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公主殿下他入戏太深>第36章 启程

  怪李尘徽一时手痒敲了梁蔚的房门,不明不白地撞上了公主殿下的霉头,被梁蔚强拉上了远行的路途。

  其实宋翎在梁蔚刚与李尘徽成婚时就传了信过来问候,只是他老人家当时尚在闭关,不能亲自赶到,不过他也知道梁蔚对此并不在乎,在信上没写什么祝福之语,只说让梁蔚遵从本心,对自己好一点。

  他是提到过让梁蔚有机会带李尘徽回玄清宫,但他也知道自家徒儿的狗脾气,对捡来的便宜‘夫婿’估计也没法产生感情,自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没想到梁蔚还真拿这个当理由,把李尘徽拖上了离京的马车,若是远在西川的宋仙尊知道恐怕又要逮着梁蔚,在他耳边念叨好几天的《道德经》。

  和州出事,又事涉四方阵,梁蔚不能不重视起来,他知道自己招揽过来的散修是绝对比不上正统门派的修士,但论躲灾避祸他们是比旁人有经验的。

  从同安盟建立据点开始,还没有据点彻底失联的这种情况,梁蔚要去看看万山门到底还有多少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妖。

  他身为公主出京得有个能让梁珹同意的理由,携夫婿见尊长这事,谁听了都不能说什么。

  这阵子梁珹忙着在肃清和崔邺勾结的官员,把梁蔚曾经上奏推荐的几个纯臣给提拔到了督察院、户部以及刑部的要职上,梁蔚暂时可以松口气,离开京城一段日子。

  李尘徽离京前回了趟李府,李平听说李尘徽要去玄清宫见宋翎,立刻就找了个机会与李尘徽交代了一通。

  大体就是要他在路上要好生照顾自己和公主殿下,到了国师的地方要谨言慎行,不可与人胡言乱语,不可唐突仙人等等,诸如此类的叮嘱李平苦口婆心地说了满满一箩筐。

  李尘徽知道他爹担心,梁蔚此次回京动作不小,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记恨着她,路上发生点什么都不好说。

  但李尘徽从前在外游荡时也练就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有了些许在外生存的经验,出趟远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李尘徽见识过梁蔚的手段,他相信梁蔚既然带他出去,就会把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他告别自己的父亲,带上收拾好的行囊跟着梁蔚离开了京城。

  李尘徽年少时跟着济州老道士也出游过一段时间,不过鉴于他当时是离家出走,那老道士又是身无分文,路上多的是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出游很快就变成了狼狈的逃窜。

  当时李尘徽就想有朝一日若是自家老爹不再阻拦他的出游计划,他定要租一辆舒服的马车,带上充足的口粮周游天下。

  不过今天,梁蔚帮他小小地实现了愿望,出游的公主殿下虽然看上去一切从简,只带了炳刃和辛阳两个护卫,马车后装着简单的行囊,余一队暗卫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充当保护。

  但李尘徽还是觉得与他此前的经历有天壤之别,因为公主殿下的的马车实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到李尘徽竟然直接睡着了。

  更可怕的是,李尘徽醒来后发现,他竟然靠在了公主殿下的肩上!

  “这下要完,”李尘徽懊恼地想,“自己如此不知礼数,梁蔚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他偷偷观察起闭目养神的梁蔚,目光着重放在她的肩上,但还是忍不住往上瞟了一眼,梁蔚闭眼时,眼角的弧度会轻轻往上勾,但因为是闭着眼,没有了平日里锋利的感觉,反而透出遁世的宁静来。

  “别看了,你没有流口水。”梁蔚没有宁静多长时间,在李尘徽第三次往他肩上瞟的时候,他还是睁眼开了口。

  李尘徽老脸一红,尴尬地移开了目光,梁蔚对李尘徽自己认为的无礼毫不在意,他从李尘徽的表情中咂摸出了点滋味,心情清朗了不少。

  不过脸皮极厚的驸马爷很快就变回了原样,他转头把马车上的窗帘拉开条小缝,顿觉外间的热气扑面而来,夏时外面日头毒辣,是个人都不想在路上行走,但梁蔚的马车上却阴凉如春日,李尘徽起先还很惊奇。

  不过后来,他在车壁上发现了刻有符咒的痕迹,立刻茅塞顿开。

  原来修行之人也是会享受的,在灵力的加持下精妙绝伦的符咒甚至可以让人呼风唤雨,上天入地,只要修为精进到一定的程度,甚至可以摆脱死亡的桎梏。

  “我看的那些古籍果然诚不欺我呀。”李尘徽想,“原来我还是没有见过世面,才会觉得里面是前人的夸大之词。”

  “殿下,咱们都已经走了三日了,现下是不是快到上阳关了。”李尘徽放下窗帘转头问梁蔚。

  梁蔚点了点头,“你倒是把离京的路记得很清楚,想来是走过许多遍了。”

