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夜悬黎>99、玉锦(番外)

  

  一年多的北狄之乱,在三个月前平息。今日普天同庆,帝女黎月公主下嫁荀国公府的公子,真真乃景泰年间最大的盛事。

  

  我本一介弱女子,军国大事,实非我应该关注的。只是身边之人,秋云她,对于郡城中有关渝都的消息,很是放在心上。偶有向我提及时,亦常嗟叹,叹息中夹杂着几分黯然。我不解问过云儿,因何如此盛事,她却不若常人欢喜?云儿每每摇头叹道,可惜了一对璧人。

  

  可惜?帝女与国公公子,珠联璧合,谈何可惜呢?

  

  再往下问时,她却不与我说清。我恼她这样替她人伤怀,偶尔会罚至她腰软。

  

  云儿又在唤我了,“阿锦,快来用膳。”

  

  “云儿,今日咱二人也饮些酒,普天同庆嘛!”我抱过来一小坛清酒,开怀着与云儿道。

  

  “好。”云儿应下后,给我们各自斟了酒,她叹息着一口饮下满盏。

  

  酒喝得急了,呛得她咳了起来,我佯恼着她不懂爱惜自己,拍顺着她的背脊让她舒服些。云儿却忍不下心头的悲戚,伏案哭出声来。

  

  一向自制婉如的她忽而这样感性,我瞬时不知所措,只好言宽慰着她,安抚她不要伤心了,万事还有我在呢,希望她能与我说说怎地忽而这样伤心。

  

  云儿她哭了会儿,敛了些情绪,继续饮着酒,我陪着她看她一盏盏饮下,心头竟有些泛酸。枕边人情绪的失落,竟不是因着我。许终于是喝多了罢,醉眼朦胧的她睡过去前断续着嘀咕了好多句,“可惜了欢歌和元姑娘”。

  

  一句话,却将我思绪牵扯得悠远起来。

  

  心中屡屡不平之意,多因着那两个名字。

  ·

  

  十六岁那年夏日,上阳郡因灾荒逃难而至的灾民甚多,一时间米粮格外贵重起来,食楼酒肆亦门可罗雀,更不消说青楼楚馆。那时,我还是满春园的琴师,艺名红鸾。

  

  青楼中有许多我这般卖艺之人,来此寻欢作乐之人,多非富即贵,一掷千金。郡守家的公子秦公子也似纨绔,时常来满春园点名让我弹琴抚弦。来的皆是客,如我们这般最低等的伶人,是不敢得罪他们的。秦怀绶每回来皆携了礼物,连番示好,我亦知他如所有客人一般,贪图我的貌美,并无多少真心,况他已有妻室,绝非良人。

  

  我期待着能有一真心痴情人,互许一生。

  

  或许,那于我而言只是奢念,如我这般身份卑微的青楼女,哪里配拥有至情至爱呢?

  

  六月十六,当日是我十六岁生辰,鸨妈按规矩许了我一日的假。听说千里湖的荷花繁盛,煞是好看。我也取了自己攒下的银,包下了一只小小的船舫,月夜荡舟湖上,赏月观荷。

  

  月影倒映在湖中,格外的圆亮。耳边传来轻轻吟唱声:“红藕香残玉簟秋……”

  

  吟唱之人的声音浅浅淡淡,似有无尽的愁绪,我凝神去听,辨得是一首诗词。作为青楼艺女,文人墨客常与我们吟弄风月,我虽无多少才情,却也能听出这词的高妙,此前从未听过。

  

  只是一首词未听完,吟唱声渐成呜咽。

  

  我急忙去搜寻吟词人的身影,却见旁边的舟舫上,一位锦衣的公子捂着脸,独自低泣。我想过去安慰他一些,但见那孤单得疼痛的身影,仿佛沉浸自己的哀愁中,便歇下了打扰他的心思。

  

  圆月下,他如此模样,定是思念心里的人吧!

  

  令船夫靠近些,我只是默默瞧着那人,无声的等待里,不由地哀叹起自己的身世来。大约过了两刻钟,他情绪好了些,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月光映照下,我看清了他的模样,被震撼着,那是怎样一位玉面公子呢!

  

  上阳郡中贵公子我大多识得,却,从未见过他,未见过他那样俊俏的公子。一时,愣神瞧着他,失礼至极。

  

  芳心忽而萌动之初,我迫不及待打听他的身份,船夫亦不识得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敢上前,失落的情绪愈发厚重了。

  

  日月更替之中,我再也未见过那公子了。当年十月里,鸨妈呼唤着我们十姊妹接客,道来了贵客,点了十人弹琴听曲,饮酒作诗。

  

  见着客人时,我心头滚烫起来,是他!

