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惊讶,竟有这么巧,他刚一醒来,就能碰上故人。
他们说话间,几道雷又劈了下来,一道比一道威力大,狐妖用力抵抗,他的修为不低,尽管费了些力气,都一一化解了。
这雷慢慢平息了下来,狐妖喘了一口气,收起佩剑,这才向他走来。
黑龙还在震惊中:“这才一百多年,你就已经修炼成妖了?”
这修为还这么高。
“都是运气好,”狐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随后伸手一把将他抱住:“太好了,我还以为很久都见不到你了。”
黑龙有些手足无措,还没有谁这样抱过他,他双手僵硬地悬在半空,然后在狐妖背上拍了拍。
狐妖看了一眼天色:“我们进屋说。”
他带着黑龙进屋,这屋子前面是个神庙,后面倒像是个人居住的院落,床榻桌子应有尽有,桌上甚至还有点心和水果。
黑龙问:“你是什么时候修成的?”
狐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走了大约一年后吧,那时候突然修出了人形,我便四处游历,然后机缘之下找到了狐妖一族的领地,在里面拜了师,然后一直到现在。”
黑龙颇为感叹,又问:“刚才那时什么?”
狐妖道:“雷劫啊,妖族修炼不都是要渡劫的吗。”
这倒未曾听说。黑龙道:“雷劫哪里来的?”
狐妖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的问题一样,笑了笑:“自然是天上来的,听狐族里的长老说,是神仙掌管着雷劫,只有渡过雷劫,才能由妖成仙。”
黑龙不解:“你想成仙吗?”
狐妖点头:“那是当然,没有妖不想成仙的。对了,当初你给我的名字,我在狐族的时候组长又给我加了一个姓,我现在叫白涯。”
黑龙点点头:“不错。“
他脑子里想的是白涯说的话。
在他的认知里,妖族与白玉京的神没什么差别,一些小神甚至还要敬龙族三分,没听过什么做妖要渡雷劫,更没听过什么妖想要修成仙跑去位列仙班的。
黑龙联想到自己在深渊下的见闻,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
但他没说出口,狐妖仔仔细细地瞧着他,问道:“你修为比我高许多,我看不出来,你是妖吗?还是修道之人?”
黑龙笑了笑:“我是龙族。”
“龙族!”
狐妖十分惊讶:“这世间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龙族了,听说他们都隐居在世界尽头的大海中。这一百多年,你是回到族里去了吗?”
黑龙点点头。
“那你现在重返人间,是来做什么?”
黑龙道:“没什么特别要做的,找个地方修炼罢了。”
“你这次来要在人间待多久?”
“不知道,修炼完了就走。”
狐妖看起来很开心:“那你不如与我一起。”
这倒是无所谓的,黑龙点点头。
他开始在人间和狐妖一起生活,那日子过得很快。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狐妖还给他起了一个姓,秦,说此字上为春,下为禾,龙族掌水,润泽万物,最适合。
白涯似乎对人间之事颇为熟悉,他们在山间修炼,偶尔去镇子上吃喝玩乐,画糖人,玩蹴鞠,听小曲,赏花灯。有时也御风而行,在天地之间遨游一番,听风赏月,也算惬意。
白涯时不时会去处理些狐仙庙的事,秦沧好奇问过他,白涯道狐仙庙每一座庙中都供养着不同的狐仙,其实也不算做供养,大约是合作的关系。
秦沧问:“狐仙庙真能帮每个许愿之人都实现愿望吗?”
白涯笑道:“当然不能,我们只能帮个小忙,或者托梦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秦沧不解,他看到有的深山地区,山民们既不临海也不沿河,不参与万福灯海祭很多年,却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处处是黑色能量的样子。
他问:“若是愿望无法实现,他们不会伤心痛苦吗?”
白涯道:“不会,人类其实没有那么弱小。“
秦沧听完若有所思。
后来为修炼需要,白涯把秦沧带回了狐族圣地。
狐族圣地是一座雪山,皑皑冰雪之后,便是狐族秘境。秦沧第一次去的时候,被这美景所震惊。
他也去过白玉京,住过龙宫,比起白玉京仙气飘渺,比起龙宫的辉煌壮丽,狐族雪山仿佛一个温柔的梦境。
秘境之中终年飘雪,但所居之处又都有狐火作灯,并不觉得寒冷难耐。
雪山之中是一片片桃花林,粉白色的花瓣顺着风旋转,落在嬉笑打闹的小狐狸们的皮毛上,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那天,白涯请他喝了桃花酿,他鲜少喝酒,一个没留神睡过去,醒来看见白涯低头,眯着眼睛朝他笑。
秦沧莫名其妙,问他笑什么?
