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发情期?”

  诺伊后知后觉地抱住他, 雌虫果然舒服地喟叹一声,乖乖躲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一抹清凉。

  诺伊摸了摸自己抑制信息素挥发的颈环,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原本他是给埃尔法也戴了一个, 但不知怎么,埃尔法也没有戴。

  刚才忙活了这么久,竟然闹了这样大一个乌龙。

  诺伊摸了摸他的头发,闷闷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

  “雄子不会标记我不是吗?”雌虫声音沙哑,他反问道:“之前我自荐了那么多次, 您都拒绝了。”

  “我不愿意做勉强雄子的事。”既然诺伊不愿意,他就不会做。

  可今天的情况让他难以自抑, 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像是拧开了他身体的某一个旋钮,让他变得无比虚弱。

  或许这是雄子的天赋,任凭雌虫的武力如何强大,在床第之上再如何铿锵有力的雌虫也会在信息素的迷惑下丧失掉所有力气。

  但意外的是,埃尔法对这种感觉一点都不排斥。

  如果是其他雄虫外溢出他们的信息素, 埃尔法只会觉得厌烦。

  他宁愿给自己挨上两针, 也不乐意成为信息素的俘虏。

  但是诺伊不同, 他从幼虫园开始, 就愿意做他身后的跟屁虫。

  他还记得幼虫期的诺伊是那样小小一个雪白的糯米团子,幼虫园的护虫师和营养师都喜欢他。

  大家都知道缪杰尔家族迎来了他们最宝贝的雄子, 他有十个哥哥每天轮番把他接出去炫耀, 仿佛他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发光体。

  而他呢?

  他是丧失了父母信息所孵化出来的一大批虫蛋里的一枚,来自偏远的垃圾星。

  没虫搞懂为什么会有一只螳螂混入到了军团战士们的遗孤之中,因为螳螂族最为独立, 也最护虫崽, 雌虫会妥善地把幼虫照顾到成年。

  育虫师惊讶地说, 他是一只魔花螳螂的幼虫, 得放到第一幼虫园去。

  可他没有能保护他的雌父,也没有身份高贵的雄父,在满是权贵幼虫的第一幼虫园中,他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只黑到看不出是否有虫纹的小螳螂。

  游戏时很多虫崽喜欢让他扮演异兽然后来攻打他,即使他跌得浑身是伤也没虫看出来,因为他的皮肤太黑,掩盖了鲜红的伤口。

  他把自己团成一团,把硬硬的脊背对准他们,这样就没有那么痛。

  虫崽们笑他是最没用的西瓜虫。

  但是诺伊不让他们这么做。

  他将所有的幼虫都赶跑,然后恶狠狠地威胁他们再这样欺负孤虫就要找自己的十个雌虫哥哥来揍他们。

  虫崽们喊他坏诺伊、怪诺伊、傻诺伊,喜欢和垃圾星来的丑虫崽玩。

  可诺伊一点都不在乎。

  诺伊不喜欢那些幼稚的游戏,他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能量石、学习各类枪械的使用方法,梦想驾驶炫酷的机甲。

  他说他长大了要去环游各大星系,亲自动手杀异兽。那样的生活一定很精彩。

  当时还叫雷诺的小雌虫想。

  他不一样,他只希望自己能待在帝都星就好了。

  他害怕离开温暖的帝都星,他梦想分化成一名高贵的雄子,就和诺伊一样。

  如果他是雄虫,他就可以和诺伊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别的小雌虫都在嘲笑他做梦,因为雄子没有那么黑那么丑的。

  但是诺伊没有,诺伊还认为他一定能分化成一只漂亮的、高贵的小雄虫。

  “雷诺,你放心,虽然现在你还只是一只小若虫,没有分化出性别特征,但你没有雌虫的翅膀和触须,你肯定会分化成雄虫的。”

  这句话在他黑暗的童年时期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把他从那扇黑暗的、小小的茧房里拽出来。

  诺伊把他偷偷藏起来的过期营养剂倒掉,然后塞给他好吃的浆果和珍贵的肉饼。

  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很努力地长大,可惜,他还是没有成为一只雄虫。

  在他长出翅芽的那天早上,确认不是雄子的他就被第一幼虫园园长直接派星舰转运到了螳螂族聚居的伊莱特星的孤虫院。

  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诺伊说。

  埃尔法在诺伊的肩窝里拱了拱,贪婪地吸食着雄子信息素的味道。

  曾经最遗憾的事,如今看来也并没有那么令虫伤心。

  当一只雌虫也挺好的,雄子们长大后都有了自己的领地,不能时刻黏在一起。

  而雌虫就不一样了。

  雌虫可以光明正大地团在诺伊的怀里,不仅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牵手手,还可以做更多、更多亲密的事。

  身下的躯壳烫得像是一块烙铁,诺伊打开终端,让贝克送雌虫的抑制剂过来。

  在刚开始发情的时候没有得到及时的缓解,雌虫就会出现类似的高温脱水情况。

  好在雌虫的抑制剂到处都是,很好弄到。

  贝克小心地敲了敲门,就看见老大抱着诺伊,就像是夹着一个玩具熊。

  看了星网三十种版本的二人故事之后的贝克大为震惊。

  老大的状态比他想象中的更不对劲。

  看到这一切的他不会被灭口吧?

