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公主殿下他入戏太深>第37章 娘子

  梁蔚轻轻拉了下李尘徽的衣袖,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他往后带了一点。

  只听公主殿下柔声道:“夫君,咱们走了一路了,进去歇歇脚吧。”

  梁蔚仿佛突然选择性失明,看不见那驿使怪异的神情,他见李尘徽不为所动,竟然摇起他的胳膊。

  “夫君疼疼我吧,这马车颠的我腰疼。”

  公主殿下的戏瘾又犯了,他挑起眉梢,轻抿红唇,把凤眼一弯遮住了里面的冷淡,额间的碎发在晚风中微微晃动,活脱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美娇娘。

  李尘徽被他这一番撒娇弄得目瞪口呆,绕是他见惯了梁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法,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但李尘徽知道梁蔚发癫发的很有分寸,她这么做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于是他把心一横,很是大胆地握住梁蔚的手,宽慰地在上面拍了拍,扯出个僵硬的微笑,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我们今晚住宿,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

  这荒山野岭的鬼地方能有什么上房,李尘徽这么说,不过是决定和梁蔚一道装成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好嘞,客人里面请。”那老头闻言微微把头往上仰了点,像是想要看清李尘徽的脸,梁蔚却把头一偏,朝他温柔地笑了笑,正好把李尘徽遮了个严实。

  老头像是要表现出几分亲和来,给他们开门时,又兀自“哈哈”笑了两声,可他诡异的笑声在无人的屋里幽灵般的滚了两遭,无论怎么听都让人毛骨悚然。

  护在梁蔚夫妇身前的炳刃与辛阳面色更加肃然,而将入虎穴的李尘徽脸上微笑变得苍白无力,只有梁蔚揣着从衣袖中拿来的凉扇,满是好奇地打量着烛火昏暗的屋子。

  “方才这位小娘子说累了,”老头阴冷的眼神落在梁蔚身上,“我这就叫后厨给你们准备晚饭,你们吃完早点休息。”

  他说的是让他们早点休息,可辛阳他们听在耳中的是要他们早点上路。

  李尘徽看见那老头猥琐地在梁蔚身上瞟了又瞟,再伴着他的狰狞可怖的面貌,实在是让他心里不舒服,一向好脾气的他竟然头一次生出想要揍人的冲动。

  梁蔚却丝毫不在意那老头的目光,他示意炳刃过去把事先准备好的假身份交给那老头查验,又拉着李尘徽一屁股坐在了大堂内唯一一把完好的长椅上。

  “夫君,这屋里好闷,能把窗户打开吗?”梁蔚拿起凉扇在面前扇了两下,蹙眉看向李尘徽。

  李尘徽不愿再看梁蔚做作的表情,他转开头朝那老头道:“老人家,我家...娘子身子不适,能把窗户打开吗?”

  梁蔚骤然听见李尘徽喊“娘子”,拿着扇子的手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娇俏的模样,半是赞许的眯起眼,对着李尘徽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那老头往后面走的脚步一顿,缓慢地将身子转了个个,“夏日蚊虫多,开了窗怕是会吵闹得很,还是不要开了。”

  说罢他也不管李尘徽同不同意,兀自慢悠悠地继续走。

  李尘徽只得与梁蔚对视一眼,见她目光坚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娘子有了身孕,的确是受不得闷热,您通融一下吧。”

  那老者听罢头也不回,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你们,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别怕晚上有东西扰了你们休息。”

  那老头走后,被迫揣崽的公主殿下保持着微笑在李尘徽耳边悄声说:“你胡说八道起来到是很得心应手。”

  李尘徽听罢,佯装听不懂,故意大声道:“我家娘子饿了,老人家,麻烦快一点。”

  梁蔚见他越挫越勇欠揍之极,只好遂了李尘徽的愿,借着衣袍的遮挡,在李尘徽的皂靴上轻轻踩了一脚,‘奖励’给他一个清晰的脚印。

  后头的老头幽怨地回道:“劳客人慢等,小老儿手上活多。”

  而此刻,帮着打开窗户的炳刃与辛阳注视着外间苍翠纷乱的野草,在一旁悄悄通起了灵。

  “炳哥,这地方不对,那老头身上血气浓重,这屋子里又有怨气缠绕,说不准是个黑店。”

  “何止不对,此地煞气浓重到已成了屏障,想必殿下在马车上就察觉到了,才答应要下车。”

  “啊?那驸马怎么办?殿下怎么不让跟在咱们身后的暗卫护送他先走?”

  “傻小子,你难道没发现咱们已经联系不到暗卫了吗?”

