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谭意有一个酒局,会晚点回家。谢行洗好澡好后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突然,一通陌生电话打进来。

他疑惑地接通。

“您好,请问是谢纯先生的家属吗?”

谢行立刻坐直身体:“是。”

“谢纯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希望您能赶紧来一趟医院……”

谢纯最严重的伤只是骨折,这几天伤势也在逐渐好转,怎么突然之间情况就不乐观了?

是旧伤恶化,还是出现了新伤?

难道谢纯还有什么隐藏病?

谢行想要询问,但对面的人似乎很忙,迅速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谢行没有再多想,拿上钥匙出门。

半个小时后……

停车场距离医院有一段距离。谢行停好车后,刚离开停车场,手机铃声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谢行立马接起电话。也就在这个时候,斜后方黝黑的小道上突然冲出一个黑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抢走了手机。

谢行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身体向旁踉跄,一只手下意识抓住余光中的一截衣袖。

“呲啦——”

劣质的布料轻易被撕扯下来。黑影挣脱桎梏,一溜烟窜了出去。

当谢行站稳后,黑影早就跑远了。

谢行怎么也没想到突然会被人抢走手机。但现在谢纯的事情比较重要。他收起从黑影身上撕下的衣袖一角,奔向医院。

医院里亮堂堂的,人声鼎沸。虽然是晚上,但来看病的人依旧很多。谢行赶到电梯口,没想到电梯正在维修。

他皱了皱眉,暗想今晚真是诸事不顺,调转方向从楼梯上去。

赶到病房前,他从门上的玻璃窗外看到谢纯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谢行心头一沉。他跑到前台,虽然焦急,但还是礼貌地询问护士:“请问313的病人情况怎么样?我现在能进去吗?”

护士见他忧心忡忡,以为病人病情严重,赶忙帮他查。

看到结果,她的脸色变得古怪,“313,病人名字叫谢纯,对吗?”

谢行搁在前台柜子上的手不由得握紧,“对。”

护士从电脑上抬起头,“他情况正常。”

一瞬间,谢行以为他听错了。

护士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听错。

护士口中的谢纯——情况很乐观,甚至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行满腹疑惑地折回病房。透过玻璃,他看到谢纯依然不省人事地躺在病床上。

慢慢推开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离病床两米远,他听到了呼噜声。

原来在睡觉……

谢行在放松下来的同时,又疑惑起来。

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给他的?

这时,病床上的人动了一下。谢行以为他醒了,没想到谢纯把胸口的被子甩到地上,咂巴了一下嘴,继续睡。

谢行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后,离开病房,重新回到前台,向她询问半个小时前那通电话的事。

护士却否认了:“先生,今晚一直是我在值班,我没听到有病人病情恶化的消息,也没打过任何家属的电话。您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对方搞错了?”

谢行空口无凭,手机被人抢走也没法把那个手机号码给她看,和护士沟通了半天,最后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只得悻悻离开。

“先生。”

听到护士叫他。他忙转身,以为护士想起什么关键线索。

护士朝他微微一笑:“家人生病住院,我理解先生的心情。您不用担心,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快让您的家人恢复健康。如果有需要,您可以去我们医院五楼的心理咨询科看看。”

谢行:“……”

原来是认为他心理出问题了吗?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谢纯没有事,但因为那通电话,谢行到底不放心,在他病房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重回被抢的地方,他在四周观察了一圈。

这里离停车场不远,但刚好处于停车场监控的盲区,周围偏僻,倒是有一处监控,但是隐藏在浓密的树叶后,不知道有没有拍到那个黑影。

一个路人走过来,看到谢行一步三回头,还仰头望高处的监控,狐疑地问:“你在干什么?”

大晚上孤身一人在偏僻之地观察监控,是个人都会怀疑一下。

谢行赶紧解释。

听完谢行的解释,路人眼中的警惕降下了一点。他对谢行说:“你再看也没用,这里的监控被树完全挡住,看不到这条路上的情况的。”

谢行有些失望,但路人毕竟出于好心,正要谢谢他,就看到他指着停车场对面的一幢别墅说:“那户人家今天刚在大门口装了监控,估计能拍到一点。”

路人手指方向,一栋大别墅隐藏在夜色中,如同巍然伫立的哨兵。

“谢谢!”谢行感激地对路人道谢,拔腿就要往对面走。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脚步停下,对还没离开的路人问道:“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帮我报个警吗?”

