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出车祸躺在医院,在谢家这事只有谢行知道。考虑到谢纯独自一个人在医院有点可怜,谢行便前去看望他。
“来啦!”
看到他来,正在玩游戏的谢纯打了声招呼。
谢行刚坐下,就听到一声“咕噜”。
谢行:“你没吃饭?”
谢纯撇了撇嘴,“没。医院的盒饭太难吃。”
“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去买。”
谢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医院对面那家拉面!”
谢行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三秒,“你是不是就等我这句话?”
“哪有!”谢纯否认,视线向下,看到了谢行右手中指上的银戒。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后,震惊道:“你你你……这个戒指怎么回事?”
“哦,戒指啊。”谢行淡然抬起手,手背朝外举到谢纯面前,让他看得更清楚点。
“好看吗?”
“谁问你这个了!”谢纯连游戏也不顾了,盯着那枚戒指研究了半天,最后不甘心地问:“这个只是装饰品对吧?没有特殊含义?和谭意那家伙没关系吧?”
谢行:“当然和谭意有关系。”
谢纯猛吸一口气。
谢行:“昨天晚上他向我求婚了。”
谢纯吐出一口气,同时冒出一句脏话。然后,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呢?”
“你也太草率了!谁知道他后面会不会变心。万一结婚后他露出真面目,对你又打又骂,每天夜不归宿,还在外面找小三,还和小三合谋私吞你的财产,让你净身出户。结果你却被他吃得死死的,受尽……”
“停!”谢行把手机塞到他手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你还是少说话,继续玩游戏吧。我去给你买饭。”
“哎,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然而谢行已经离开了病房。房门砰地一声,决绝地在谢纯面前关上了。
谢纯突然有直觉:谢行好像生气了。
……
二十分钟后,谢行拎着一碗拉面回来了。
看到谢行回来,谢纯暗暗松了口气。
拉面是现煮的。打开盒盖,拉面的热气就升腾上来,直冲天花板。细白的拉面浸润在鲜美的汤里,薄薄的牛肉铺在上层,还有葱和香菜点缀其间。令人食欲大开。
谢纯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面。
吃了一大口,他一边鼓囊着腮帮子,眼神落到谢行身上。
犹豫了两秒,咽下面,谢纯开口解释:“那个……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确实是受电视的影响。哎!但你别误会,我不喜欢看那种狗血的肥皂剧啊!就是我妈喜欢看,小时候跟她看过一点点。”
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谢纯又回到正题,“谭意也没那么糟糕。虽然他对其他人不客气,但对你还是不错的。”
想到一些久远的事,他把筷子搁在碗边沿,深深叹了口气:“哎,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看走眼不是很正常吗?”谢行似笑非笑地打断谢纯故作深沉。
谢纯不服气,想要辩驳。谢行指了指面,说:“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谢纯:“那你不生气了?”
谢行点头。
见此,谢纯放下心来,迅速嗦完了一碗面。
吃完后,他重又靠下来,继续打游戏。边打游戏,边吐槽:“没想到谭意动作那么快,这就求婚了!竟然还瞒着我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谢行:“怎么说也要等你的腿完全恢复了。”
“那当然!”谢纯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一时间得意起来。对自己那条像烤肠一样高高架起的胖腿,头一次露出满意的神色。
“到时候我要当伴郎!哦不伴娘。不对,还是伴郎。反正就是你那边的。”
“我看你挺适合当花童的。”
“花童?开什么玩笑,小孩子才当好不好!”
“你就挺像小孩子的。”
虽然谢纯智商不高,但他听出了谢行的言外之意是他很幼稚。
正欲反驳,外面有人敲门。
他收回到嘴边的话,不爽地喊:“进来。”
门把手转了一下,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
看到这位突然到来的医生,谢行和谢纯都愣住了。
年轻的医生推着一辆小推车进来,上面摆放着几瓶药和换药工具。他站在推车后,白大褂将他的身材衬得匀长挺拔。顺着白大褂,视线往上,是一张英俊的脸,只是他眉眼冷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泛着寒光的推车一样冰冷。
谢行和谢纯两人异口同声。
谢行:“洛一寒。”
谢纯:“洛一寒?”
洛一寒简单解释:“我来换药。”
谢纯:“不是那个护士给我换药吗?怎么是你?”
洛一寒:“她临时有事。”
熟练地给谢纯换好药后,他对谢行说:“跟我去领下他的药。”
*
领完药,谢行正欲返回病房,洛一寒从后面叫住他。
谢行以为还有什么注意事项要交代,洛一寒却问:“周六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洛一寒:“这周六下午,市中心有一场音乐会。我刚好多出来一张票。”
但是这周六他和谭意约好去游乐场玩。
谢行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那天我没有空。”
洛一寒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谢行左手的戒指上。
沉默片刻后,他说:“没事。”
洛一寒一直盯着谢行离开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他也不曾收回目光。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将墙上的人影拉得斜长。洛一寒的脸隐藏阴影里,看不清神色。而他身后,一个身材纤细的人影慢慢靠近。
在距离洛一寒四五米的距离,人影停了下来。墙上的两股影子呈现出相拥的形态,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亲昵。
洛一寒转身,并不意外,只是冷淡地对面前的人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人说,你把今天负责给三楼病房上药的护士支开。原来就是为了见他?”