  

  未曾想,时过几月,我能再见着他。我抚着十三弦,瞧着一杯杯被姐妹们灌酒的他,心中微微有些恼意——还以为会是个痴情人儿,原来也是留恋青楼的纨绔子。心中不甚欢喜了,随意拨弄着琴弦,时而过一耳朵他们的对话,从姐妹们口中得知,他是尽欢楼的掌柜,欢公子。

  

  我瞅着饮酒作乐的他,一时对世间男子失望更多了几分。整整三日,他不出满春园。喝醉了躺在地上睡,醒来继续呼着上酒,醉话喊着快给他弹琴。只一样,不许人近身。

  

  瞧他醉了,姐妹们欲抬他上榻歇息,他醉话吩咐,不许碰触他。

  

  他出手阔绰,来此寻欢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累极的姐妹们见状也顾不得他了,各自歇息去。期间来了数波人,应是他尽欢楼之人,寻他回去,都被他厉言无情赶了回去。到第四日,来了一位女子,领着几位小厮,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抬走了。

  

  这女子便是秋云,那时候,我并不认识她。

  

  欢公子离开时,我恰从趴伏着的琴案上醒来,心中为他松下一口气。再那样下去,他定醉酒伤身。

  

  未过多久,姊妹们叽叽喳喳谈论着郡城中的大事,最惹人注意的是郡中要建一座极大的高楼。许多公子听曲时也在笑话,尽欢楼的掌柜莫不是傻?建造什么女子千金楼,真是好笑,恐怕白花花的银子会打了水漂吧!

  

  我留意着郡城中火热朝天的话题,得知了那欢公子要造千金楼,甚是诧异与好奇。

  

  年过后,再也一直没听过欢公子的消息。偶尔向姊妹们打听,却也都不曾在尽欢楼的酒楼和茶楼见过他了。

  

  次年六月,秦怀绶又着人请我赴宴奏曲,我推拒了,出楼子去奏曲,清白难保。鸨妈只在楼里护着我们清白,多是为着卖身时得个高价。可,听闻摆宴地点在尽欢楼时,我竟鬼使神差应下了。

  

  秦怀绶果然不是那种正人君子,在那些狐朋狗友的吹捧撺掇下,强行欲要吻上我。那污浊的男子气息吹到了脸上,我霎时间白了脸色,挣脱之际,“嘭”的一声,贵宾阁的门被大力踢开了。

  

  躲过一劫,我心中正欲欢喜,抬眼却见着了他——欢公子。不免又为他的莽撞担忧起来,这些纨绔都是郡城里的富贵公子,欢公子这般行事,只怕不妥。

  

  只见他一脸的不耐,傲慢,或者还有几分恼怒,嗤笑着道他来结算饭钱的。秦怀绶这个郡守公子,以及同行的十数人,在欢公子面前被玩弄得毫无招架之力。我在一旁看着,担忧已散。欢公子与从前所见时,浑身气息皆不相同了。

  

  第一回在湖上,他吟唱的曲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思念,像是个痴情之人。第二回在满春园,他借酒消愁,肆意寻欢,却也难掩他的洁身自好,醉酒低语的呼喊着的名字,应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不知是在唤阿元,还是其他。

  

  此一回,半年未见,他浑身飒然,气度霸道,语调蕴了怒,好似每一回见他,都是不一样的他。

  

  秦怀绶几人灰溜溜以十倍的价格付了那顿饭钱,欢公子离开贵宾阁时说了句话:“秦公子,你若真心喜欢身边的女子,不妨为她赎身,总比强买强卖的好!”

  

  识得他已一年之久,他不知我是谁,却为我抱了不平。

  

  于他而言,许是无心之举。于我而言,保得清白,不啻再造之恩。

  

  为感激他的仗义执言,我央求杜掌柜许我见见他。那回我就在映月阁中见到了独自斟饮的他,饮着酒,他大抵在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甚少与我交谈,时而能听到他的叹息。

  

  我取了自己携来的琴,拨弄着自己拿手的曲子。他听得陶醉,眼神望向窗外,眸间多是愁绪淡淡。弹了几曲后,观他神色愈发的孤独起来,几壶酒也都被他喝完。我便不再弹了,本欲与他说说话,或许他愿意说说心事,我虽不能替他解忧,却愿做个倾听者。只是,他勾唇笑了笑,请我先回楼子去,时辰不早唯恐不安全。

  

  这人,甚为天真好笑,竟是不知我们多是夜间替客人抚琴的。我却没有笑话他,只是感念,他的关怀,很真挚贴心。与楼里那些客人,决不可同日而语。

  

  我便邀约了他,若有暇,往满春园去,随时能替他弹奏的。

  

