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之成不耐烦的说道：“爸爸，你怎么想起翻旧账？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拿来说有意思吗？现在是米欣儿离家出走，你说你提我读书的事，这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你如果肯好好读书，考个大学，你的工作岗位能定位在工人吗？
那米欣儿在单位的地位可比你高，不把你放在眼里是迟早的事。连带着我和你妈都跟着受气，你简直是个脓包。”
贝家海越说越生气，胸口起伏不平。王兰英瞧着不是事，赶紧劝老伴儿进了房间。
贝之成一个人坐在客厅，电视里春晚的节目热热闹闹，他无心再看。关了电视，走进卧室，蒙头倒在床上。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各家各户都起床了。今天是拜大年的第一天，小区是集团建的福利房，业主虽然不一定都认识，但都是集团里的员工。
所以，长久以来，大家都养成了大年初一相互串门拜年的习俗。
尽管除夕夜不开心，但是人前也不能丢失面子。贝家海和王兰英也早早起床，准备了瓜子饼干和鸡蛋。
听着楼道里传来「新年好」的喜庆声，王兰英赶紧打开大门。
碰巧对面的邻居也在开门，相逢不如偶遇，两人连忙互相道喜。
“王婶，您今年的红糖鸡蛋茶我一会儿就过来吃。您今年儿媳妇第一次在家过春节，咱们邻居可是要沾沾福气。提前祝您家早早抱个胖孙子，最好三年抱俩。”
邻居大娘笑呵呵的祝福，王兰英尴尬的点头笑着。
“哟！王婶，我们来吃您家的红糖鸡蛋，您给准备好了吗？”原来是几家平日里走的近的几个大妈们。
“快进来，我早准备好了，等着你们这些老姐妹呢！别客气，一人两个白胖的鸡蛋。”王兰英呵呵笑着，心里盼着贝之成千万别跑出来。
“那我们不客气了，您先煮着，我们到楼上几家拜个早年，一会儿来您家安安心心的吃。”
“好咧！快去吧！”
王兰英见几个大妈们上了楼，赶紧转身跑到贝之成房间，摇摇裹的严严实实的儿子。
“之成，你老实躺床上，别出来。我的几个老姐妹来家里吃红糖鸡蛋，千万别出来。我不喊你，你不准出来。听见没有？”
王兰英见儿子不说话，上手掀开被子，拧着贝之成耳朵转了一圈。
“疼，疼，妈，你干什么？我知道了。你不喊我，我不出去。快去煮鸡蛋，吃了赶紧走。”贝之成不耐烦的重新劈头盖脸的捂上被子。
王兰英用手指指儿子，一拍大腿，顾不上这么多了，她把门从外面反锁。
大年初一，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儿媳妇离家出走，过年不在家。
贝家海帮她拿碗，放上一大勺红糖。
“少放点，不要钱呀？”
“多放些，让几个老娘们吃了甜甜嘴，多说吉利话，去去晦气。”贝家海突然幼稚的像个孩子。
“你个老东西，亏你想得出来。”王兰英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这辈子虽然儿子不成器，可是老公不错，待她相敬如宾。两口子大半辈子都过了，夫唱妇随和和乐乐。
“王婶，我们来了。”门外一阵喧哗，几个大妈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快坐快坐，不泡茶，咱们直接吃红糖鸡蛋。”王兰英一手端一碗，白白胖胖的荷包蛋浸在红红的糖水中，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味道。
“哇！好甜！王婶，贝师傅，儿子媳妇出去拜年呢？”
见家里只有贝家海老两口，大妈们嘴里塞着胖胖的鸡蛋，腮帮子撑得圆滚滚，还不忘关心两个年轻人。
“是呀！这不新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为了图个吉利，一大早我让他们去给家里的姑姑们拜年去了。”王兰英心虚的笑着，只盼着老姐妹们吃了赶紧走。
“那是应该早点去，我说你们家媳妇进门也好几个月了，小半年了吧？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得抓紧，最好生对双胞胎。”
“我也想呢！可这事咱们老人也不能做主，一切都以孩子们的意愿为主。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们怎样都行。”
王兰英这话若是让米欣儿听了，鄙视的眼神那个深度一定会让王兰英怀疑人生。
“你们这样想是正确的，现在年轻人都独立，不像咱们年轻时……”
唠唠叨叨，不知不觉，大妈们竟唠起了家常。
贝之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夜没去卫生间，他有些憋不住了。
蜷着腿，使劲儿忍着。越忍越想上厕所，肚子胀，要蹲号。
他在心里祈祷外面的大妈们赶紧走吧！
“哎呀，咱们年轻时，谁不是受气包？都得看婆婆脸色。辛辛苦苦挣点钱，回家都要交给婆婆。
想买点草纸，都得找婆婆要。还要像贼一样的被审问半天，哎呀，那日子过得……”
“我家婆婆算是很不错，每个月固定给我点零花钱，让我……”
叽叽喳喳，大妈们突然的忆往昔，对年轻时的事情越讲越兴奋。
王兰英碗也洗了，又送走了来拜年的几拨人，她们几个还在谈她们的故事。她除了尴尬，倒没有别的事。
可是……
卧室里的贝之成让屎尿给憋的都快内伤了。蜷着腿，左边滚滚，右边滚滚，捂着肚子，牙关紧咬。
他弯腰起身，捧着小腹，贴在门边听了听。来来回回在卧室里走过去、走过来。
趴床上，坐床上，又起身听听门缝。各种姿势摆遍了，膀胱都快破了。
贝之成终于扛不住了，他伸手开门，打不开，他再拉，还是不开。
他急了，大声喊道：“妈，门怎么打不开？我都快憋死了，我要上厕所。快不行了，妈。”
听到贝之成呼喊的声音，王兰英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这个坑爹的玩意儿，不让他出来，他还喊这么大声？越想捂着不见人，越是出纰漏。
“呀？这是？这是之成的声音吧？你不是说他和儿媳妇去给姑姑们拜年了吗？怎么还在家里？”
大家停止扯闲篇，疑惑的看向贝家海和王兰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