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元白没捻法门走,而是去看了看无情殿偏殿,久没人住,好在司马致远一周一次在打扫,倒也干干净净。

  范金山牺牲后,魂体和周大飞一起住在无情殿大堂前的香炉里,一人高的大香炉,一人一边,互不侵犯。

  墨元白住在无情殿正厅里,但他很少回来住。

  此时,他蹙眉站在偏殿门口,朝身后的挂件问道:“需要添置什么家具,你同司马说。”

  叶千罗在门口探了下头,只见古色古香的一间房,里面的家具倒是很现代,空调、电视、席梦思,三大件都有,也有独立的卫生间,总算放心了。

  “厨房呢?”叶千罗想了想又问。

  “在另一个偏殿。你问厨房干什么?”墨元白转身问道。

  “当然是……做饭啊!难道活人不吃饭?”叶千罗好奇地问道。

  “单位食堂、外卖、出去吃。”墨元白说了他自己解决肉身吃饭问题的几种方式。

  “那……多不卫生?不,我坚决与地沟油划清界限!我自己过去看看!”叶千罗不劳墨元白大驾,从走廊里出去,就朝厨房走去。

  墨元白朝他的身影看了看,唇边若有似无地挂了些许笑意,无情殿的厨房自从建好后就没人做过饭,现在,只怕要有烟火气了。

  久违的烟火气。

  墨元白走进了好久不进的自己那间房间,坐在沙发上,感受着肉身的疲惫。

  周大飞和范金山守着大堂,无情殿无忧。

  周思萍一伙人从电脑上能查到的资料很正常,看不出几人之间的联系,明天上午怕是要去一趟思诚孤儿院的原址查一些资料。白明超特意将孤儿院的事拿出来,怕是别有用意。

  司马致远和吴球球那边没传来消息,看样子有用线索不多。

  周小飞得奋战一夜,才能知道最终有没有分离出来。

  正想着,房门被敲了敲,叶千罗在门外探头进来:“那什么,我要去拿一下行李顺便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些调料,能……请会假吗?”

  “司马还没教你法门,你怎么去?”墨元白站起来问道。

  “打车啊!再说,我自己其实也有车……没开过来。”叶千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墨元白。

  “在哪?”

  “侦缉局对面招待所的停车场。”

  话音刚落,叶千罗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法门,墨元白一脚已经踏了进去,侧身对他说:“跟上!”

  呸!!瞧他这张嘴!叶千罗毁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上回就说会捻法门了,就不用被拎着耳朵到处跑了。

  他眼珠子一转就说:“车钥匙……在侦缉队办公室里。”

  “好!先去侦缉队。还不快走?”墨元白轻抬手,将法门的目的地改了改,朝身后的挂件催了催。

  叶千罗:“……”

  他等会怎么在火眼金睛的冥判大人面前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

  忐忑不安的叶千罗低着头跟进了法门里,出现在侦缉队办公室门口。

  好在,司马救了他一命。

  “墨队,正好要找你,晚间审讯初步结果出来了。刘经理还死扛着不开口,其余涉事的员工有五名,其余人都做了笔录、验了指纹让他们回家了。”司马致远刚好从审讯室出来,遇到了去而复返的墨元白和叶千罗,凑巧解了叶千罗的围。

  “我去拿车钥匙。”叶千罗看了一眼似乎要交谈的两人,溜进了办公室里。

  他的办公桌靠墙,他站在那里,背对着两人,打开抽屉,装作从抽屉里拿东西,悄悄地转头看一眼身后。

  墨元白居然一边说话,一边盯着他。

  “在哪呢?明明有放在抽屉啊?”叶千罗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将办公桌的每一个抽屉都抽了开来。

  “司马,明天我打算去一趟思诚孤儿院旧址。至于这几个,把他们晾一晾。”墨元白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办公室里正在办公桌前翻找车钥匙的叶千罗。

  “好。”司马致远应声,顺着墨元白视线看过去,看到叶千罗的背影,转头看墨元白,“他找什么呢?他的办公桌都是空的。”

  “车钥匙。”墨元白抱起了双手,打算看戏精如何演。

  “小罗,你车钥匙不是在你左边口袋里吗?”司马致远热心地替叶千罗指点迷津,“那个玩具车的钥匙扣?”

  正在卖力寻找的叶千罗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许久才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朝他们晃晃,尴尬地笑笑:“哎,瞧我,忙忘了,原来藏口袋里了。”

  “我就说嘛,今天早晨,我看着你把车钥匙放口袋里的。怎么,你这是要开车?你那玛莎拉蒂可太拉风了。”司马致远以为叶千罗已经向墨元白说了自己的事,要不然他能陪着来拿车钥匙吗?