*

包厢内,光影浮动,觥筹交错。

张总举起倒满酒的酒杯,朝旁边的年轻男人敬酒。

“谭总,来!”

谭意正在看手机,闻言抬起头,拿起桌上的酒杯,敷衍地与张总碰了碰杯,然后饮尽。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透明的酒杯壁上,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性感。谭意衣着端庄,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规范地穿在身上,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

“张总。”

冷不防地,谭意开口。

“你今天约我说谈工作。结果喝了一个小时酒。你在耍我?”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尤其是在低头看了眼手机后,眉眼间的烦躁几乎快压不住。

张总连连否认:“哪有的事!我怎么敢耍您呢!我想着工作了一天先放松放松嘛。既然您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们现在就谈!来!”

谭意定定地凝视张总,深邃的灰眸让人无端感到压迫,张总手上的酒杯差点儿拿不住。

看了眼手机,谭意起身,扔下一句“改天”,不顾张总阻拦离开包厢。

包厢门在背后合上,也隔绝了里面吵闹的声响,走廊显得格外安静。

谭意却没有从烦人的环境中脱离出来的轻松感,反而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机,一路步行匆匆。

手机显示屏上,谢行最近一次和他聊天的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这期间,他发出的消息谢行一条也没回,甚至连电话也不接。

一想到上次谢行落入苏化鑫手里的经历,心中的担忧如同洪水袭来,瞬间决堤。

他不死心,又给谢行打了一个电话。

漫长的等待声后——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他猛地挂掉电话。上涌的酒劲让人心情烦躁,手上的手机几乎要被捏碎。

突然,走廊转角处树立的一面镜子上,一张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

脚步一顿,谭意转身追了上去。

这家娱乐场所上面是酒店。那个人上楼后,进了一间房。房门则半掩着,没有关上,像是特意为他留的门。

谭意在门口站了片刻,推开门。

随着他进屋,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屋里传出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谭意走出玄关,看到一个人背对他站在床头。

仿佛知道他会来,眼前的人转过身,步履之间丝毫不见慌张。

他的眼睛蒙着一条薄薄的红纱,随着向前走动的步伐轻轻摇曳,十分富有情趣。

谭意微微皱眉,轻声开口:“谢行?”

眼前的人点头,踮起脚尖将自己送到谭意面前,指尖带有挑逗意味地抚上他的胸膛。

他的动作大胆而主动,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就在他想要解开衬衫扣子时,谭意一把抓住他的手。

顿时,一声痛苦的惊叫从他口中传出。

不是谢行的声音。

透过那条薄薄的红纱,谭意阴冷地逼视眼前人,“你是谁?”

秦椹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继续扑上去,结果被谭意甩到地上,系在眼睛上的红纱掉了下来。

他脸上唯一一处与谢行不像的五官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普通,黯淡,毫无特色。

他近乎慌张与自卑地低下头,就像在逃避真实的自己。

谭意没时间在乎他的想法,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逼迫他仰头,厉声质问:“谢行在哪儿?”

秦椹咳了几声,嘴硬地说:“是你自己跟过来的。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是吗?”谭意咧开嘴,阴鸷的眸光看得秦椹遍体生寒。

下一秒,谭意提起秦椹,把他拎到墙对面。

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就像圣洁的帘幕。谭意的声音却像地狱魔鬼的低语,冷血残酷:“顶着跟他一样的脸,让人恶心,还是毁了吧。”

秦椹惊恐地挣扎,却挣不开谭意的桎梏,后脖颈被一只强硬的手死死按住,撞向墙。

他绝望地看着雪白的墙壁越来越近。

眼看一张脸就要撞上,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谭意松开秦椹,看到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语气不善地接起。结果听到了谢行的声音。

刹那间,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关切地询问谢行的情况。

得知谢行无恙后,谭意松开秦椹,匆匆离去。

就在谭意离开的瞬间,地狱的场景退散,秦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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