洛一寒神色不变,语气却比方才冰冷:“秦椹,有些事情你不用管。”
秦椹往前跨了一步,抬起的脸让洛一寒有一瞬的恍惚。
那张脸和谢行十分相似,若不仔细辨别,很难将两人区分开来。但触及到那双普通的眼睛,洛一寒从恍惚中回过神。
“你的检查报告里有几项指标不太正常。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秦椹支吾道:“我……”
看穿了秦椹的小心思,洛一寒冷冷地说:“用不吃药来引起别人的关注是极愚蠢的行为。下次不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秦椹不甘心地说:“可是……自从回国后,你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
“认清你的身份。”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之后我会让人监督你吃药。”
秦椹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身侧的手捏紧衣服,不自觉地握紧……
*
周五傍晚,洛一寒换下白大褂,收拾好东西出门。
早已等在门口的秦椹从塑料椅上站起来,殷切地奔向他,“洛医生,回家了吗?”
洛一寒点点头,对他说:“明天去游乐场。”
秦椹兴奋地说:“带我去吗?”
“嗯。”
突然想到什么,秦椹疑惑地问:“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去音乐会吗?”
洛一寒:“改主意了。”
一刹那,秦椹明白了,眼中兴奋退散,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他轻轻点头,说了声“哦”。
*
周六一大早,阳光明媚,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因为是周末,游乐场游客比较多。一些受众比较广的游乐项目,比如旋转木马、摩天轮、过山车、海盗船前排起了长队。
尤其是自由落体塔。这座塔有100米高,在下面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到顶。
围绕塔身一圈的座位开始上升、下降,再上升、下降,速度逐渐加快。如此反复多次后,突然迅速冲到最高处,停下了。
众人忍不住往下看,还没缓过神来,就开始急速下落,然后在中途又停了下来,紧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落。
一轮结束,走出来的人都晕乎乎的,有人甚至吐了出来。
谢行解开安全带,走出围栏后还没从失重的感觉中恢复过来。
“不舒服吗?”
谭意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行脸色苍白,但精神却不错,他摇摇头,道:“还有些不适应,缓缓就好了。”
谭意和他一起体验了自由落体,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脸色比没玩前还要红润。
新一轮已经开始,头顶传来统一嘹亮的尖叫声。
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小卖铺,谭意对谢行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水就好了。”
不一会儿,谭意跑回来,手上拿着一瓶水和一个冰淇凌。
谢行仰头喝水。随着他吞咽的动作,细白脖颈上突起的喉结轻轻滚动,金黄的阳光照射过来,好像冰雪迎上春光。
谭意看得出神。谢行喝完水,看到他冰淇凌快化掉,出声提醒他。谭意才想起冰淇凌还一口没吃。
天气热,冰淇凌化得比较快。谭意吃下一口,不出意外,唇角立刻白白地沾了一圈,衬得他唇瓣更加艳丽。
谢行用纸巾替他抹掉。正在擦时,谭意突然恶劣地伸出舌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指尖。
指尖感受到冰凉湿濡的触感,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
“正经一点。”谢行故作严肃,惩罚似的加重力道。但虽说是惩罚,其实并没用很大力气。
“知道了。”谭意乖巧地坐着,果然不搞小动作了。
他把冰淇凌递到谢行嘴边,哄劝道:“尝一尝,可好吃了。”
吃的都递到嘴边了,哪还拒绝。谢行便张开嘴,把一口冰淇凌抿进嘴里。
“怎么样?”谭意眨巴着一双灰眸,期待地看着他。
冰淇凌不是太甜,口感清爽,谢行点头,“确实好吃。”
*
“洛医生,我想玩过山车。”
不远处,秦椹站在洛一寒身后,拉住他的衣角,指着后面的过山车,语气既期待又乞求。
洛一寒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前方腻歪的一幕,声音不带感情:“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洛一寒转过头,严肃道,“你不是小孩了,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不听话的话,下次不带你来了。”
秦椹忙改口:“知道了洛医生。我不玩了,不玩了。”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可以去摩天轮吗?”
摩天轮在游乐场另一头,离这里很远。
在洛一寒逼人的视线下,秦椹低下头。
不一会儿,视线消失了。秦椹抬起头,看到洛一寒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亲昵的两人身上。冰冷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几分异样情绪:
“在这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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