  说到这,俩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几近凝重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梁蔚,正巧梁蔚也正望向他们。

  主仆三人凭着多年的默契,只是过了遍眼神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是梁蔚警告他们不要随意在这里动用功法。

  于是二人立刻停了通灵,满是警惕地握住了剑柄。

  而敏锐的李尘徽看过了辛阳藏不住事的面色,又怎会猜不到梁蔚一肚子坏水的心思。

  他早就看到了那老头皂衣遮掩下的斑驳血迹,那厮身上那么重的血腥味,李尘徽就算是个瞎子,也能闻出来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李尘徽凭着与梁蔚多日相处出来的那么一点经验,与梁蔚驴唇不对马嘴地对着戏,他有点心累,因为梁蔚装模作样的面目让他有点消受不起。

  但一方面他又悲哀的明白,此去玄清宫这一路上他都得和梁蔚这么过下去,他得尽快熟悉自己的身份。

  “夫君,你快吃呀,你方才不也说自己饿了吗?”

  梁蔚柔声细语地指着桌上一盘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缱绻地看向李尘徽,俨然又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

  方才在李尘徽愣神的时候,那老头已经把做好的一盘菜端了上来。

  说它是菜,是因为它被放在盛菜的盘子里,可就是卖相实在是不怎么样,说不好听一点几乎可以是不堪入目了,凑近了闻还有股不可名状的味道。

  李尘徽看了看面前的鬼东西,觉得实在是下不去口,梁蔚估计是记着自己方才口头调戏的仇,故意拿他开涮。

  他回以梁蔚温润如玉的微笑,把面前的盘子往梁蔚那边推了一点,“娘子身上还怀着孩子,为夫怎能跟你抢这口吃的,你先吃。”

  “还是夫君先来吧。”梁蔚目光戏谑,伸出根手指抵住餐盘边缘,叫李尘徽手上的动作再不能进一步。

  李尘徽只好求助地看向炳辛二人,不过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那两个人自动忽略了李尘徽的目光,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摩挲着自己的剑穗。

  “大人与娘子果真恩爱呀,这里还有一盘,你们正好可以分着吃了。”老头边笑边把另一盘不堪入目的菜摆上了桌,结束了他们二人的对峙。

  李尘徽与梁蔚各自看了眼面前的菜,不约而同地干坐在那里,就是不肯动筷子。

  “快吃呀,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老头站在他们不远处,诡异又贪婪的望着桌上的食物,大力吞咽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要流出口水来,桌上的东西仿佛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老头越催,李尘徽就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分明已经闻见了桌上物体的腥臭味,在那老头眼里却仿佛是佳肴一般美味。

  “这会儿又突然不饿了,”梁蔚开口打破了死寂,他愧疚地朝老头笑了笑,“真是抱歉,怀孕的人胃口就是有点奇怪。”

  李尘徽见状也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家娘子娇气惯了,劳累老丈你了,待会我们多予些银子给你,权当是谢你辛苦招待了。”

  可老头自动忽略了他,一点点朝他们逼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脸上的神情变的凶狠起来,仿佛是个想要把他们一口吞下的僵尸。

  李尘徽几乎想要立刻站起身来,但坐在他旁边的梁蔚用一种不容他拒绝的手段拦住了他,公主殿下纡尊降贵地给他摇起了扇子,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

  腰间的触感叫李尘徽成功地麻了半边身子,熟悉的梅香又开始折磨着他,他发红的耳垂变的滚烫起来,额角的冷汗被热气蒸腾,叫他几乎冒起烟来。

  “夫君别动,”梁蔚掰过李尘徽的脑袋,放下手中的凉扇,拿出袖中的手绢给他细细擦拭着汗水,“瞧你热的,汗都要掉到碗里了。”

  李尘徽额角的汗本来只是星星点点,叫梁蔚这么一折腾,汗水更是层出不穷,梁蔚一时半刻也擦不完,李尘徽倒也不必去面对那凶神恶煞的老头。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怎么不吃呢?”那老者走到了桌边,他像是在喃喃自语,忽而又放大了声音,凶狠道:“你们为什么不吃!”

  李尘徽被他这么一出吓的身子一顿,还好梁蔚揽着他的胳膊使了个巧劲才没让他栽过去。

  那老头见他们不理人,伸出干瘪的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食物,辛阳在他靠近时就已经抽出了刀,只待那老头有什么动作就直接上前结果了他。

  可那老头像是看不见辛阳的动作,直愣愣将那不明物体塞入了自己嘴里。

  李尘徽听见了他咀嚼东西的声音,他刚想转过头去,一声清脆的“嘎嘣”声让他的身子钉在了原地。

  紧接着诡异的“嘎嘣”声便在在寂静的屋里此起彼伏,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剐蹭着人的头骨,那刺耳的声音让李尘徽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而毛骨悚然的不只是李尘徽,正对着那老者的辛阳亦是如此,因为他看见那老头口中嚼着的东西正在“咕咕”地往外冒着红色的水,从他漏勺一样的嘴里渗出,把他的下颚都染的通红。

  那分明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