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

  两界已正式开战四年有余,所有的凡人都被收纳进修仙界内,凡界也沦为人魔战场。

  现在也正是双方胶着之时,修士们驻扎在原国的首都根据势力划分出好几个区域,刚刚结束一场鏖战,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的待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只留下一些放哨的人在外面。

  李乾安看着一回来就直接昏过去的师弟师妹们,无奈的叹一口气,只好主动承担起放哨的任务了,随手点了几个还算清醒的同门他们就一起朝着城门的地方走去。

  虽然是一国首都,但已经显出颓败之势了,街道没有人清理,街上两旁的铺子还留了不少东西,是当时的居民没来得及带走的。

  走近城墙了有好几个突兀的瞭望塔矗立着,这是临时加装的,上面还有一些阵法可以检测魔气,不过这只是为了保护这座城,他们真正的消息来源不通过这个瞭望塔来,而是那些在外奔走的修士以及一些散修。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跟进魔族动向,必要时还会伪装魔修,一些被奴役的凡人也会为他们提供消息。

  反之也亦然,修士们有这样的手段来知晓魔族的动向,那魔族自然也有,所以这个瞭望塔的作用就体现在此了。

  李乾安独自一人御剑到瞭望塔上,万丈金光随着落日普撒在大地上。

  夕阳也是很美的,至少李乾安从不觉得它应该带着灰暗色彩,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也只喜欢前一句。

  艳丽浓稠却不刺眼,这是太阳最美的时候。

  该好好欣赏它的,不是吗?

  余光里有个身影飞进了属于崇极宗范围内的瞭望塔里,动作干净利落。

  李乾安一偏头就看见了白衣假面的少年端端正正的坐在瞭望塔的椅子上。

  正经的有点可爱。

  李乾安知道崇极宗今晚的守塔人是谁了,说起来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云歌守塔了吧,真是忙。

  金灿灿的太阳被远山吃掉了一半,天地也随之暗淡,接着就是月亮升起。

  花草树木吸日月之精华,吐浩然之气,滋养万物。

  现在也许是最不忙的时候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李乾安也不例外,她难得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懒得做,只眺望着远方那轮明月。

  夜晚容易想太多,李乾安是肯定这句话的,望着明月她发散着思绪,想到修仙,想到战争。

  踏上仙途,正式拜入幻火宗的事仿佛就在昨日,可又确确实实的过了几百年时光,当她还是一个凡人的时候她觉得一百年很长,是一辈子,但现在她又觉得一百年很短,只是一次闭关。

  切切实实的活了这么久若要她讲出个什么经历来,李乾安只能想到她人生前一百年发生的事,小时候的踏青,十几岁时的拜师,和那些游历四方的万丈豪情,随着修为的提升,她能活的年岁越来越多是不假,但李乾安却觉得她开始短寿。

  元婴之后动不动就闭关几十年,她的时间都喂给了闭关,以至于连回忆美好的回忆都得啃老本,这人做的多少是有点失败。

  不过李乾安也很庆幸她的人生有一大半都在修炼中度过,这使得她能为仙魔大战出力,多她一个,就能少死一些人,还是很划算的,这样一来其实这人做的还是挺成功的。

  当李乾安还在发散思维时,魔族借着夜色已经开始了行动,黑色大军的尾巴后是好几具修士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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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界是最先受到袭击的,一个个妖族聚集的村落被铲除,弱小的妖类只能抱头鼠窜,而大妖们又被牵制住,左护法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着他们,最后玩腻了再吸干他们的灵魂。

  这是一场无法停止的屠杀盛宴,不同的妖族之间联络太少,正在经历惨案的妖类无法呼救,即将经历的妖类无法得知。

  不过,“嘘,今天就到这了。”左护法脸上还夹杂着血,带着魔族大军又绕道走了。

  而另一支军队却直逼原国国都而去,领头的正是魔尊萧登达,这次行动几乎是完全放弃了后方,魔界现在除了老弱病残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种激进的做法谁也没料到,等李乾安等守塔人发觉时已经太晚了。

  高阶的魔族把城墙全部击破了,留下一堆瓦砾,而萧登达却不见踪影,段留站在废墟上眯着眼寻找着他的父亲,突然看到了一个还算眼熟的人。

  “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戴着这个面具,你喜欢这个?”

  段留一手拎开差点被云歌一剑斩首的魔将然后对云歌说到,顺便一脚踹开手上的大块头。

  云歌没说话,正蓄势待发的握着手里的无言剑,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又把剑收了起来,对段留做一个友好的姿态。

  云歌这番模样立引起了段留的十二分警惕,他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一点,不过面上还是一副阳光开朗的样子仿佛开心云歌不对他戒备。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周围很吵,但段留还是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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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登达正漫步在原国都的街道上,其实在很久以前他是来过这里的,当时也不是一个人,那会天气很好,应该用风和日丽来形容,街上很挤,但谁也不介意,因为这是难得的约会。

  “魔头来了,魔头来了。”

  原本还在自己帐篷里的修士全都跑出来了,在街上鬼叫着,萧登达皱着眉毛,然后修士们就化成了血雾消散在天地间。

  等萧登达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时,街上只剩下一个老头,他长眉白发,颇有仙风道骨。

  “哼,魔头今日是来送死?”

  老头很不客气的说,但其实他知道他不是萧登达的对手,对方如今已是渡劫期大成之境,而他自己呢,巅峰时期也没有这般修为,更何况这些年境界还跌落了不少。

  萧登达无所谓跟他扯嘴皮子,鹰眼扫过老头和他身后的宅子说:“究竟是不是来送死你待会就知道了,段家是没人了吗,就你一个可不够。”

  老头不说话了,段家其他人早就在萧登达进入这条街时走暗道走了。

  远处,段留借着和萧登达同源的魔气隐匿在墙后窥伺着这场对话,同时也留意到了“段家”,段家的段难道和他的段有关系吗?

  真是难以置信的可能。

  老头和萧登达已经开始了打斗,战火马上就要烧到他这里来了,先走为妙。

  破旧的墙后一缕黑烟蒸腾而上随后贴着其余建筑走了。

  很快这里就燃起了大火,繁华的国都彻底成为了一座废墟,不过在萧登达眼里,世界早已残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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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更为空旷一点的地方,霍雨青和黄式开面对面站着。

  黄式开用黑色的绷带把全身都缠绕起来了,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满身丑陋的伤疤是他耻辱和痛苦的外在体现,他不愿意把这些示于人前。

  现在的他就像干瘪的黑色僵尸一样,宽大的黑衣就像他的裹尸布,霍雨青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早已是陌路人了。

  恰好赶来的花自清见到黄式开也是一愣,神情中的惊愕就像是火星,迅速点燃了黄式开这堆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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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幻火宗。

  收到消息后幻火宗宗主紧急加派了一些人手到原国去,大长老冯任临危受命带着幻火宗本就所剩无几的战力赶往原国。

  在战火纷争的国都里,云歌往魔族堆里扎着,救下一个又一个修士,无言剑自问世以来第一次抹过这么多人的脖子,剑身上黑色的魔血仿佛要与之融为一体。

  身体机械性的运作着,云歌回想起太阳还未落下时发生的事。

  那时她刚刚到瞭望塔上,几百年未见的那颗光球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云歌就认出来这颗球是谁了。

  自称时空局的高级管理人员的那颗球很着急的上下晃动着最后贴到她手心上。

  一下子巨量的信息就传入云歌的脑海里,她也知道了时空局对她隐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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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完结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