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远就这么看着,心跳快到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几近亢奋的地步,在林槐关掉淋浴器时池明远收回目光跑去茶水室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没时间去纠结那水能不能入口,拧开往嘴里灌。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暂时按下他那颗燥动不已的心,池明远用力捶了下冰箱门。
操!
想犯罪了。
但是不能。
林槐的睡衣很简单,以前穿松的T恤衫和运动裤,他擦着头发出来,叫池明远:“我好了,你可以去洗了。”
池明远躲在茶水间不敢出来,毕竟顶着裤子,出来少不了被林槐揍。
倒也不是怕被他揍,主要是怕丢脸。
林槐刷完牙池明远还没出来,他也懒得叫第二遍,同事而已,不要越界。
池明远等到彻底消下去才磨蹭着走出来,把刚刚收起的电脑又搬出来假装工作。
林槐躺床上刷着当天的新闻,随口问:“你不洗澡?”
“我想起来还有邮件没处理,你先睡,我晚点洗。”
哪能现在去洗,他一洗,林槐不是知道玻璃浴室的秘密了吗?自己刚刚偷看他洗澡的事被他知道不打一架估计难收场。
“许小川之前说你是大小姐。”
池明远脸又开始臊:“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这都跟你说。”
“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也在,现在看来你确实挺符合大小姐身份的,出门带杯子带碗筷,出差还得带被子。”
“这叫讲究。”
“挺好,我睡了。”
确认林槐睡着池明远才偷摸着去洗澡,洗到一半还特意围着浴巾出来外面看玻璃,确实,里面充盈着水蒸汽,外面能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还好林槐睡了。
躺在沙发上,整个世界静下来,酒店隔音效果好到令人发止,一丁点儿外头的声音都听不到,池明远被迫听着林槐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静静的,越听越睡不着,越翻心越燥动,他想……想亲吻林槐。
这个从上飞机到现在一直没停过的念头再次从心尖冒出来,像疯长的枝蔓冒出胸腔,等池明远反应过来想要压制时,他人已站到林槐的床边。
他睡觉的样子很好看,侧身蜷缩着,抱着枕头,被子搭在腰间,短裤睡乱了滑至大腿,池明远看着他,慢慢靠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凭着感觉靠近他的唇,只差一点点就能亲到了,只差一点点就能尝到那颗诱惑果的滋味了。
“你干什么?”
跟飞机上一样,林槐睁眼,对着他来了一句,不同的是这次连带着动手,林槐一挥,一拳打到池明远鼻子上,又惊又吓又痛的他被林槐打倒在地,“我说帮你盖被子你信吗?”
林槐支起的身体又躺回去,又没声音了。
池明远爬起来凑过去,又睡着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自带防护,睡着了也能精准判断身边有没有人。池明远不敢再动,悄悄退回沙发。
鼻子一阵一阵痛,池明远理亏,不好意思吭声,去冰箱找到冰块用毛巾包着按在鼻子上缓缓睡下。
后半夜,他听到床上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池明远惊醒,忘记睡在沙发的他一个翻身滚落在地,好死不死闪到腰,池大小姐托着腰捂着鼻子瘸到床前,还真是林槐发出的声音。
这次他没敢冒然靠过去,打开床头灯,林槐抱着自己缩成一团,额头尽是汗水,池明远顾不上太多,拍打他脸颊:“林槐,醒醒,林槐。”
“嗯?怎么了?”
池明远帮林槐擦去额头的汗,“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槐的手一直顶在胃部,“没事,你去睡,打扰你了,抱歉。”
“我是问你哪里不舒服,谁要你道歉了。”
“你别吵,我胃痛。”
“有带胃药吗?”
“没,别吵了,我睡会就好。”
“你他妈好个屁啊,我想起来了,你今天下飞机去洗手间吐了是不是,那个呕吐的声音是你,那你晚上还喝酒,喝个屁啊,直接说胃不舒服不喝就行了,管他什么甲方乙方,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即便胃痛成这样,林槐脸上依旧没太多表情,只是额头流汗和控制不住的呻吟声,他推开池明远:“不用,痛习惯了,睡一觉就好,别吵。”
池明远又气又急,拉着他往背上背:“背你去,别废话了。”
这一拉扯林槐只觉得胃更痛了,直接痛出声,池明远动作顿住,将他放回床上:“痛得这么厉害,你确定是胃痛而不是其他?”
“确定,别管我了行吗?睡着就不痛了。”
睡着就不痛了。
听到这句池明远突然觉得自己也跟着胃痛起来,连带着心脏跟着抽着痛,睡着就不痛了,那是他痛了多少次得出来的经验。
他把灯打开,胡乱换好衣服出门,到一楼问前台附近哪里有药店。
前台:“先生,现在是凌晨三点,附近不一定有药店开门,很抱歉我没在晚上买过药,没太注意,不过我这里有暖胃贴,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
“暖胃贴有用吗?”
“轻微胃痛可以缓解。”
林槐看上去可不像轻微胃痛,池明远跑出门,半夜拦不到的士,他只能沿街奔跑,跑了好几条街才找着一间24小时药店。
不确定林槐平时吃哪种胃药,池明远让药店药师把不同牌子胃药各拿一种,冲剂的,胶囊的,药片的,每样都拿了,等他拎着一大袋胃药跑回酒店已是一个小时后,扶林槐坐起来:“买了药,起来吃药。”
林槐迷迷糊糊的被他摇醒,在看清满床药盒后撑开眼皮:“你是让我把药当饭吃?”
“我不知道你吃哪一种,省得再跑一次。”
“你这些药够我吃到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看看你要吃哪种?”