  司马致远说完话就离开了,去向吴球球传达一下墨队的意思,但他最后一句话放大了几倍在叶千罗的脑海里回响。

  你那玛莎拉蒂可太拉风了、你那玛莎拉蒂可太拉风了……

  “玛莎拉蒂?”墨元白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戏谑,“也是山寨版?”

  他还没忘记某人说自己是幽冥千罗王子的山寨版。

  “呃……正版。是我……姨妈送我的毕业礼物。”叶千罗急中生智。

  “你不会捻法门?”墨元白放下双手,慢慢地翻旧帐。

  “我……”叶千罗语塞。

  他是应该说会还是不会?

  会,他就可以自己去开车,然后买东西,避免让墨元白直接撞上千面罗煞。

  但他之前说自己不会?该死的嘴贱!

  不会、会、不会、会……思量再三,叶千罗扬起了笑脸,直接说了声:“我看了你捻了几遍,我自学成才,学会了!”

  墨元白冷眼瞧过来,叶千罗心虚地低下了头,弱弱地说了声:“会。”

  “拿好东西,赶紧滚回来!”墨元白骂了一句,便坐着电梯到地下室去看周小飞。

  “哦。”被骂了,但马甲还在,叶千罗盘算了一下,暴露会捻法门倒也划算,反正墨元白也没打算亲自教他。

  法医室里冰凉阴森,与世隔绝,墨元白看到周小飞一个人在化验机器间坐着椅子滑来滑去。

  侦缉队总共有三队,只有一队招到了法医,其他两个队都是要用局里的法医,这让他们好不羡慕,这是范金山的功劳。

  空无一人的地下室里传来墨元白的脚步声,但周小飞却连头都不抬一下,他虽然不是无情殿成员,但与队里相处日久,能从来人的脚步声听出来是谁。

  “小飞,怎么样?”墨元白走到周小飞的记录本上翻看了下。

  “只分离出来一个,是黄奇鑫的,可能是他的血迹比较新鲜的缘故。”周小飞稍停了下,抓起手边的大口杯猛地灌了一口茶。

  “休息吧,小飞。明天继续。”墨元白在周小飞的肩头按了按,“铁打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我……”周小飞还想说什么,墨元白打断了他:“你再不休息,你哥……又要出来了。”

  “好吧,墨队。”一说起哥哥,周小飞才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格分裂,偶尔有双重人格,如果疲惫至极,他便能听到自己灵魂深处他哥对他说话的声音。这事他告诉过墨元白,因为他一个人扛着事太难了,找人说说就舒服了。

  他也不敢告诉范队,他惧这个高大的男人,但他觉得面上冷冰冰的墨元白是个可靠的人,告诉别人不放心,只有告诉墨元白,才不会说出去。

  墨元白没有告诉他,他哥这是附身在他身上,强制让他休息。

  周小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原地伸展了一下手脚,准备离开。

  “我送你吧。顺路。”墨元白伸手进袋里,按了按烟盒,黄奇鑫的尸身冰在旁边的冰柜里,他的魂体有感应,在盒里轻轻震动了下。

  “刚刚司马和球球下班了,请我吃夜宵,墨队,要不要一起?”周小飞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们自便。我先走了。”墨元白知趣地先离开了。

  有他在,他们总是玩不开,工作上已经很苛待他们了,下了班,他就不参与搅和他们的活动了。

  墨元白出了侦缉局,坐上了车,想给叶千罗打个电话,问问他行李拿好没有,然后去金园小区去替换华叔和南姐,翻找了一遍通讯录,却发现没有存他的号码。

  他让司马给新人发了局里和队里的通讯录,自己却忘记存新人的了。

  “侦缉局对面招待所?”墨元白快步出了市局,只见斜对面只有一家装修豪华的超四星级酒店。

  原来,在挂件眼里,不是五星就是招待所?

  墨元白沉着脸站在酒店停车场门口。

  不一会儿,一辆鲜黄色的骚气玛莎拉蒂从出口开了出来,他伸手一拦。

  “墨、墨队……”叶千罗一个急刹车,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降下车窗,乖乖地应了一声。

  “毕业礼物?”墨元白的视线在跑车上扫了眼,一手撑在车窗户顶上,弯下腰朝叶千罗说道。

  “嗯。”叶千罗硬着头皮回答。

  “开着几百万的跑车,来侦缉队实习?你是不是要说立志为侦缉事业做贡献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夜已深,透过停车场的路灯,墨元白盯着坐在低矮跑车座椅上的叶千罗,不容许他有任何闪躲。

  “我……为无情殿而来!我觉得为鬼申冤很有成就感!”迎着墨元白气势强大的逼视,叶千罗头皮发麻,张口就胡说起来。

  “呵,还不如前一个理由!”墨元白从车头绕过,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走吧?”他朝怔楞的叶千罗说道。

  “去哪?”叶千罗升上车窗,暗自庆幸又躲过一劫。

  “为鬼申冤啊!”墨元白瞟了他一眼。

  叶千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