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太上敕令【完结番外】>第175章 跟我来吧,表哥

  何月竹推了推钳住他的男人,怎么都推不动。又试图从一旁躲开,所有去路都被堵死。

  他的脸已经被死死掐住许久了,指腹深陷的边缘泛着绛红,“你放开我…痛。”

  他的求饶换来的是更粗暴的对待,无端生硬地制住他的手腕。何月竹来不及再说一句,便被整个人推搡进一旁的漆黑小巷中。

  无端挡住了小巷外所有光源,而他漆黑的眼睛此刻更是不见色彩,向下凝着何月竹脸庞,目光凶得刺人。

  他在生气。

  何月竹心知肚明。

  谁让他不喝他的药,还跑来花柳巷...甚至被抓了个衣衫不整的模样!

  无端的鼻息落在他唇边,“成公子。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何月竹顿时屏住呼吸:看来真的瞒不住了。

  无端撑起他的下巴,咬上他的唇瓣,舌尖探得很深。何月竹下意识将向后倾去,然而无端的手掌握着他的后颈反复摩挲,只让两人贴得更紧。

  一吻终了,何月竹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却只能无声告白:我怎么不想告诉你。

  可惜无端,我不止是成澈。

  第二个吻是为了惩罚他的沉默,无端按住他的双手,抵在墙上吻得缠绵。膝盖分开何月竹双腿,大腿不由分说地介入其中,隔着衣裤磨他最不可言说之处。何月竹声音一下发软,“等等,你别...”

  话未说尽,又是一下顶撞。

  “嗯……!”

  隔着衣裤反复擦过,何月竹一时没能克制嗓子里的声音,“别...!”

  腰肢却逐渐软了下去,或许脑子还在故作镇静,可大概身子已经想直接高举白旗放弃抵抗。

  一个月了,他怎么可能不想念他的爱抚。

  而无端的手指已经探进了小道士的衣袍,灵活滑进他的裤腰。

  “唔...”何月竹双手只能松松搭在他小臂上,看不出是欲拒,还是欲迎。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从道长颈窝的缝隙朝巷子外望去、花柳巷里人来人往,各自浸泡在各自的情海中。没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人注意阴冷潮湿的小巷深处,男人与男人搅动着汹涌的爱欲。

  事已至此,何月竹已经难以忍耐,仰首吮住爱人喉结,“无端...唔......”别放过我。

  然而不过是一瞬的动摇,猩红的诅咒便浸染了他。

  何月竹腹中猛地阵痛。痛得他一瞬放下了所有七情六欲,呻吟当真成了吃痛的嘶吼。

  “嘶——”

  何月竹神经一紧,剧痛让他一口咬在无端颈窝。

  而后者的反应是将爱人按得更紧。

  何月竹开始挣扎,夹了怒音:“你放开我!”

  无端按住他,“若是不放呢。”

  “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只是让无端觉得可笑。他干笑一声,将何月竹放开,曾几何时他碰自己的妻也要顾念别人了。

  “怎么,还以为榆宁人都认得你?”

  何月竹没有回答他的讽刺,提起裤子穿好,“我真的有要紧事。”

  “要紧?”无端露出一种匪夷所思又难看阴沉的脸色,何月竹知道他一定在怀疑有什么要紧得过他们之间的温存。

  “嗯。很要紧。”小道士合上衣襟,系紧腰带,终于把自己收拾清楚,便闷头朝巷口走去,“我去忙了。”

  两人眼看就要擦肩而过,无端终究还是拉住了何月竹手腕,从腰后解下一尊小药蛊,“带上。别忙得忘了喝药。”

  何月竹顿时有点遭不住了,忙着忙着,他真的忘了喝药。

  他能做的只有接过药蛊。一打开蛊塞就是铺天盖地的中药味,他眼也不眨,端起就喝,他知道无端总会给他在药汤里放几块冰糖。

  然而这一次,他被苦涩呛出了眼泪。

  没有加一块冰糖。

  无端在生气。

  他真的很生气。

  何月竹咕咚咕咚灌药,无端就在一旁监督。

  前者知道自己表情很不好看,眉毛眼睛鼻子一定被苦药折腾得拧作一团。

  后者伸出左手,掌心一袋纸包的糖块,

  “解释。”

  意思是解释清楚就喂你。

  简直是哄骗小孩的伎俩。

  何月竹皱着眉头喝完所有中药,让自己不去看那包糖块:“我不要。”

  无端,我也是活过三生、死过两回的人,或许仍然过于理想与天真,可毕竟不再是小孩了。

  他带着满嘴苦涩凝回去,“因为,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无端深吸一口气,替他把话说明白,“解释究竟是什么要紧事,竟不能与我言说?”

  何月竹撇开脸,“别问。我不说一定是因为我不想你知道。”

  就是你拿刀对着我的脖子,我也不想你知道:

  我的阳寿只剩半年多一点,且我们越是相爱,这个数字越少一些。

  无端嗤笑道:“可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你知道!?”

