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声音笑道:“老夫么,是拍花门的老祖宗……

  穆嬷嬷哼道:“老婆子走了一辈子的江湖,朋友不用再扮神装鬼了。”

  她话声甫落,突听面前有人发出一声隙亮的长笑,急忙定眼看去,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长发怪人,洪声道:“你称我一声老祖宗,也并不吃亏。”

  穆嬷嬷骤睹此人,不觉暗暗一惊,说道:“是你。”

  飞跛子道:“是老夫把你从令主剑下救出来总不错吧?”

  穆嬷嬷相信,但也更是惊诧,兰赤山庄今晚的阵仗,她是亲眼看到的。

  别说令主一身武功,已得城主亲传,武林中很少有人是他对手,何况在座的还有三湘盟主张椿年、江南盟主卓清华、武功门陆鸿藻、九华剑派刘寄生、徽帮冯子材,鹰爪门雷东平、和总管鹿昌麟、副总管吉鸿飞,无一不是江湖一流高手他居然能把自己从兰赤山庄救下来,这实在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飞跛子道:“你不相信?”

  穆嬷嬷道:“你究是什么人?”

  飞跛子说:“老夫飞跛子。”

  穆嬷嬷从未听过飞跛子之名,忍不住冷声问道:“你把它婆子从兰赤山庄救出来,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飞跛子笑道:“不错,老夫六十年来,从未动过恻隐之心。“穆嬷嬷道:“那么目的何在?”

  “问得好。”

  飞跛子道:“老夫要问你两件事,你好好回答,也许老夫真会放你一条生路。”

  穆嬷嬷道:“若是老婆子不好好回答呢?”

  飞跛子沉笑道:“那你只怕比死一百次,一千次还惨。”

  穆嬷嬷也相信,从他说话的口气,可以听得出来,飞跛子决不会是白道中人,而且此人武功又高不可测,他要从兰赤山庄把自己救出,他要问的两件事,自然都十分重要,自己真要不说,他什么手段都会使得出来!心念一转,冷冷的道:“你能恢复我的功力?”

  飞跛子笑道:“举手之劳。”

  穆嬷嬷道:“先给我治好了如何?”

  飞跛子道:“可以”双手突然凌空推了过来。

  穆嬷嬷只觉全身一震,骨骼一紧,果然气机舒畅,心头暗暗震惊,运气一试,功力确已恢复,这就说道:“好,你就问吧,老婆子知道的自然会说,不知道的事,你就杀了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飞跛子道:“好、每一件老夫在三个月前已经问过你,现在老夫再重复一遍,十八年前的四月里,你可从五龙山下一个性曾的收生婆那里,抱走了一个女婴,那女婴左眉梢有一颗朱痣,你把她卖到那里去了?”

  穆嬷嬷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不加思索的道:“你既然知道老婆子昔年干的是拍花一行,经老婆子之手,卖掉的婴儿、小孩,每个月都有好几笔,这女婴又并无特别之处,事隔十八年,老婆子如何还会记得?”

  “好!”

  飞跛子又道:“那么老夫再问你一件事,你在卓少华身上,暗下迷药,又是为了什么?”

  穆嬷嬷道:“老婆子不知道谁是卓少华?”

  飞跛子道:“卓少华就是被你迷失神智之后,你替他取了名字叫做王阿大的人。”

  穆嬷嬷“哦”了一声,说道:“老婆子看他生得甚是俊俏,卖到富贵人家,去当一名书僮,可以值得二、三百两银子。”

  飞跛子道:“老夫一向不喜听人说谎,穆七娘,老夫要提醒你一句,你若是说了谎话,现在改过来还来得及,等老夫发现,那就迟了,好,老夫话已说完,现在要稍事休息,你仔细考虑好了,再答覆老夫。”

  说罢,果然在地上盘膝坐下,闭起眼睛,调息起来。

  穆嬷嬷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自知武功比他差得很远,自然不敢轻举妄动。飞跛子瞑目垂帘,运气调息,她只是站在他对面,目光眈眈,只是注视着他。

  先前,她还以为他故意欲擒放纵,在试探自己,渐渐她发现飞跛子真的是在运功调息。

  因为这一阵工夫,可以看到他头顶“百会穴”上,正在冒着丝丝热气,好像蒸笼上冒的热气一般!

  她虽然说不出飞跛子练的是什么功夫,但她听人说过,修道、练武的人,练到上乘境界,头上就会冒白气,由此可见,他并未说谎,正在练功是没有错的了。

  他怎会在此时此地,练起功来了呢?

  这只有一个解释,他练的是“子午功”必须在子、午二时练功,不能间断,此刻不是快到子时了么?是以只向自己问了一半话,就匆匆跌坐运起功来。

  不论武功如何高深,但在运功入定之时,不得有外界的半点侵袭,因为在调息运功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稍受外界侵袭,重则立时丧生,再轻也会走火入魔,功力尽废,他怎会没有半点防范的呢?

  飞跛子头顶上的热气愈来愈多,这正显示他运功已经进入紧要关头,此时只要轻轻给他一指,就可置他于死地。

  穆嬷嬷凶心陡起,暗暗冷笑:“这是你自己不小心,解开了老婆子的穴道没再点上,就闭目运功,死了也只能怪你粗心大意,可怨不得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