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原来是公家小子康适。你父公阚亦不敢直讽老夫,如此碎嘴,就不怕老夫宰了你么?”房高歌声音苍老,似乎还有气无力,然而开口便生死相迫。

“哈!吾父官至‘官大夫’。你不过是个‘大夫’,即便不满,又奈我何?”公康适地声音不仅狠厉,还相当地有恃无恐。

“老夫自是不敌公阚,然私下让人消失地本事,终还有那么几分……”房高歌继续威胁。

“相处几十年,谁不是知根知底?闲话少叙,小姑娘引得本少好梦连连,又姿容秀丽,足为妾室之首。小爷至今无有正妻,妾室亦不足百人。跟了我,是你几世修来地福气。论条件,可比将死之人好过太多。小姑娘……”

几句话,公康适已视薇妮为自己地禁脔。

“小娘子莫受此獠蛊惑。他妻妾成群,人数何止千万。然存活至今者不足百人。随了他,怕不出百日便会被亵玩致死。老夫则不同。虽妻妾不少,却无一个横生意外地。”

“恶心!”薇妮与杨挺自小长大,不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习惯,皆深受影响。虽未言语,却早对二人地无耻下流鄙夷万分。然而卖艺自有规矩,坐骡车出行地人非富即贵,远不是她一介布衣所能抗衡地。

“大庭广众之下,真当四下无人么?老房,小娘子如此讨喜,想迎娶地可不止你们俩家。”其余骡车也发了话。

“此言甚是。”

“不错不错。即便物以稀为贵,也要价高者得嘛……”

“……”

一时间,十几辆骡车全都开了口。虽然口音不同,却都在表达同一个意识——收了小姑娘。此刻地薇妮,已然不是一个人,而是奴仆,是小妾,是一件可以争夺地物品。

薇妮站在戏台中央,面带笑意。然而面纱下却下唇紧咬,强抑羞愤。

忽忽然,嘈杂之声由远而近。薇妮忙向远眺望。就着不知何时燃起地火把,她看到了逐渐涌来地人群。定睛一看,锦衣胖子气喘吁吁,已然跑到了近前。

“呼……姑、娘……俺老嫪旁地没有,论钱,多、多得是……你给了我做梦都不敢想地东西……”锦衣胖男跑到戏台边,稀里哗啦倒了一堆。

薇妮对着胖子甜甜一笑:“谢谢大哥。”笑容真诚,发自肺腑。与他身后那群“贵人”相比,这个举止笨拙地胖子明显要可爱地多。

“某没钱,家中只有两只下蛋凤凰。一公一母,姑娘,都给你了!”裤腿短短,身躯强壮地汉子也回来了。为了打赏,他将最为珍贵之物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姑娘,俺家有些粟米。这不,全在这儿嘞……”全场表现最热忱地大妈膀子一晃,半麻袋粮食亦上了台。这年头,谁家都没余粮。能去而复返,还打赏半麻袋之多,大妈俨然将家里地口粮全抛了出来。

不一刻,近百人全都献上了礼物。从各式各样地物资来看,当真是不遗余力。而平民去而复返,亦打断了骡车逐渐热络起来的争论。

“各位叔伯大爷,父老乡亲。”

堆叠地物资后,传出了薇妮那天籁一般地声音:“多谢诸君抬爱。打赏一次便已知足。这些东西,可是诸君赖以为生地根本。小女子万万不敢据为己有。还请诸君收回。已合为一体地‘战石’且请稍待,台后计算好,当如数返还……”

“一堆垃圾,值得几枚‘战晶’?忒也麻烦。小娘子且全收下,就当入府嫁妆便是。”远处骡车帘子掀动,露出一个锦衣华服地年轻人来。

公康适当属壮年,却脸颊深陷,目光涣散。即便一左一右,两名美婢搀扶,亦摇摇摆摆,好不容易下了骡车。从那笨拙举动来看,应该无有一丝“战意”。

“好狂地口气。俺老嫪旁地没有,就是钱多。几枚白‘战晶’是不算什么。台上地金色‘战晶’,不是瞎子总能看到吧?”

锦衣胖男终于喘过了气。闻得有人炫富,当即头也不抬地反驳。

“什么玩意?也敢在我等面前呛声?”公康适双脚沾了地,立即盯向胖子。

刚一锁定,目光里便即带出了怨毒之色:“我当哪个?原来是‘城西布庄’地嫪掌柜。哼,区区一介商贾,也敢与‘官’属放对?明儿个就让爹爹登门,查查布庄手续是否完备,布置可否合规!”

一听“官”字,锦衣胖子脖子紧缩,扭头后望。之前一直沉浸在天籁之中,压根没注意身边地形式。眼见十几辆骡车接连环绕,登时双腿发软。刚才地硬气已然消失殆尽,唯只剩下无尽地惶恐。要知道,“民不与官斗”乃是常识。他虽有钱,身份却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农民还要低贱。

“天色已晚,出来已有个把时辰。你们什么社地社长出来,或者小娘子直接报个数,今晚暖床地就是你。赶紧滴,一会儿我该累了。”

公康适没走几步,俩眼便即盯住了戏台上地薇妮。色与魂授之下,连锦衣胖子都不顾了。若在以往,贱民胆敢冲撞,必须扒皮抽筋,以示惩戒。

“哼!”薇妮琼鼻一翘,转身去往后台休息。

卢修斯曾经嘱咐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有那任性妄为的,不必理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自有方法解决。若不能护得薇妮周全,还谈什么竞选‘花魁’?还论什么‘宏图大业’?”

“站住!”薇妮刚一转身,公康适便即怪叫一声;与此同时,一股子看不见摸不着地怪风束缚己身,双脚亦不受控制的离了地。

车帘再动,一个浑身皆黑,须发皆白地老人跳下车,不声不响立于公康适身后。

“一个个,给脸不要脸,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惹急了我,把你们手筋脚筋全挑咯!呼……”怒火上头,公康适顿觉气闷。也不转身,只是仰头,张大了嘴。

一颗棕色药丸被柔风包裹着,徐徐入了口。公康适砸吧砸吧嘴,那不知名地药丸便即落了肚。

“咳……这‘回气丹’着实不错,就是服药间隔短了些。下次主动点。”公康适冲黑衣老者翻翻白眼,却也没继续牢骚。

“我耐心不多,啰嗦几句,足显心诚。还不过来?好,小爷再赏恩典——只要用心服侍,不会将你送与他人,亦不使你陪客枕席。即是说,一经买入,你便是我‘公’府之人。”

几句话,公康适终是累了。一咬牙,两膀骤然发力。左右女婢顿时吃痛,齐齐弯下了腰。公康适就势一横,竟然平靠在了婢女身上。

俩婢手忙脚乱地将公康适抱搂在怀。怎奈两女无有修炼,即便再瘦也是负担;不一刻便即俏脸通红,憋得气都喘不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