  无端抬眼向上看去,“它在有意躲着。你要抛开八识,用法术去探。”

  何月竹一怔,闭上双眼,按他师父教的去办。周身散出法术,然而竟都被一股透明的“穹顶”盖在花柳巷中。

  何月竹睁开双眼,暖光熏人的花柳巷中上空必定盘踞着一层阴气,“花柳巷里...有鬼...!”

  无端在身后说道:“这厉鬼修为不浅,怕是已超过六百年...”

  何月竹偏首纠正,“目前来看,执念非恶,不像‘厉’鬼。”

  小道士看向半空,榆宁人按理都留在无端身体里了,怎么还会有六百多年的鬼怪。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无端的猜测却也坐实。道长闷笑一声,张开双臂,“你果然在找它。”

  身后浮起七道蓄势待发的白底青字符咒。

  “等等!你要做什么。”

  “送它超度。”

  七道符咒,难道是...!何月竹慌了,连忙向前一步,“这里不是结界,这么多人聚集,你直接施展法术...”

  无端原谅了徒儿的迟钝:“忘了吗。教过你的,青焰对人无害。”

  “可...!”

  眼见无端身后的符咒缓缓结起七星光路,何月竹知道他是计划以暴制暴,直接超度这只恶鬼。纵然青焰对人无害,可光天化日降下大片青焰,也足够骇人听闻。

  更何况,他并不希望道长直接送“这个鬼魂”超度。

  若它真的是她。

  无端的法术逐渐结成,那股阴气似乎也有所察觉,铺天盖地一阵阴风从花柳巷上方呼啸而过,吹灭红烛,卷起帷帐,整条花柳巷瞬间一片漆黑。

  它在害怕。

  它的执念在激化!

  若是这样持续刺激,怕是最后它真会变成厉鬼。

  也正当此时,何月竹耳边也响起了少女的怯怯呢喃: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能不能求道长,别恨我。”

  “澈表哥...!”

  何月竹惊出一身冷汗:“阿媛!果真是你!”

  他立即扯下发上木簪,化作修面小刀直指道长——他做不到像无端那样直接施法,至今还需要法器——身边逐渐也盘绕起数道符咒,“你停不停手!”

  无端一怔,情绪不稳让他身后的符咒青光明灭不定,“你...!”

  有人这辈子,从没有被阿澈拿武器针对过。

  何月竹持刀的手仍然不偏不倚对着无端,“我来超度。”

  “...。”

  他看到无端狠狠咬了牙。

  何月竹毫不退让,“掌柜回客栈去。”

  “等我了结此事...”他深吸一口气,“我就把一切都和你解释清楚。”

  无端放下双臂,身后符咒的光路越来越薄,他的视线也越来越凉,“我等着。”

  他大步从何月竹身边迈过,肩膀撞过肩膀,最终消失在花柳巷尽头。

  何月竹收起木簪别回发上,长长舒了口气,“出来吧。阿媛。”

  司马媛的声音直接传进他脑子里,“...等等...道长还没走远...”

  何月竹没想到司马媛怕无端怕到了这个地步,轻声安抚:“你怎么怕起道长了。”

  “我怎么能不怕,全都怪我,才把你们害成那样...道长他……会把我千刀万剐,让我不得超生——!他今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我...!”

  哪怕是善意的魂魄,被刺激到执念也可能变成厉鬼。

  何月竹连忙安抚:“阿媛,他是来逮我的,不是来杀你的。”——怎么说出来显得我这么没面子。

  他又接连安抚了几句,然而直到无端彻底走出花柳巷,才有一道黑影缓缓聚在何月竹身前的墙上。看身形,是司马媛。

  “阿媛!”何月竹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都过去六百年了,你怎么还留在人间...”

  “...已经六百年了...?”墙上的黑影颤颤巍巍,仿佛在烛光下,“原来已经六百年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死掉。”

  “阿媛...”

  黑影的边缘越来越清晰,渐渐地,越来越像一个被直接拓印在墙上的活人,“表哥,你变脏了。你身上好脏。”

  何月竹抬起手,红黑色的泥浆在他指尖流淌,“是啊,所以我要回来取走那张字据。你知道它在哪吗。”

  墙上的黑影似乎点了点头,长袖一挥,它的黑色便从墙上决堤涌出,黑压压灌进花柳巷。

  何月竹重新抽出了木簪,却见那些黑影覆盖上花柳巷的每一栋建筑,竟在片刻后聚成一栋栋前后相连的楼阁厢房。

  “司马府!?”何月竹恍然大悟,“我已经在你的结界里了。”

  话音落下,司马媛出现在他身边,“嗯。”

  女孩保持着死前的模样,面无血色,衣发凌乱。还不到他肩膀高。

  何月竹久久凝望女孩,再环顾四周夜色笼罩下的司马府,顿时百感交集,语塞道:“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

  一人一鬼所站之处,正是六百年前成澈被手下背叛、司马媛被父亲拖走的司马府正院中心。

  司马媛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鬼抬起手,如引人入室般自然而然。

  声音阴阴幽幽,“跟我来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