白涯不说话,往回走的时候秦沧间周围的小狐狸们都捂着嘴偷偷笑他,还有些小狐狸十分惋惜地看着白涯。
秦沧去水一照,才发现自己头发上被白涯别上一枝桃花。
他一条黑龙,化作人形虽长得也不差,称得上英气俊美,但和这桃花枝是完全不搭边,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秦沧佯怒地打白涯一拳,把桃花枝拿下来,白涯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样子,带着秦沧回族里吃饭。
狐仙庙的风头在人间越来越盛,连一些皇亲国戚都开始供奉。
白涯的修为增长快得出奇,秦沧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
某一日,白涯突然满脸严肃道:“明日我又要渡雷劫,这回的雷劫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你暂且去镇上找个住处,待我雷劫度过,再来找你。”
秦沧心想一个雷劫有什么可怕,没想到白涯十分坚持,并说若秦沧不离开,那他就自己外出找地方。
看白涯如此坚决,秦沧心道那还是让白涯在熟悉的地方渡雷劫要好一些,于是依言离开。
白涯在整座山布下结界,没有外来的生灵能随意出入,到了雷劫那天,秦沧坐在茶楼上,果然看见了之前熟悉的景象。
天上乌云迅速汇集,山雨欲来。
这一次,雷电中隐隐闪烁的能量更加巨大。
据白涯说,这雷一共劈九道,前三道劈下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秦沧觉得白涯还能扛得住,第四道雷劈下是,山上起了火。
那火势并不小,甚至山脚下的镇子都能看见,百姓们惊恐的向河边逃跑,秦沧站在屋顶,皱着眉看向山头。
紧接着又是两道雷,力量越来越甚,秦沧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第七道雷劈下时,山崩了。
整个山体像是被利斧砍掉一半似的,坍塌着往下落。大地震颤,若不是白涯在四周布了结界,恐怕山脚的百姓都要遭殃。
秦沧再也坐不住,飞身向山中去。
结界可以困住其他人,但挡不住秦沧,他落在山顶上,看见那个昔日的小庙已经被火烧毁,山顶上光秃秃的一片,白涯跪在地上,垂着头,全身重量只靠着佩剑支撑。
秦沧跑过去扶住他:“白涯!”
白涯嘴角溢出鲜血,十分虚弱,却仍旧用力把他推开:“快走……不是让你别来吗……”
“我不来你就被雷劈死了!“
白涯摇头:“不用,你走,我还能、还能撑得住。”
天空中传来隐隐轰鸣,紫电闪烁,似乎为下一道雷做准备。
白涯似乎非常着急:“你呆在这里……会被连累的。”秦沧皱着眉:“我替你挡。”
白涯咳嗽了两声:“不可,雷劫之力必须以身受之,渡了雷劫,我便是九尾天狐了,不用很担心我……”
秦沧心想这谁定的破规矩,但他不想在这时和白涯较劲儿,于是退开一边,谨慎地观望着,虽是准备上前救人。
第八道雷鸣轰然降下,巨大的电光直击白涯的身体,他惨叫一声,直接现出了原型。巨大的白狐爪子抓入地面,雪白的皮毛焦黑了一大半。
这电光被没有转瞬即逝,而是足足持续了十几秒。
这是普通的雷电吗?秦沧握紧拳头,双眼盯着天空中。
这分明就是神族的灵力!
他冲过去,抱起狐狸的脑袋:“白涯!你怎么样?”
白狐眼神涣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口中只能不断溢出鲜血。
天空中出了风暴,树木和泥土被狂风卷起,云层中蕴藏着的巨大灵力让人触目惊心,白狐看着天空,眼中也露出一些恐惧,只能拼尽全力道:“快走……
秦沧沉声道:“别害怕,我替你挡着,”
他摸了摸它的脸:“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他将白狐放下,注视着苍穹。
最后一道雷,根本就不是什么成仙成神的雷劫,这群神啊仙的,单纯即使想劈死白涯。
秦沧冷笑一声,低声道:”别欺人太甚了。“
他抽出佩剑,天空怒吼着降下雷暴,白涯无力地躺在地上,眼中露出绝望。
——不要!
电光降下,在还未落到地面之前,秦沧提着剑,迎着天雷冲了上去,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响起。
白涯瞪大眼睛,那雷电的力量似乎被秦沧接住了,他手中由雷电凝聚起来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秦沧怒吼一声,龙啸响彻山谷,天雷的力量被他自下而上,砸进云层中。
秦沧飞身而上,云层中传来一声尖啸,雷电在云层中轰然爆炸,云层中露出几个人影。
白涯震惊极了,那是……神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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