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陈殊迷惑的眨了眨眼，他现在的眼睛是那种非常通透的蓝色，眼底仿佛有星沙一般的碎光，像是从最深的海底中仰望天光。
“是的，眼睛。”西瑞尔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你现在和我一样了。”
陈殊还是没回过神来，他对这件事没什么实感，因为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多少变化，更重要的是，他的两条腿没能变成章鱼触手，心里甚至稍稍的有些遗憾。
——之前陈殊曾经被西瑞尔的触手抓起来甩来甩去，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触手这个东西其实还挺酷的，而且他也很想反过来甩西瑞尔一次，以报当初的一甩之仇。
陈殊扭过头，忽然发现原本平整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几座雪山的山头都崩塌了，大大小小的山石四处滚落，不远处好像发生了一场雪崩，雪海下落，幸亏那个方向应该淹不到避难所。
陈殊一愣，“怎么了，地震了？”
西瑞尔不甚在意，语气轻淡，“哦，没有，只是我刚才为了给你换心脏，变回了本体几分钟，不小心踩塌了几座山而已。”
陈殊：“……”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西瑞尔的本体，但他现在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所谓至高无上的邪神，他光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四处溜达溜达，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啊。
天色渐晚，他们出来了这么久，队长可能会找他商量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陈殊怕他找不到人会起疑心，便催促着西瑞尔快点儿回去。
他抬脚就想往山下走，就像往常那样普普通通的迈开腿，结果身体竟然直接飞出去五、六米远，扑通一声栽在厚实的雪地里。
陈殊：“？？？”
他像只雪貂似的，一脸懵逼的从雪堆里探出头来，看着不远处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他明明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怎么会飞出这么远？
西瑞尔忍着笑，伸手把他从雪堆里拽出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是这样的，宝贝，其实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异于常人了，所以你得稍微控制一下，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到陈殊手里，“来，你试试捏碎它。”
“我？”陈殊看着这块足足有苹果那么大的岩石，心里颇为怀疑，但他还是试着用力握了一下。
只听卡啦一声，这块石头竟然顷刻间分崩离析，直接裂成了无数的小石块，伴随着沙尘扑簌簌的从他指间落了下去。
陈殊：“卧槽，我力气好大！”
而且他根本没用太大的力气，捏石头的力道也就比平时握手要重那么一点儿，陈殊不由得感到后怕，如果他控制不好这股力量，那以后可能跟人握手都会不小心弄得对方粉碎性骨折。
西瑞尔好心提醒道：“走路的时候也要注意放轻力气，否则你就会直接飞出去，现在还只是身体上的强化，后续或许还能开发出各种技能。”
他满意的打量着陈殊，“我很期待你的未来，宝贝。”
陈殊饶有兴致的问：“我会长出触手吗？”
西瑞尔笑笑，“说不定呢。”
不过比起触手，西瑞尔还是更期待他能长出毛茸茸的猫耳和尾巴。嗯，怎么说呢，一切皆有可能吧。
在西瑞尔的帮助下，陈殊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体。
习惯了这种力量之后，陈殊现在走路非常轻快，甚至能做到踏雪无痕，他觉得自己连续走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累。他可以单手举起一块巨大的岩石，也可以一跃而起，直接跳到十几米高的坡顶，当然他现在已经学会控制这种力气，不至于在玩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裂屏幕。
西瑞尔耐心的教给他人生中第一个小魔术，即隐藏自己的瞳色。陈殊很快就学会了，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眼珠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黑色。
但他还不太熟练，需要花费一点儿精力来维持这个伪装。简单来说，还不如直接带美瞳更加方便。
两人一起下山，这次下山的速度非常快，陈殊仗着自己变得牛逼哄哄，直接找了块扁平的岩石，踩在脚下当作滑雪板，沿着陡峭的雪坡一路滑了下去，又刺激又好玩，根本不怕死。
西瑞尔在后面看着他，眼神宠爱，像是在看一个刚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回到了避难所，故技重施进入自己的卧室。
贝克一看到陈殊就立刻扑了上去，它前爪搭在陈殊肩膀上，好奇的嗅闻着他的脸，然后汪汪大叫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敏锐了，你肯定发现爸爸不一样了对吧？别叫了，等会儿隔壁要骂你了。”
贝克听话的闭上了嘴，一个劲儿的摇着尾巴，围着陈殊的小腿转圈。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队长和几个管理层还在会议室里商量怎么对付那两只眼球怪。
