蔚看着他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解脱”。

  所以李尘徽阴差阳错在梁蔚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之下成了梁蔚道心的起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梁蔚的识海里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或许是李尘徽的叨叨神功真起了点作用,梁蔚方才临近走火入魔的心绪,这会儿已生出了点安定的迹象,加之李尘徽特地给梁蔚画的定魂符也起了作用,梁蔚的神魂肉眼可见地稳固了许多。

  李尘徽刚准备松口气,可就在此刻,他脚下的地开始剧烈的动摇,梁蔚的识海又开始翻腾起来,黑云压城般的巨浪扑面而来。

  李尘徽:“......”

  又他娘的开始了!

  不是梁蔚运功出了岔子,而是梁蔚的道心本身就有个大的漏洞,李尘徽不在他身边时他硬如铁,对其余的人或物称得上是淡漠,但他方才听了李尘徽算得上是胡说八道般的告白,心弦崩得再紧,也无济于事。

  一些被压抑多年的欲望,被灵力中混杂着的煞气撺掇出来,几乎要成了梁蔚的心魔。

  梁蔚运功的紧要关头,被欲望凝成的实体当胸给了一剑,血气上涌到他喉咙,但身为狠人的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将血气咽了下去。

  可他还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煞气趁虚而入,叫梁蔚差点失手。

  李尘徽在气势汹汹的浪潮中无处可躲,他不愿梁蔚一个在此受罪,便把心一横闭眼挡梁蔚身前,真的要兑现自己和梁蔚殉情的承诺。

  “你......起开。”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梁蔚从嘴里勉强蹦出来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李尘徽立即睁眼,只见那腾空而起的水波,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在他面前兀自结成了一座倒垂的冰山,垂下来的冰棱与李尘徽的眉心相隔不过一寸。

  “殿下!”李尘徽转过头时,看见了梁蔚的嘴角渗出了金色的血迹,“我来帮你定魂。”

  “我说......”梁蔚急促地喘了口气,才把话说清楚,“你先走开...别在我眼前晃。”

  梁蔚勉力维持住了暴起的灵力,却被煞气重伤住了最要紧的心脉,他这回可受不住,当即就吐出了口血。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他现在已经无力与裹乱的煞气抵抗,于是被变本加厉地反扑,比如现在他乱成一锅粥的识海里,来了一堆不知所谓的稀罕物,叫傍边的李尘徽目瞪口呆。

  说它们不知所谓实在是在夸他们,其实可以算的上是不堪入目了。但鉴于它们都长着李尘徽的脸,所以梁蔚勉强还能看下去,但李尘徽就不行了,任谁看见这一群盗版自己的妖艳贱货,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自家娘子,都得气成个炮仗。

  心魔由心而生,说它的魔,定然是因为它带着邪性,他能找出修士心中最薄弱的部分,然后逐一击破,叫人的心防直接崩溃,从而趁虚而入,把人变成欲望的载体,让灵修堕为鬼修。

  梁蔚体内的煞气当然察觉到了这个,于是给梁蔚生拉硬扯出了一个姹紫嫣红的戏班子,各种戏码轮番上演。

  某一个痛哭流涕的扑到梁蔚眼前试图要抱他的大腿,但李尘徽怒气冲冲地上前,照脸给了那东西一脚,于是那东西立刻化成一团黑气飘走了。

  “殿下,你害我好苦呀?”又来了个吊着眉梢,死不瞑目的货,凄惨地在梁蔚眼前荡啊荡,“你利用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纳了一府的面首,将我弃之不顾,叫我与我家中老父惨死与崔党之手,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这位鬼兄,你怎么还抢我台词呢?”李尘徽觉得那死鬼说的鬼话连篇,连话都没叫说完,咬着后槽牙把他扯到傍边,一顿好揍。

  再后面他替梁蔚见识了被吊死,被刀砍死,被人毒死,还有亲手被梁蔚捅死的各位仁兄......

  忍无可忍的李尘徽满脸震惊地问梁蔚:“殿下,我就是跟你表明了下心迹,你原来已经预备着让我不得好死一百遍了吗?”

  “闭嘴,”梁蔚无奈地解释,“这些是煞气捏出来的幻影,表现出来的是与人愿望相反的一面。”

  “哦,”李尘徽恍然大悟,“想不到啊殿下,原来你心里想的都是与我长相厮守哇,那还算是我自做多情了吗?”

  梁蔚:“......”

  他现在真的有点想揍爆李尘徽的狗头。

  “殿下。”李尘徽看见了妖魔鬼怪中势头最盛的那缕煞气出现了,他立刻出声提醒,梁蔚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以灵力凝成剑身,伺机把那缕作怪的煞气送回了姥姥家。

  他们周身环绕的妖魔鬼怪立刻消散的干干净净,坐立不安的公主殿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李尘徽接过脱力的梁蔚,把他扶到石梯上坐下,他取梁蔚指尖没散去的灵力凝成另一个定魂符,将它散于面前的冰山之上。

  梁蔚岿然入定,定魂符也起了作用,半柱香后,湿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冰山如春日融冰般顷刻前就化为水面,梁蔚的识海终是归于平静。

  “终于结束了,”李尘徽靠在梁蔚的身边的石壁上,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笑,“娘子,一会儿出去了别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