  那之后又几月未见,下了帖子请他听曲,丫鬟道欢府中人说他外出行商不在郡城。我时时会想起他来,清澈的眼眸,俊俏的容颜,温和的话语……与浊世男子,全然不同。

  

  八月时,又见着他了。他来楼中听曲,神色黯然中又掺杂着矛盾,问他出了何事,他却总是如往常不与我细说,摇摇头道无事。

  

  他带来的茶叶和茶具,很不错。尽欢楼的茶,百金难求,我心中感激他的厚赠。每回,观他神色挑拣些曲子弹给他听,但愿他能忘忧,能欢喜起来。

  

  时日推移,我已进入十八岁年纪了。鸨妈多次言说,我会以花魁之名在郡城赎卖,日子挑在炎夏的一个夜里。

  

  观身边的浮花浪蕊,皆是负心薄幸男子居多。一时,我竟寻不到可托付一生之人。辗转不眠之时,想到了欢公子。

  

  心中又有诸多的顾忌,因近来多回邀约他听曲,欢公子多推辞忙碌,偶有的闲聊时,得知了他府中已有了主母。我心头涩然得紧,姊妹却道,我们青楼女子,为妾为奴多有,只要能赎身逃离这苦海,便是一世的福气。

  

  听从她们的话,我给欢公子下了帖,请他往千里湖一见。希望他能助我脱困,余下的日子,我甘愿为妾为奴,伺候他,以及他府里的主母。

  

  丫鬟传信后回来告知我,晚间他无暇。

  

  赎卖之事鸨妈拍定后不容置疑,我以跳湖为要挟赚得了半个时辰的延迟,终于等来了欢公子。他神色间不甚欢喜,独自挑了临窗的位子坐下,各色男子出价叫喊声此起彼伏,他却一言不发。我心头凉意渐盛,难道……此身真就要投于湖中了?

  

  未及伤心至极,听闻了那清音询问:“红鸾姑娘,你愿意跟随那公子吗?”

  

  我望向他,眸光灼然起来,坚定地摇摇头。未发一言相求于他,此时叫价太高,我不愿他为难,若他无力助我,我也不怪他了。

  

  而后,我喜极了,他以万两银替我赎了身。

  

  脱离商女苦海,得偿所愿,我来不及高兴,他神色间有许多为难,我想,或许我让她为难了。他并未带我回府中,却将我安顿在千金楼里。我不解,告诉他我确实是干净的。哪知他本不介意这个,只让我安心在楼里做个闲散琴师,若有人听曲,弹奏几曲即可。

  

  就那样,我在秋云的管带中,安顿下来。

  

  心中萌生出许多的幻念,总期待着有朝一日,他的目光能为我停驻片刻。我知晓,十八岁情意渐渐明晰的时候,心中欢喜着一个有着明媚气息的人。

  

  几日后,当见到千金堂的女医江大夫,我被告知那姿容俏丽,有着浅浅梨涡的娇美女子,便是欢府的主母。

  

  我想,他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时日一久,我未尝歇下追逐美好的心思,每有暇就拜托秋云传讯给欢公子,欲见一见他。就是见一见,也就格外满足。

  

  主母江文元生辰时,我们一众人应邀往尽欢楼用宴,宴上瞧见他们坐在主位上,欢公子替他的心上人挡酒的神情,浅浅笑意中俱是深情,我感慨着奏了一曲十三弦。瞧见他们琴瑟和鸣的样子,心中格外期待能被他们接纳,日夜与那样美好的人在一处,纵卑微着,我想我定也是快乐的。

  

  冬日里我又见着欢公子了,千金楼里他有一处歇息的小园子,核对账目疲累极了的他靠坐在几案上,我欲替他按按肩缓解几分劳累,被他温声劝着去歇息。

  

  犹记得那回轻轻拨弄着琴弦,累极了的他靠着桌困睡着,我停下了拨弦,静立在桌边瞧了他许久许久,那容颜是我少见的盛世容颜,眉目清秀,睡颜恬然。我从未这样近的靠近过他,心杂乱地蹦跳着,他眼眸动了动,也许是要醒来了,我慌张中逃离了那小屋,生恐,恐自己这般的心思对他是亵渎。

  

  到底,我只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他?

  

  年底时,秋云也忙碌起来,我渐渐知道楼里的清酒出了些问题,紧张过却也不知如何帮他们,只得在欢公子来千金楼处理事情时,时常替他按按肩,揉揉脑袋,但愿这些微薄的小事能让他放松一二,那些不为人言的心思强自按捺着。

  

  冬至时,我与秋云受到邀约去欢府“包饺子”,第一回参与这样新奇的活动,我深感喜悦,秋云比我手巧些,包着的饺子褶多形状好,与欢公子和主母相比,却差些。他们二人形影不离,欢公子有意无意护着主母的样子,我瞧着格外羡慕。

  

  一世一双人,莫过如此。

  

  餐毕,众人离去后,秋云与主母去说些私话,我感谢了欢公子的邀约,将自己偷偷缝制的荷包送给了他。我想,心意就那般告知于他,连番的追逐下,总希望那样好的人偶尔为我停驻几息目光便好!

