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公主殿下他入戏太深>第46章 识海

  梁蔚把头搁在李尘徽的肩头,他闻到了皂角被体温暖热时那种洁净又令人心安的味道,虽非李尘徽独有,却能叫梁蔚一下子就认出来。

  梁蔚迷恋地汲取着李尘徽的体温,他冷的太久了,已经快要忘记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是什么样的。

  可他混乱的识海却在这时又作起了祟,无数狰狞的鬼影充斥在梁蔚的瞳孔里,叫他再看不见李尘徽的脸。

  不见天日的黑暗让梁蔚变得焦躁不安,他抓住李尘徽的手,一点点攥紧,像是怕他突然消失那样,强迫他与自己十指相扣。

  面前的人像是吃痛,想要把手抽出来,梁蔚当然不肯,他用了点力气把人一把按到地上,自己也脱力地贴了上去。

  而被他这般对待的李尘徽,只是很轻微地闷哼一声,没有再做什么反抗的动作,他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在迷茫与震惊种反复横跳,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公主殿下。

  李尘徽清晰地感知到梁蔚身上痉挛的颤抖,以及她那急促跳动的脉搏,她一定很痛苦。

  梁蔚没在房里点灯,而这见房又是背光,虽然现下是白日,但由于外间还是阴云密布,里面的光很是昏暗。

  李尘徽进来时还疑心梁蔚看不到自己,却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与公主殿下就极为主动地扑在了他身上。

  但李尘徽这会儿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因为他看见了梁蔚的眼睛。

  公主殿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已经被深不见底的金色占领,只在瞳孔中央点染了一线黑色。

  李尘徽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森冷的凉意从他的脚后跟一直蔓延到后脑勺,那分明不是人能有的瞳孔,更像是远古传说中烛龙的的眼睛。

  那纯粹的金色仿佛是自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烈焰,能够预知现实与未来的祸福,却叫看见它的人胆寒肝颤,不敢亵渎染指半分。

  但那金瞳的主人却毫不在乎,他于光怪陆离的重重鬼影中遍寻不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人,反被痛苦的记忆刺的鲜血淋漓,他被那些来自上古的恶鬼按在腐烂的泥沼中,越挣扎越沉溺。

  “梁蔚......”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陌生有熟悉,但遥远地像是与他隔了有一辈子那么长,他歪头去听,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而现实里的李尘徽这会儿已经是快有抓狂了,梁蔚把他扑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别的动作,他放宽了心,正准备看看能不能用辛阳给他的搜魂针,找到梁蔚的识海。

  但梁蔚好像铁了心让他不好受,他一个没看住,趴在他身上的人突然开始毫无预兆地拿手戳向自己的眼睛。

  “唉!”李尘徽差点被梁蔚吓断魂,这祖宗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扣住了梁蔚的手,估计公主殿下就得成有史以来第一位独眼公主了。

  但他低估了公主殿下的毅力,只见梁蔚焦躁地挣脱了李尘徽的桎梏,下一刻汹涌的灵力倾泄而出,寒意侵入李尘徽的四肢百骸中,叫他入坠冰潭。

  “梁蔚,你快醒醒,”李尘徽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死死地按在梁蔚,他的双腿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你这是...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

  李尘徽趁自己嘴还能动弹,试图用不着调的话叫醒梁蔚,还好这位大爷没用火烧他,要不然李尘徽这会儿恐怕就成灰了。

  梁蔚的爪子扣上李尘徽修长的脖颈,李尘徽察觉到她的动作,哭笑不得道:“殿下,一会儿你醒了,要是手上还拎着我的脑袋,记得给我收个尸......”

  “嘶!”李尘徽皱着眉头重重地抽了一口气,他被迫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因为梁蔚梁祖宗一口咬上了他的侧颈。

  梁蔚下口很重,李尘徽当即就闻到了不祥的血腥味,脖颈命脉被人叼住的感觉很不好,李尘徽的清晰地感受到伤处滚烫跳动的疼痛,但这不是最让他难受的。

  因为梁蔚把他当成血包嘬了好几口,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敏感的肌肤上,引得李尘徽一阵战栗,甚至让他忽略了疼痛,由脊背生起的麻痒一点点蔓延到了腰间......

  李尘徽虽非柳下惠,但也不是不分场合的浪荡鬼,梁蔚正在生死关头,那怕心里的绮念要将他吞没,他也得从里面爬出来,把梁蔚唤醒。

  他感觉到身上的梁蔚不动了,便勉强抬起头看了看,发现梁蔚晕过去了,但依旧没松口,只好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准备把人先抱起来。

  “她看着也不重啊,”抱不动梁蔚的李尘徽绝望地抬头望天,“我难道已经虚成这副样子了吗?”