林槐拿了离手最近的,看了眼说明书倒出三片往嘴里送,池明远赶紧把水递给他:“喝点水。”
“你……”林槐这才听清他的喘息声,看清他满身的汗,他这是,跑着回的吗?喘得这么厉害。
“嗯?”
“谢谢。”
“突然这么客气,你还是林槐吗?”
林槐靠在床边,“我平时对你很不客气吗?”
“这不用疑问吧,不过我不介意。”
林槐扬起嘴角笑了下:“你用不用去洗个澡?”
后背全是汗,黏在衣服上,池明远早受不了,拿起睡衣往里走,洗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个浴室……他妈的是透明的!
他试图分散林槐注意力,这样他应该不会注意玻璃吧,“你好点没?没好送你去医院。”
神药吗?一吃就好。
可确实好了很多,林槐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自他记事起没人这么照顾过他,没人半夜帮他买药,没人送他去医院,他自己坚强独立惯了,生病从不吭声,能忍则忍。
于凤芝总是忙,各种忙,两个弟弟又小,所有能扛不能扛的他都一个人承受着,突然被人照顾,温暖又别扭,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池明远,更别扭。
“已经好多了,你洗你的澡。”
等他出来,林槐坐在床尾直勾勾的盯着他,池明远同手同脚走到沙发:“我睡会儿。”
林槐一把拽起他将他压在地上:“你是不是早知道玻璃是透明的?”
刚想倒杯水,一抬头看清浴室里面的光景,先前的感动被消得荡然无存。
“知道又怎么了,都是男的,我是看了你,你刚不也看了我,不然你怎么知道是透明的?”
“你居然没觉得自己有错?”
“这算什么错?”
林槐懒得废话,一拳砸他左脸,先前是没防备,这次预料之中,池明远接下他的拳头反将他压在身下,两人位置颠倒,池明远按住林槐双手撑于脑袋两侧,林槐胃还痛着,比力气没比过他。
池明远用力压制着他:“你他妈有病?动不动就动手,先前只是让着你。”
“放手!”
“不放!”
林槐屈起腿往池明远腹部顶,池明远动作比他更快,俯身吻住他的唇。
终于亲到了。
肖想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原来是这种滋味。
林槐愣住,没忍住爆粗口:“你他妈……又来……”
上次算他醉酒,这次算什么?打不过就吻别人是什么招数?
池明远吻上瘾,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用他的腿压住林槐的,双手死死攥住林槐的手,趁林槐说话的间隙往里伸舌,林槐用力咬下,两人的对决放在了唇齿间。
今天的林槐明显落于下风,没吃东西加胃痛削弱他的战斗力,当然池明远也没落下太多好处,结束时池明远擦着唇角的血,“嘶,你属狗啊?”
林槐一脚踢翻他,“这句应该我对你说。”
嘴角被咬破皮,池明远抽了张纸巾按着,倒也没反驳。
林槐起身漱口,“池明远,我不是同性恋,发情也要看清对象。”
“知道你不是。”
“那你刚才是干什么?咬人咬错地方了?”
这要怎么回答?要回“我他妈想睡你,想上你,想跟你上床”吗?
池明远答不出,也不敢,他只会故意呛林槐:“故意恶心你成吗?”
林槐冷冷丢下一句:“恭喜你,你成功了。”
两人都没睡好,早上起得又早。
电梯里谁都没理谁,快出电梯时林槐瞥了眼池明远,问:“你鼻子怎么了?”
池明远掏出手机打开前摄像头,鼻梁青紫一片,嘴唇肿着,他这辈子没这么难看过。
他没好气道:“你还挺会失忆的,打完不记得。”
“我打的?”
池大小姐掏出墨镜往脸上一戳,又翻出个口罩,高冷的仰头走出电梯,留给林槐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在甲方公司忙到十点,他们公司有个上午休息二十分钟做眼保健操的习惯,池明远坐在原地没动。
林槐想起他昨晚满头大汗的给他倒水喂药,起身下楼。
十多分钟后林槐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回办公室,将一瓶水放到池明远面前:“口罩摘下来。”
“干什么?”
林槐拿出消炎药和止痛喷雾:“上药。”
说着没等池明远同意,取下他的墨镜和口罩:“闭眼。”
“我靠,你……轻点啊。”
山根肿得挺厉害,林槐小心避开眼睛喷上药,又拿出棉签帮他擦唇角,这是林槐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视池明远,如果不是他那张嘴,林槐愿意承认他长得确实好看。
池明远“嘶”了声。
“痛?”
“你说呢?”
林槐用力撕了张创口贴按在他嘴角:“活该,忍着。”
午餐是甲方这边安排的,辣椒炒牛肉,孜然羊排,青菜,腊鱼,米饭,还有两个苹果。
林槐看了眼包装盒上的标签,低头摆弄着手机,池明远直接打开包装袋拿起盒子看,皱着眉:“我出去下,等我回来一起吃。”
没过多久池明远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份打包盒,林槐正好出去,两人在门口碰到:“你去哪?”
林槐看向他身后:“拿外卖。”
同时上楼,回到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暂时提供给他们使用,中午只有他俩在。
林槐先将手里的外卖袋递给他:“你嘴角破皮,不适合吃辣的,吃点清淡的。”
池明远“嗯”了声,极不自然的将他拎回来的盒子用力推到林槐那边:“你胃才好,也不适合吃辣,吃点粥。”
突然没人说话,只有袋子的悉悉窣窣声,林槐看着池明远,想笑。
“看什么看?”
“谢谢。”
每次林槐道谢,示好,示弱,池明远都会陷入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境地,他习惯了林槐的冷淡,漠然,突然画风转变为温顺,冷不丁的,总感觉难适应。
池明远夹起一个水晶虾仁塞进林槐口中,生硬道:“不谢。”
作者有话说:
大小姐:他居然没打死我,肯定对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