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春回冰解>第十六章 了然显神通

  两人疾速奔回客房,要确认海棠的情况。

  萧笙的轻功用到极致,转身一看,了然居然稳稳跟上来了。刚想感叹他轻功厉害,那莽撞的和尚已经踢脚踹去,海棠的房门碎成八块。

  海棠被荣瑟拎在手里,脸色绛紫,已经奄奄一息。而荣瑟仍在逼问:“说!东西在哪!”“在我这!”了然闯进门去,拍着胸脯道。三个敌人对视一眼,杀意全聚在了然身上。荣瑟手一松,放过海棠,那倒霉的丫头旋即瘫倒在地。

  萧笙简直服了他的缺心眼,怎能对敌人如此坦诚。侧身挤进门来,挡在了然前面,冷声道:“在我这。”

  荣瑟一行面面相觑,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不知该朝谁出手。

  “这么重要的东西,本公子怎放心让旁人带着。”萧笙急于说服他们,不想让了然成为靶子。

  荣瑟目光一寒,抬起手来直指萧笙,惋惜道:“美人,谁叫我们情深缘浅,你若肯交出来,我们还能再续前缘。”他黑洞洞的袖口令人害怕,不知里面又要飞出什么暗器来。

  了然见过荣瑟使暗器,那是逼得萧笙和海棠落水的元凶。他一时担心得紧,不依不饶的宣称:“真的在我身上!”

  荣瑟无奈,袖口稍稍挪位,对准了然。

  海棠已经喘过气来,扶着床沿站起,不甘看他们两人为了吸引火力争执不休,豁出去道:“在本姑娘身上!”

  “你们耍我么!”荣瑟晕了头,他怒不可赦,权衡再三,既然搞不清东西在谁身上,那么一个都别想溜!他决定先从最弱鸡的杀起,二话不说,袖子一抖,扑向海棠!

  海棠来不及尖叫,萧笙已经出手!他的掌风裹挟着塞外北风冷冽的寒意,将萧笙的暗器吹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好!不愧是叶虚经的内力,有幸得见,荣幸之至!”柳言风一面感慨,一面以玉笛为刃,刺向萧笙!萧笙一掌既出,正在收招,他选在此时偷袭,实在是阴险至极!

  萧公子匆忙闪躲,无暇他顾。柳翩然从椅子上站起,从另一面围堵他!

  荣瑟却盯上了海棠,一击不成,再出杀招!那根精巧的短棍在掌中一旋,这次并未变成长枪,只在一头冒出枪刃。他手持匕首,直捅向虚弱的海棠!

  “铛——!”兵刃相接。

  狭小的客房容不下这么多大佛,顷刻炸裂!四散的木板瓦片糊了海棠一头一脸。

  了然将荣瑟的匕首格挡开,抱起海棠,从二楼跳下来,逃出生天。

  海棠又一次脱险,不由得好奇方才了然是拿什么东西挡开了荣瑟手里的利刃。她从了然肩头探出脑袋看去,只见了然手里的金属在暗夜里反射着天光,寒光乍现,竟是一把锅铲!

  “你你你!”海棠目瞪口呆:“你个假和尚,居然偷了店家的铲子!”

  了然放下海棠,扶她站稳,惭愧道:“借来用用,不算偷。”

  “你大晚上的为何拿着铲子?”海棠突然转过弯来,怒道:“是不是背着我给那魔头开小灶了?”

  了然理亏讪笑,这是应了。

  这回海棠却没空胡搅蛮缠,她面色大变,指着了然身后惊呼:“小心!”

  她话音未落,荣瑟的长枪已经尾随而至!

  了然却出乎意料的镇定。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荣瑟都比师公还差得远,他几乎是悠然的转身,僧衣甩出一个好看的摆尾,锅铲缠绕上枪身,不慌不忙的一顿乱搅!

  只听一串“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声,荣瑟虎口震痛,长枪的另一头宛若被四匹骏马拉住,他想抽回来而不能。僵持不到一秒,长枪竟被生生扯得脱了手!

  “铛——!”荣瑟的长枪滚落在地,在场众人无不惊异。

  “了然师父……”海棠看傻了眼,竖起拇指点评道:“你会的可真多!”

  荣瑟气急败坏,也不捡地上的长枪,振臂一呼!召来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铺天盖地的暗器!