他们又派出无人机观察了一次，红眼在受伤之后，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致命缺陷，现在和金眼形影不离，两只怪物的特性正好互补，如果想要杀死它们，就必须在避开红眼视线的同时，还要片刻不离的盯着金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殊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进去，也加入了他们的商讨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发言，只是想听听他们有什么对策。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举手，“要不要试试用镜子？如果红眼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或许会把自己石化掉。”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短发女人摇了摇头，“从之前的作战来看，红眼和金眼对视时，金眼并没有被石化，由此可见这种精神攻击对怪物是不起效的，而且我们透过屏幕和红眼对视时也没有被石化，那么这种视线之间一旦有了媒介，可能就会失效。”
这也意味着只有用肉眼盯着金眼怪的时候，才能遏制它的行动。
又有人提议，“我们不一定非要派人上去，仓库里不是还有炸药吗，可以做一个陷阱，把它们炸死。”
旁边的男人冷嘲热讽，“是啊，把怪物炸死了，咱们也得被砸死，正好省得埋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现在住地下室，还敢在自己头顶用炸药？”
刚才提议的那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反驳，“那你说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就等死吗？”
几人争论不休，互不相让，甚至拍起了桌子，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但谁也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好主意。
队长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他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默默的盯着陈殊。
两人正好坐在对面，就这样隔着一张长桌静静地对望着。
陈殊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莫名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光滑的玻璃桌面映出他的倒影，他的眼眸仍然是黑色的，伪装并没有失效，可队长好像已经看穿了他。
这场会议最终还是毫无头绪的结束了，陈殊之所以没有参加讨论，也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是因为他已经做好打算，等今晚深夜降临，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他就一个人上去把酒店的怪物全部解决掉。
深夜很快就降临了，陈殊呆在卧室里整理自己的武器。
他用一块绒布擦拭着匕首，将刀刃擦得锃亮，这是他唯一一把武器。手枪不打算带了，枪声太大，可能会把别人吵醒。
陈殊将匕首挂在腰后，戴上防滑手套，便准备出发了。
西瑞尔装模作样的问：“宝贝，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我可以帮忙。”
陈殊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这人要是愿意帮忙的话，早就出手了，他这摆明了是要去看戏，还是免费的好戏。
贝克也用牙咬住陈殊的裤脚，轻轻拽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意思是它也想去。
面对自己的小狗，陈殊的态度就好多了，他摸了摸贝克的脑袋，耐心的劝说：“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就变成小石头狗了，乖乖在家等我。”
西瑞尔递给他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眼睛形状的钥匙链，看起来像是橡胶材质的，但摸起来手感很软，陈殊用手指戳了戳，它还会眨眼。
西瑞尔将钥匙扣挂在陈殊衣服上，“好了，这样我就能随时看到你的动向了。”
陈殊：“……”
这人现场戏看不成，又开始想办法看直播了。
看就看吧，他也懒得管，转身离开了房间，来到大门口。
他轻而易举的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敏锐的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他以为是西瑞尔跟上来了，回过头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队长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他就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墙壁，静静地注视着他。
陈殊的心猛跳起来，他知道此时自己的举动很可疑。往好处说，队长可能怀疑他是临阵脱逃，想一个人逃走；往坏处想，他此时的行为很像是要背叛人类，私自打开大门放那些怪物进来。
“那个…其实我……”陈殊想解释几句，队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眼神平静而果决，“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恶人，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