  但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李尘徽就是扛也得把人从地上弄起来。

  李尘徽梗着脖子把梁蔚的身子扶起来后,他腾出一只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而把辛阳给他的搜魂针埋进了梁蔚的眉心,然后默念了一段符咒。

  一时间蓝色的灵光在屋内乍起,李尘徽的眼睛被强烈的光吞没,他被迫阖上眼,待刺眼的光亮消失后,他缓慢地将眼皮掀开条缝。

  然而就是这一眼,就足够让他当场愣在原地。

  他应当是进入了梁蔚的识海,但并非是以元神之身,因为他并非修行之人,辛阳把搜魂针给他的时候,在里面注入了自己的灵力,搜魂针所到之处,便是李尘徽的魂魄依托之地。

  而今进入梁蔚识海的李尘徽虽非肉体凡胎,却也是个脆弱的魂体。

  李尘徽站在峭壁之上,他脚下是烟波浩渺的水面,放眼望去周遭是两处茫茫皆不见的天宽地阔,他站在此处便是沧海中的一粟,众生中的蝼蚁。

  他在书中看过,通天彻地的大能其修行之路都是从开启识海的那一刻起才能真正称得上是突飞猛进,修士的识海有多大,他所能领悟的天地玄妙也就越多,其灵脉便能得以健全,其修为便可日进千里。

  梁蔚识海足有一天一地那么宽广,这意味着她的修为当可与修行界年岁最长的仙人相比拟,但为何外界传闻她直到臻境而不是到化境呢?

  这些李尘徽不愿再去想,他现下得赶紧找到梁蔚的神魂所在之地,搜魂针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搜寻魂魄,剩下的定魂就得完全依靠人力解决。

  李尘徽必须找到梁蔚灵力失控的源头,帮助梁蔚摆平岔子,找回自己的认知,才能让梁蔚醒过来。

  李尘徽不再看那令人发晕的水面,他闭目静心,默念符咒,用心去感知搜魂针所在的位置。

  而此时梁蔚也在自己的识海中央勉强找回了一点意识,大抵是托了李尘徽的福,无意中嘬的那几口血,竟让梁蔚体内失控的灵力有了点平息下去迹象,他才有了这么点喘息之机。

  但也仅仅是这样,由于他的灵脉被两股相斥的灵力绞乱成一团,他得用灵力一点点捋顺,但现下他刚被溢出的灵力反噬完,内息根本就无法平复,一时半刻也做不完这个活。

  更何况,他这会儿已经临近走火入魔,能保持一丝清醒也经是难能可贵了,再过一会儿,勉强平息的灵力彻底混乱,若梁蔚还想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就得让大罗神仙亲自下凡来救他了。

  “李尘徽方才是进来找我了吗?”

  “我会不会已经伤了他?”

  难得梁蔚在这样的时刻还想着某人,但某人这会儿已经在往梁蔚这里赶了。

  “是辛阳放他进来的吗?”

  “我当时就该......”

  “殿下当时就该一掌劈晕我吗?”

  梁蔚没想到这货竟然进了他的识海,当即被突然窜出来的李尘徽惊的差点又吐出口血来。

  他选择性地忽略这厮明知故问的厥词,而是目露凶光地看向他,咬着牙说道:“谁让你进我的识海的,滚出去。”

  梁蔚的神魂被李尘徽气出了半透明状,他在识海里不用张嘴,想要说的话都会自动传出来,也就是因为这个,李尘徽方才能找准机会怼梁蔚那么一句。

  “可我是用搜魂针进来的,听说用这玩意进人识海,被宿主发现后强行赶出去,严重起来会魂飞魄散的,”李尘徽大马金刀地坐到梁蔚打坐的石台边,给了梁蔚一个混不吝的微笑,“殿下想叫我试试吗?”

  “你...”梁蔚被他这番寻死的威胁给气的说不出话来,想揍人又怕伤了他,谁让李尘徽这倒霉玩意天生克他,梁蔚索性闭上眼睛,把他晾在一边,兀自整理起内息。

  李尘徽见公主殿下不理人,倒也不恼,他站直身子,打量起梁蔚周身浮动的灵力,他敏锐地发现梁蔚灵脉里运行着两股截然相反的灵力。

  大肆躁动的那一股灵力泛着不详的黑色,与梁蔚此前在船上时露出来的很相似,而另一股白色的灵力则被黑色的那股不断绞杀,导致灵脉里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所以才有了此番凶险的境地。

  “殿下,你听我说,我先给你画个定魂符,帮你调和一下内息,我会在此为你护法,直到你将灵脉理顺为止。”

  “你当护法只是你说一说就能成的吗?”梁蔚没好气的回他,“若我运功出了岔子,疯涨的灵力彻底失控,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

  “李尘徽,算我求你了,你出去吧。”

  “梁蔚,”李尘徽连名带姓的叫他,“你昨晚上把我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刚才又把我扑倒在地动手动脚,还与我肌肤相亲,十指相扣,现下却在此翻脸不认人,还想着丢下我一个人去赴死,你好狠心的心肠啊。”

  梁蔚:“......”

  这戏里讨伐负心汉的台词,他也能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