  了然两步跨至海棠面前,锅铲以掌为轴,飞速旋转,宛若急速运转的风车,模糊成一张圆盘,看不清页片。

  荣瑟得意一笑。了然这招徐颇已经试过,并为此赔上了命。暗器不比箭矢,其既小又快,想借此为屏障挡开,根本不可行。

  了然目光坚定,随着锅铲的旋转,真气喷薄而出,竟不比萧笙的掌风逊色!那些急速扑来的暗器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迎风而散,四下飘零。

  “好内力!”海棠见自己性命无虞,鼓掌叫好。

  荣瑟心里叫苦连天。他之所以咬着和尚和丫头不放,全凭拈轻怕重欺软怕硬的狡诈,想将萧公子留给那对冤大头兄妹。不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和尚竟不比萧公子好对付。

  “你究竟师从何人?”荣瑟意识到自己不敌了然,气势已经弱了,却仍在不甘追问。

  了然认真想了想,严肃道:“我爹。”这是他第一次改称师父叫做爹爹,言辞间带有一种特别的骄傲,毕竟自己也是有爹有娘的人。

  “你爹是何人?”荣瑟不甘败在无名小卒手上,非问个明白不可。

  了然心想,若把我爹法号告诉你,岂不是更砸自家破庙的招牌?一个和尚怎么能有妻儿。于是坚决摇头,闭口不谈。

  荣瑟更加坚定是名家后人。心中悻悻,起了退意。

  屋顶上,萧笙空手和柳氏兄妹拼了个平手。

  两人见他内力深厚又身法诡谲,不能再小看他手无兵刃。于是对视一眼,弹开丈余,开始合奏!“铛——!”琵琶乍响,银瓶迸裂。

  笛声再起,声如裂帛。

  萧笙只听了一声,便觉得头痛欲裂,心知这是遭遇了传说中的魔音,轻则摄人心魄,致人疯癫;重则伤人脑腑,七窍流血而亡。他连忙跳转内息,真气往耳道涌动,要抵挡乐声的干扰。

  乐声同样给了然和海棠造成不适。海棠的武艺练得稀松,三两下便扛不住了,双手抱头,倚着墙面才站稳。

  了然只道这曲可真够难听的,令人作呕。于是连忙向上看去,萧笙被两人夹击,身处噪音正中,动作已经显而易见的迟滞了。

  荣瑟见他分神,只道是个机会,配合抑扬顿挫的乐音,捡起长枪,猛然冲向了然!

  了然内力深厚而不自知,以往在庙里,轻手轻脚做家务惯了,生怕摔了东西。此时情急之下,俯身躲过枪刃,朝荣瑟没轻没重的击出一掌!

  荣瑟只觉得当头撞在一堵墙上,乐声也掩盖不了他身体里的那身脆响。他捂着右胸,全靠长枪做拐,才未能狼狈倒地,想来是肋骨裂了。

  柳氏兄妹一面奏乐一面出击,萧笙已将内力用到极致,仍然堵不住入脑的魔音,因无法集中精神,不堪其扰,连连败退。

  了然一样头痛欲裂,他既担心被围攻的萧笙,也放心不下硬扛着的海棠,当下的办法,唯有尽快解决那两个卖艺的!

  他拿出与师公过招的气势,奔跑加速,单腿起跳,一步迈上屋顶!

  柳氏兄妹见有人搅局,琴音更加急切,嘈嘈切切错杂弹,两人因为内力的损耗,也都面露疲态,汗如雨下。

  萧笙被死死困在魔音阵中,无处可躲,身形一滞,鲜血顺着耳道流出!

  “阿笙!”了然一声疾呼,手里的锅铲脱手,朝柳言风飞去!

  柳言风猝不及防,手中那只名贵的玉笛竟这样被打飞出去。

  柳翩然见兄长遇袭,又有兵败之兆,霎时拿出鱼死网破的决绝来,手指在琵琶上一拢!这一串怪声毫无韵律可言,是她压箱底的杀招!

  了然强忍着头痛和眩晕,三步做两步跑到萧笙身侧,一把扶住他!可眼下两人都手无寸铁,柳翩然又躲在两丈开外,是掌风所不及。了然一阵忙乱,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不管摸出了什么物件,故技重施朝柳翩然手里的琵琶掷去!

  “铛”的一声响,成为琵琶的绝唱。

  柳翩然被迫收招,内息紊乱,几欲呕出血来。她的琵琶倒是没有脱手,可琴弦断得干脆,俨然成了无用的摆设。

  萧笙见他一通毫无章法的骚操作居然将三个敌人都逼退了,又惊又喜。挂在他肩头,如释重负的问道:“你方才朝她扔了什么?”

  “筷子,”了然道:“给你捞勺子的筷子。”

  萧笙哭笑不得,摇头叹道:“瞎闹。”

  “不是瞎闹,”了然严肃得很:“我说了要保护你的。”

  来势汹汹的三个魔头悻然败退,了然心知此处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很快会把其他人引来,已经不能久留。

  于是扶着萧笙下来,问正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的海棠:“你自己能走么?”

  海棠点头,肯定道:“能!”

  “好,我们现在就出城!”了然做了决定。他一面查探萧笙的伤势,一面交代海棠收拾细软带上口粮,充分在上一次的落难中汲取经验,积极改进。等收拾妥当,才不由分说背上萧笙,带着海棠出发。

  才走出去两步,了然又蓦然停住。

  “又怎么了?”海棠不解的问。

  了然回头,双目熠熠生辉,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正经,像要交代生死攸关的大事。可他话说出口,却只是一句:“你去把阿笙的兔子抱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兔子!

  海棠恨得牙痒,又不敢反驳,乖乖去了。

  谁叫你个臭和尚有钱有颜还能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