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他死之后我开始撞鬼>第48章 “人哪儿来的回头路啊。”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叶尧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五官长开了,也长高了,变得更好看了。

  当然也吸引到了一些人的觊觎。

  一个接一个,连续不断,像怎么都赶不掉的苍蝇。

  而他,没有肉身,只能成天咬牙切齿酸里酸气的,想尽方法拐弯抹角地去见他,最后还是沉月提议,让他去弄一具身体。

  一具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叶尧面前,真正的身体。

  这是一桩难事,但谢桑言立即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决定去试试运气。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那地方还在不在。

  沉月和他一起同行,二人来到了那个关押谢桑言多年的囚笼。

  时过境迁,当时那座独栋别墅已经成了一片坍塌的废墟,断垣残壁孤零零地矗立在野草堆里,到处落满了黑色的焦土和灰尘,墙角小小的蜘蛛正编织着新鲜的蜘蛛网。

  沉月惊愕:“这里是被大火烧过了?如果你的尸体在这里,不也被……”

  谢桑言同样也很意外,从残留的废墟瓦砾来看,这场大火烧得很彻底,能将那么大的别墅烧垮,火焰一定持续烧了很长时间,而且起火方式很刁钻,且无法轻易灭掉。

  无法扑灭的火,那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谁会干这种事?

  “不,还有一个地方。”

  跨过一地灰尘石屑,他们最后停在一处落石中间,地上有一块坍塌的巨石,半扇门板被掩埋在巨石底下。

  这是地下室的入口。

  只要掀开面前的这扇门,他们就能沿着向下的楼梯去到地下室。这里也是唯一能在这场火灾里幸存的地方。

  如果他运气好……

  沉月轻而易举挪开巨石,率先拉开那扇焦黑的大门,走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和以前一样毫无光亮,但是对鬼魂的他和沉月来说完全如履平地。离门最近的几道台阶被烟熏得一片漆黑,但越往下走痕迹就渐渐消失了,看来当年那场大火并没有深入到达烧毁这里。

  沉月迈下最后一层阶梯,自然就看见了地下室最中央摆放的一个瓷缸,瓷缸里面盛放着满满的黑色液体。因为那种不知名的液体太过浓黑,她也无法判断这里面有没有东西。

  “你的尸体在里面吗?”沉月问。

  谢桑言静默不语。

  他也拿不准,边贺当年那般疯魔,也许他会因为叶清初的死亡而迁怒于他,一气之下毁了他的身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沉月看出谢桑言的犹豫,主动道:“那我去看看。”

  她走到缸边,伸手就要往里伸,被谢桑言拦住了。缸里的液体经过那个山羊胡老头的手,谢桑言不敢轻易让同为鬼身的沉月去碰。也不知道那老头儿哪来的邪门本事,这么多年过去了,缸里的液体水位竟然没有丝毫下降。

  他和沉月一直退到阶梯上,谢桑言掷物隔空打碎了瓷缸,随着缸身碎裂,里头的液体也逐渐顺着缝隙往外溢出,淌流一地。

  在等待液体流光的这段时间,沉月问了:“如果你的尸体不在里面呢?”

  谢桑言道:“那就另外想办法吧。”

  “会耽搁很久的。”

  “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不差一时半刻。”

  “你心态真好。”

  “不然怎么坚持到现在。”

  良久之后,缝隙中没有东西再溢出,沉月抛着手里的石头,道:“准备好了。”

  谢桑言点头。

  一石掷出,瓷缸被整个大力击穿,随着一声巨响,彻底垮塌。

  破碎一地的瓷片中,一个纤长的黑影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谢桑言弯起嘴角,沉月也笑了:“运气不错。”

  “是啊。”

  因祸得福,他的尸体这么多年一直被浸泡在瓷缸之中,被这些液体滋养着,没有腐坏。

  得到了身体,谢桑言和沉月便准备离开。

  可是他们离开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准确点说,应该是鬼。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蹲在一片废墟里种着花,徒劳地播种,浇水,重复着生前最常做的事情。他是当时这栋别墅里的园艺工人。

  他被火烧死在这里。

  “当时发生了什么?”谢桑言问。

  男人埋头专心干着自己的活儿,道:“这里的主人疯了。”

  “他一把火烧了这里。”

  是边贺放的火。

  据男人所说,边贺在叶清初消失之后,精神就变得不正常了。他成天都抱着那个碎了的陶瓷人偶,先是杀死了山羊胡,后来又杀死了他的义子边无庭,就这样阴晴不定地过了几年,他在一个深夜,在别墅各个角落放上火种一起点燃,火势很快卷席各处,不论别墅里的佣人怎么扑都扑不灭,眼见火势控制不住,有的人能逃的逃了,逃不掉的就被烧死了。他们所处的这个别墅在郊区,即便报了火警电话消防赶来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大火烧红了半边天,这里早已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放火的始作俑者边贺,独坐在一间房中,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最后被活活烧死了。

  “在火还没有彻底失控之前,有人想要去救他,他不肯走。”

  “他们说,当时他的样子很奇怪,不再穿着那些昂贵的服装,而是穿着一件可以说是很朴素的衬衫,因为太旧了,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衣服上面还有清晰的折痕。像那样的衣服,他以前是绝对不会穿的。”

  “他在等死。”

  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

  “他疯了之后,有的时候会在花园里坐上很久,自言自语的。我听过他念叨了几次,他在说什么‘想要回到过去’、‘想念那座大山’。”

  “他这样的人啊,半辈子已经什么都得到过了,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提起他的兴趣了。我想,他可能是疯了之后,才想通这一切,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他是想死了之后去找什么人吧。”

  “你说奇不奇怪?过去,谁能回到过去呢?”

  “人哪儿来的回头路啊。”

  因为无路可走。

  疯了的边贺也不想再走了。

  “他以为死了就能见到他吗?”

  谢桑言突然开口,话里皆是讥讽:

  “他们永远都不会去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