  

  这样的念想我只能独自品尝,味道甚是酸涩。

  

  隔年的二月中,欢歌处理完生意上的漏洞,时常往千金楼来和秋云商讨些新的商事,因成含被遣走,欢公子令我协助秋云做些事,我很欢喜,终于能替他做些事了。

  

  那段时日多与他在一处,主母却因身体不适很少来千金楼了。

  

  出状况那日,是一个午后,欢公子在千金楼与我和秋云一道用了午膳,连日的忙碌他许是累极了,一如往日在千金楼歇个午觉。

  

  时值二月,春寒料峭,我忧心他冻着取了毛毯给他披上。低头时,瞧见趴俯在桌上睡着的人,睡得很甜,好看的唇,挺翘的鼻,一时心动,鬼使神差抚上了他的脸……

  

  手被他攥紧了,只听他黏黏的声音道:“好夫人,让我再睡会儿……”

  

  夫人?原来他是以为主母在啊。即使在梦中,他第一想到的也是夫人,我心中钝痛欲缩回手离去,主母惊声的呼喊响彻了小屋。而后,欢公子醒来,神情诧异间甩开我的手,眼神也没有给我一个,直直奔向了他的夫人。响亮的巴掌声,抽打在他的脸上,也抽打在我的心上。

  

  我,这般追逐着的,终究是错。

  

  未过多久,秋云递过千两的银子给我,眼中似有埋怨着告诉我出了千金楼千万好好生活。我知道,我终究,与他错过了。且我,酿成了大错。

  

  秋云怜我孤身一女子在郡中不便,助我置办宅子,安顿下来。后来,许多日子里,我渐渐在暗地瞧见,欢公子神色总不甚开心,形容亦是踽踽,我懊悔自己的错处,给他带来那样的苦楚。

  

  多次央着秋云递送消息,我想当面向欢公子和夫人澄清,我们是清白的。秋云却道,我不若莫再出现他们眼前,以免误会更深。

  

  喜欢,是一件愁苦之事。那时的我,心中那样认为。

  

  靠近不得,远离不得。

  

  一别许久未曾再有他们的消息,待再次得知他们行踪时,秋云告诉我,欢公子来信欲卖掉千金楼,为夫人攒银治病。我惊诧至极,夫人竟患了那般重病?接手千金楼的老板出银十三万两不肯再加价,秋云为难不已,千金楼是一处举世无双的女子楼。若非急需银钱,必不能贱卖。

  

  那老板瞧见我时,道若我能为他们弹唱,一日加一万两。

  

  我应下后,连续替他们弹唱了四日,千金楼以十七万两银出售。秋云打断了我的弹唱时,泪如雨下:“够了,玉锦,够了,再唱下去,你不仅手指废了,嗓子也废了。”我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我无碍,已发不出声来。

  

  欢歌,欠你的,还不清。玉锦,已尽力了。

  

  秋云从那回起,日夜里照料着我,不知几时,忽有明光入心,我曾一心追逐着阳光,然而,我的阳光已在身边许久!

  

  上回见着欢歌时,就是两年前了,她自渝都归来,我忍不住泪下,问了她是否怨我。

  

  倘没有我的出现,她与夫人不会起争执,不会有后来诸多的伤悲。欢歌笑笑道不曾怨过。她是那样的人,从不曾怨恨无关的人事。我很难释怀心中常年来的愧疚。秋云低头附耳道:“欢歌也是女子,她与元姑娘,同你我一样,以女子身结百世之好!”

  

  我愣愣抬头去瞧她——姿容仍如往昔,俊俏无双。除了眼里隐含了几丝难掩的愁,多年未变过几许。回想往日种种,不觉感慨万千。原来如此!

  

  惊诧过后,我恍若梦醒。

  

  是了,这世间,如此之人,应是女子,方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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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那些往事后,难免叹息几声,耳边黏糊糊的声音,是秋云醉得狠了还在嘀咕着出声:“可惜了欢歌和元姑娘。”

  

  不知云儿因何一直唤着可惜,今日是帝女下嫁之日,这傻姑娘,待她醒了,我定要问清缘由来。

  

  只愿天下有情之人,留下故事,莫留遗憾!

  

  也希望曾经一直追逐过,艳羡过的一对璧人,一世幸福和美。

  

作者有话要说:

暗恋是很辛苦的,秋云&玉锦不易,好在都是he~感谢大家一路随我到现在~ 完结在即,欢迎留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