  “诺,诺伊阁下,抑制剂送来了。”

  贝克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房间里埃尔法的信息素挟裹着高等级雌虫的威压,催促着他尽快离去。

  贝克连忙关上门,吓得虫爪哆哆嗦嗦。

  老大都这样了,诺伊公爵阁下为什么还不标记他?抑制剂能有雄子的信息素管用?

  可能有些东西不是他这样一只可怜的单身虫能懂的。

  埃尔法整只虫都忍不住搭在诺伊身上,软趴趴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脑袋也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诺伊好不容易从雌虫的身下挣脱开,拿到抑制剂。

  深蓝色的抑制剂在诺伊手中轻晃。

  使用说明提示,如果在发情前期,灌下去一小半就可以缓解症状,但如果出现了高热脱水状况,就只能采取注射的方法。

  针头泛着寒光,诺伊把针筒中残余其中的空气推挤出去,犹豫地看了看脱水的雌虫。

  潮红的雌虫可怜巴巴地侧躺在床上,他金色的眼眸濡湿,浑身无力,但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最糟糕的是,即使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见到诺伊过来,他也只是轻轻地把脖颈抬起,露出一块潮红的肌肤,闭上眼睛乖乖地等待他的注射。

  可颤抖着的身体提示他,雌虫好像很害怕针剂。

  诺伊叹息一声,把抑制剂扔进了垃圾桶。

  反正也不是没有亲过。

  诺伊抬起雌虫的脑袋,冰凉如果冻般的唇瓣附了上去。

  信息素挟裹着惑人的浆果甜香,不断抚慰着埃尔法的心灵,让他沸腾翻滚如岩浆般的内里逐渐变得平静又和缓,滋润又满足。

  他汲取着这难得的甘甜,内心带着些使坏成功的得意滋味。

  埃尔法抱紧了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宝贝,紧紧地缠住,像是恶龙用尾巴圈住了他心仪的财宝。

  心软的诺伊最好骗。

  他睁开眼眸,透过长长的眼睫悄悄打量着他的雄子,舔舐啄吻着他粉嘟嘟的唇瓣。

  他被雄子的信息素感染发情了没错,可他是故意让自己陷入到那样糟糕虚弱的状态中,没有和贝克联系。

  他神志清明地体会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服帖地任由诺伊动作。

  他欣赏着雄子的焦虑,在心底咂摸品味着他的焦急与不安,甜甜的感受着他因自己而起的每一分情绪变化。

  他以自己为饵,静静地等待着雄子投入他的怀抱。

  他已经度过了最手足无措的年代。

  从一个试验品,成长为现在螳螂军团的首领,他逐渐拥有了亲人、手足、战友和伊莱特星的一切。

  可他还是没有如诺伊所愿,成长为一个阳光、努力、正派的雌虫,光明正大地站到他面前。

  反而,如果想要以真实身份出现,他这辈子都拿不到帝都星的签证。

  所以他得进行一点小小的伪装,将自己的整套资料送到了诺伊的案头。

  他听说过诺伊的凶名。

  如果是真的,没关系,他拥有虫星最坚硬的骨骼。

  他不畏惧疼痛,也很难被杀死。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躺在诺伊的藤蔓下。

  他保证自己会摆出最合适的姿势,供雄子享用。

  万幸的是,伪装成功了。

  诺伊没有认出他。

  是啊,他蜕变了,容貌英挺,长身玉立,黑色的虫纹褪去幻化成瑰丽的羽翅,他的下属和亲人都对他的样貌赞不绝口。

  连螳螂族的雄子也强忍着胆怯,向他递来橄榄枝。

  但他一个也不喜欢。

  他日复一日地训练、推衍、到污染星击杀异兽,带领着族人开拓失地,夜晚却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二人的再次相见。

  时机成熟,他把一切托付给族弟,而自己却踏上了注定艰难的旅途。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小雄子依旧耀眼、炙热、灼烫,和他烙印在心口的小小印记重合。

  埃尔法圈住诺伊。

  他重新捞到了他的月亮。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把他弄丢了。

  埃尔法闭上了双眼,加深了这一个吻。

  他悄悄把自己的信息素通过舌尖传递过去,让雄子沾染上属于他的痕迹。

  诺伊,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所以,被丢下的狗狗是会发疯的吧?(瑟瑟发抖中)感谢在2023-06-24 19:50:52~2023-06-25 13:3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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