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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抱歉，来晚了一点。”
陆启华略有些慌张地坐下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林亦章撑着下巴凑过去。
“如果这都不算好事，那世上就没有好事了！”陆启华果真很高兴。
“结婚？”林亦章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词。
“升职啊升职！”陆启华点燃一根香烟，苦笑着说，“你别讲冷笑话好吗。”
林亦章给陆启华倒了杯酒：“你最近和艾嘉还不错吧，怎么一提起结婚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男人嘛，总有很多无奈。”陆启华说着影视剧台词一般的话，叹了口气，“如果连女人都不能搞定，还怎么搞定人生？”
“那么，你还是打算结婚？”林亦章喝了口酒，语气漫不经心。
陆启华弹了弹烟灰：“当然，但不是现在。”
林亦章突然笑了起来：“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她？”
“这个问题……”陆启华顿了顿，“要打比方的话，以前和她做爱像是在做游戏，现在则像是在做作业。”
“那你成绩一定挺好。”林亦章点燃根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喝了一阵酒，林亦章毫无预兆地站起来：“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吧。”
陆启华似乎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酒杯停在了嘴边。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哈哈。”陆启华靠在卡座上，眼神迷离地仰视着林亦章，“想不想知道，和你做爱像是在做什么？”
林亦章没有回答。
“做梦。”
陆启华笑了。
十二
以退为进真是一着好棋，但凡使过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高潮结束后，林亦章从陆启华体内退出来，伏在他胸前，汗水从额发上一滴滴滑下，掉在陆启华脖子上。
“怎么样？”林亦章笑着问。
“很舒服。”陆启华用手捋了捋林亦章的头发，“果真像是做梦。”
“谢谢。”林亦章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连拍照的技术也进步了不少。”扑哧一笑，他想起了陆启华对自己“摄影比做爱更拿手”的评价。
“我对摄影一窍不通，当然也没办法判断你的技术。”陆启华也坐了起来，点燃根烟，手搭在林亦章肩上戏谑地说，“别的还算优良。”
“说起来，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林亦章挑起眉毛，拿过陆启华指间的烟，吸了一口。
“什么？”
“森林那张。”
“哦，当然记得。”陆启华神色有些变化，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难不成你想听我的情史？”
“你愿意说也没关系。”林亦章把烟还给陆启华。
“可你不愿意听吧。”陆启华吸了一口，“我好歹是个知趣的人。”
“那么知趣的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林亦章将嘴凑到陆启华耳边，“那照片不只有一张哦。”
“什么？”陆启华退开了一些，表情诧异，但立马又笑了起来，“不就是几张大不了的风景照，能被你留作纪念也算是荣幸。”
自己会以退为进——但并不代表只有自己会以退为进。
当然，林亦章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轻笑两声，他从床上起来，一丝不挂地向浴室走去，“启华，你藏着什么秘密吧？”
他知道陆启华在自己背后，看不到表情，但却感觉得到温度在逐渐下降。
“如果真是这样，你会不会更加迷恋我？”陆启华说。
温度依然在下降。
十三
这样的回答算不算全无反应，又或者，自己已经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林亦章躺在床上揣摩陆启华的话，久难成眠。
其实问题很简单，如果自己真像嘴上说的那样，仅仅在和陆启华维持着肉体关系，那么他完全可以把那句话当做一个自负的玩笑。
可不幸的是，他从内心迷恋着陆启华，甚至连同那些可能存在的秘密一起，毫无保留的爱上了。
怎么办？
若是被拆穿，干脆顺水推舟的表白吧——林亦章几乎要开始幻想陆启华听到自己说出“喜欢”之后不好意思的表情。可林亦章清醒的脑子还是告诉自己，一切绝不会那么顺利。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对方已经踏进了自己布置的网。
林亦章坐在桌前，拿出那张唯一的照片，轻笑起来。
——初秋来不及枯黄的树叶依然苍翠，仿佛带着森林独有的香气。
而那森林的深处，又会有着如何特别的景致呢……
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相机，林亦章想着，明天一定会是个适合郊游的好日子。
十四
那个男人竟然也在。
自己的车刚开进森林，便遇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开门，下车。林亦章看着眼前的陆启华——以及他的女友，不得不尴尬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陆总，真是巧啊。”
“彼此彼此。”
接着，两人便熟练地说着客套话，扮演起偶遇故交的常规戏码。
倒是一旁的女孩忍不住好奇起来：“咦，这位林先生不就是‘瓦伦汀’那个摄影师吗？真没想到你和启华居然是朋友，好意外。”
“嗯，”林亦章微笑着递出张名片，“现在是自由摄影师了。”
“那么，我和启华结婚的时候可以拜托你拍照吗？”女孩眨着眼，看了看身边的陆启华，又看了看林亦章。
“当然可以，能给艾嘉妹子这样的大美女拍照，我再愿意不过了。”林亦章凑到女孩脸旁笑着说，又望向一旁的陆启华，“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
“机会肯定有……可这种事，还不是得看你的意思。”陆启华笑着拍了拍林亦章的肩。
林亦章心里突然一紧，陆启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似乎无比沉重，以至于拿开的时候他想要长长松一口气。
“我明白。”林亦章笑着说，“话说，陆总你怎么有了故地重游的兴致？”
“只有这里比较清静嘛，适合做一些不想让人打扰的事。”陆启华也笑了，“不是吗？”
刚说完，便引来了女孩一句娇嗔：“讨厌！”
“确实如此。”林亦章挑起嘴角，“那么，祝你好运。”说完便要转身上车
“既然林先生都来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帮个忙呢？”手臂却被拉住。
“帮忙？”
“对，大忙。”
林亦章看着陆启华，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而自己则已渐渐溺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