  李尘徽见梁蔚终于说到了自己的擅长之处,心下泛起了点得意,“我年少时出门游历,对认路颇有些经验,这才在殿下面前献丑,不过我想殿下在这方面定然是远胜于我的。”

  勉强找回了点尊严的李尘徽见缝插针地拍梁蔚马屁,他口舌如簧,花言巧语也是张口就来,若是换个人这样梁蔚估计非把他一脚踹出去,可偏偏李尘徽话唠成精到极点,梁蔚也觉得他一点都不讨厌。

  “出了上阳关,马上就要到济州地界了,殿下的马车乃是仙品脚程是极快的,想必很快便能到达西川了。”

  梁蔚深知李尘徽说话的套路,他不置可否,老神在在地“嗯”了一声,便又把眼闭上了。

  马车平稳又飞快地行驶在官道上,李尘徽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只觉得自己在凭须御风,仿佛飘然起飞。他偶然瞥见梁蔚的手指动了几下,才明白原是梁蔚在用灵力加持着车上的符咒,他看过几本古籍知道有些符咒可以自行引来灵力为之驱使,梁蔚马车上的符咒大抵是属于这一种的,可为什么梁蔚还要再注入自己的的灵力呢?难不成是为了让他......

  许是和梁衡独处一路的缘由,李尘徽心中突然涌起个荒诞的念头,“梁蔚是不是对他太好了。”此念头一起,心眼与梁蔚不相上下的他,不免要自作多情一番。

  结合他入公主府到现在梁蔚对他的态度,李尘徽越想越不对劲,到了最后,这荒诞的念头很快就开始变得更加离谱,“梁蔚她是不是喜欢我?”

  李尘徽不敢再想下去,他觉的自己就是自己就是自做多情,梁蔚在别人那里装的温柔体贴,私下里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混世魔王,从小谭先生每次见过梁蔚后战战兢兢的表情,就足以见得。

  可梁蔚虽然这副德行,除了在新婚之夜虚张声势的吓了李尘徽一次,从来没真正在李尘徽面前拉下脸,就连在被李尘徽嘚啵烦了之后最多也是不轻不重地骂他两句......

  “不能再想了,”李尘徽思来想去又钻进了死胡同里,他无奈地想:“我这是吃错了药吗?”

  就在此刻,跟在车旁的炳刃突然出了声,“殿下,前面有家驿站,您与驸马可要下来歇息一下?”

  坐在马车上虽然并不颠簸,但坐久了也会胸闷,梁蔚是修行之人必然不介意这个,但李尘徽是个绣花枕头,炳刃这么问,大抵就是为了照顾到李尘徽的感受。

  “那就在前面停车吧。”梁蔚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还在沉思的李尘徽,那厮耷拉着眼皮倒像是真困了。

  李尘徽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梁蔚整了整衣裳,兀自推开了门帘,李尘徽立刻立刻起身,跟着梁蔚下了马车。

  大抵是为了赶路,这三日的夜晚李尘徽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此刻正当傍晚,李尘徽觉得按道理,梁蔚恐怕得带着他在此住一晚上。

  他对此很是乐见其成,只是害怕耽误了行程。

  面前的驿站虽然挂着朝廷的牌匾,却只是几间木头搭的小房子,檐角的蛛丝已结了厚厚一层,看来是久无人打扫,李尘徽怀疑若是雨天风大一点,住在这里的人就能当场上演一遍《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他们下马车的地方大抵是个小镇,也可能是个村口,因为靠近上阳关的地方群山环绕,少有人烟,方圆百里内能有这么一个破破烂烂小驿站已是托了上阳关的福。

  李尘徽从前连草垛都睡过,这么一个小驿站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了,只是梁蔚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此地这副尊容,若真让梁蔚在此委屈一晚,别的不说,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也不会同意。

  “殿......”李尘徽刚想开口,梁蔚却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浅淡的梅香钻入他的鼻尖,让李尘徽原地成了个熟透的烧鸡。

  只见眼前有人从驿站里走了出来,估计是里面的驿使,远远看去,那人走路似乎有些奇怪,佝偻的身形像是个只有三条腿的黄鼠狼。

  他像是看出来梁蔚的马车不似寻常人家的,觉的这一行人虽然少,却是非富即贵,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恭敬。

  “几位客人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那人的嗓音极其怪异,就像在破了个口子的喉咙里塞了一把里粗砾的沙子,漏风的话语一出口便把人的耳朵磨的千疮百孔。

  待那老者走近,李尘徽才看见他面上有一道从眼角歪斜到脸侧的疤,再加上那老者有一双阴森的三白眼,他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一副面目狰狞。

  李尘徽不自觉地挡在梁蔚身前,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阴风阵阵,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