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大花骑着自行车一路骂着走了，门卫对碎花老太太笑笑。
“老大姐，你以后捡废品瞅着点。她来了你就躲躲嘛？大家生活都不易，咱们厂效益不好，老年人也是想挣钱养活自己。
捡废品卖钱不丢人，但是也不能为抢这点废品，两个老太太大打出手像什么样？
她到底是我们厂职工的家属，这小区里住的都是我们厂里的职工。你俩打起来，我肯定是护着她。
咱帮亲不帮理，您老大姐以后自己留点心，别对着干。您来捡废品只要不把垃圾弄的满地都是，我也不阻拦您进小区。
可是，打架我可不干。影响我们小区的和谐发展，说出去不好听。您自己多多掂量吧？”
“是是是，门卫大哥多谢你！我下次注意，我也是没人养活，命苦。从早到晚到处拾掇垃圾，一座城市都让我捡遍了。”
“多注意吧！都不容易。唉……”
一场风波随着中午的到来偃旗息鼓，王大花回到大儿子家赶紧洗手换了身素净的衣服。
厨房里的菜她早上就准备好了，只等时间一到，点火倒油，该红烧的红烧，该清炖的清炖。
大孙子康斯年「嘭嘭嘭」地捶着新换的大门。
“小祖宗，你轻点敲门。这可是你爸爸妈妈昨天才买的新大门，回头给捶坏了又得花钱买新门。”
“怕什么？咱们家不是有傻二叔可以要钱吗？奶奶，今天给我买什么好吃的？有没有烤鸡？”
康斯年轻蔑的笑了两声，不削一顾的嘀咕一句。
“斯年，你昨天才吃了烤鸡，今天咱们好好吃饭。奶奶做了香肠炒大蒜，腊蹄子火锅。”
“我妈妈回来肯定要教训你，腊货一天只能吃一样，你还做一餐的腊货？对身体不好，影响健康。”
康斯年满脸的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王大花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刘佳佳确实说过，腌制食品一天最多吃一样。
今天老大两口子又没有给买菜的钱，她踅摸着家里冰箱的食物，买了点土豆和芹菜等小菜。
“斯年，你尽胡说，你爸妈可孝顺奶奶了。”
王大花心里怪不是滋味，涂斯年都十岁了，跟她说话总是「你你」的，从来没有尊称。
自己不待见的小儿媳妇张博雅可不一样，说话客气从不对自己不敬。
任何时候对自己都使用敬语「您」，教八斤也是说，奶奶您好！
许是孩子大了没有规矩，又到了调皮捣蛋的年龄。王大花习惯性的安慰自己。
刘佳佳甩着脸子进了家门，康大壮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妈，怎么做香肠又炖腊肉？这种烟熏食品要少吃，你还一次做两样？没有新鲜肉？妈，你懂不懂营养搭配？我这一天天上班累死了，回来还吃不到一顿可口的饭菜。”
刘佳佳嘟嘟囔囔，满脸厌恶之色。
“佳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住家里？我才来几天你对我尽是脸色？”
王大花在康君豪家，老二两口子对自己可是恭恭敬敬，她心里隐约不开心了。
“妈，你别挑理了，我们家大门的钱要不回来了。我一肚子火，烦着呢！”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康君豪胆子肥的很，不给钱不说，还联合他们八车间的人奚落大壮。”
“啪。”王大花把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拍，难怪大儿媳妇对自己态度不好，感情还是张博雅惹的好事。
“妈去给你们要。”
“真的？妈，太好了。刚才我是心急，话不好听，妈你大人大量，原谅佳佳。”刘佳佳对康大壮使个眼色，又踢踢他。
“妈，跟你说个事呗？你还是想办法回老二家住，老头子的存款咱们都没有找到。
你住他们家，咱们才有机会争那笔钱。还有那房子的事，你这么搬出来，他们彻底不理我们，咱不歇菜了嘛！”
康大壮厚颜无耻的直戳戳的说出心声。
王大花夹了一筷子香肠，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心里盘算着儿子的话。
张博雅接到八车间孙班长的电话，说康大壮去找了康君豪，她急急忙忙的换掉工作服，骑上她的电动车，风风火火的赶回家。
康君豪刚从幼托机构接了儿子八斤回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八斤，妈妈下班了。”张博雅心系儿子，进门迫不及待的呼唤可爱的儿子。
小八斤从厕所玻璃门后露出圆圆的小脑瓜，笑容融化了张博雅温柔的心。
抱着孩子亲热了一会儿，不见康君豪有动静，张博雅回头一望，心一沉。
康君豪目光呆滞，神情沮丧耷拉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不给你钱，不给你钱……”
“君豪，你急个什么？来，深呼吸，深呼吸。”张博雅看康君豪的情形，八九不离十，犯病了。
“不给你钱，就不给你钱。”康君豪推开张博雅，在屋子里转圈圈，嘴巴里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君豪，你别吓唬我们母子，呜呜呜……”
手足无措的张博雅压抑了几天的心情，突然崩溃伤心大哭。
贾处长骚扰自己的事，还没有转过弯，康君豪又犯病，她快扛不住了。
“妈妈，哇……”
小八斤看着爸爸傻傻的样子，妈妈抱着爸爸的腿放声大哭，他也吓得六神无主，哇哇大哭。
“博雅，博雅，家里出什么事呢？”听着屋里母子俩凄厉的哭声，邻居陈伯敲着门大喊。
“陈伯，我家君豪犯病了。”张博雅打开门泣不成声。
“让八斤去我家，你带君豪去医院。孩子，你别着急，你可要稳住。车到山前必有路，任何事情保持冷静，心才不乱呀！”
“嗯。陈伯，我记住了。”
张博雅擦了一把眼泪，咬咬牙，扶了康君豪往医院奔去。
“最近受了刺激吧？精神上的疾病，情绪一定要稳定，大喜大悲都会加重病情。”医生和张博雅都快成熟人呢！
“谢谢您！医生，我会注意。”
张博雅把康君豪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抓住他的腰，一手抓着他的手，咬着牙扶着往家的方向走。
天色已晚，城市里霓虹灯亮起，五光十色，艳丽辉煌。
年轻的小夫妻三三两两在街头散步，老年人在街心公园兴高采烈的唱着大戏，掌声喧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