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夏苏曦当时为了能给夏苏雅赚疗养费,白天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实习生,经常要穿梭在各种工地上做设计图,干杂活,除此之外,每天晚上还跟随田宇的乐队,去各个酒吧轮流驻唱。

  当时田宇也是刚大学毕业,跟夏苏曦认识就是在那家小的建筑公司里。

  当时田宇知道夏苏曦家里有个妹妹,具体情况也没有过多问,只知道夏苏曦一天到晚比谁都拼命,所以后面两人混熟之后,就开始白天灰头土脸的混迹工地,晚上田宇就介绍夏苏曦加入了他当时的乐队,成为队里的吉他手和副主唱。

  用田宇当时话来形容,就是……白天工地呆,晚上酒吧嗨。

  田宇当时组建的乐队就是由大学几个哥们组成的,刚毕业的小年轻们,都是热血沸腾的性子,没钱在大城市交房租,于是几人合伙租了一间几十平米的地下室。

  于是后面好一段日子,夏苏曦和田宇的一日三餐加上睡觉,都是在那个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解决。

  有回他们遇到不好说话的房东,嫌他们搞乐队的人太吵,晚上趁他们几人出去驻唱后,将乐队的所有乐器和行李都拎出来丢了出去。

  当时把田宇气得够呛,撸起袖子就想找房东理论,好歹想让房东把剩下半个多月房租退回来,最后还是夏苏曦拉住了田宇,告诉他息事宁人,最后乐队几人各自收拾了行李,转头租了另一条街的一间地下室。

  像这种酒吧驻唱的乐队在当年来说太多,所以经常会因为场地或者场次问题,几个乐队掐的死去活来,有时候掐红了眼,好几拨人就在酒吧外干架,反正谁干赢了谁就进去驻唱,谁要是输了就麻溜走人。

  刚开始夏苏曦并不合群,乐队干架的时候他也不参与,好几次除了田宇以外,乐队其他几个哥们都对他有意见了。

  后来还是因为有次也是因为场地问题,田宇被其他乐队的人往脑袋上轮了一棍子,瞬间血浆涌出来,田宇整张脸霎时变红。

  那是夏苏曦第一次表现出暴怒阴鸷的一面,当时夏苏曦一个人随手捡了根路边的铁棍,一人冲上去血战四五个。最后他屁事没有,跟他对打的那四五个全部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至此夏苏曦在那条街上算是一站成名,也让他彻底融入了当时的乐队中。

  田宇也因为这事,逢人就跟别人说夏苏曦是他亲兄弟,后来知道了夏苏曦是因为妹妹的缘故从不主动惹事,田宇也开始变得安分了许多,也不成天喊打喊杀的了,势必想要将和气生财四个字贯穿到底。

  他们乐队原本是在南海老城区的各个酒吧里驻唱,但后来乐队里有个男生听说了大学城那边附近新开了一条街,叫南港小街,被那附近的大学生称为大学街。

  听说那边消费高,酒吧驻唱费也比老城区的要高得多,所以几人商量连忙转战场地。

  周末晚上十点多,正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田宇他们一来就被一条街上的各种酒吧的门头给迷了眼。

  “靠啊,早知道这边酒吧这么多,我们就早该来这边了。”队里最小的男生,视线环绕着街上大大小小的酒吧门面,扭头问道,“宇哥,今儿晚咱们先拿哪家啊?”

  田宇当时也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段,这条街上每间酒吧的门头都五颜六色的华丽,嘈杂嗨歌从室内传到室外,整条街上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也有好几个跟他们一样,背着乐器的吉他手徘徊在各家酒吧门前。

  “就那家吧。”田宇最后指着一家名叫‘Always drinking’的一家酒吧,因为这家酒吧门头灯光最炫酷,并且目测进出往来的人流量也最多。

  “行,走着!”乐队几人纷纷点头附和,一行人跟着田宇进了那间酒吧,夏苏曦也跟在最后走了进去。

  踏进这间酒吧,就明显感觉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覆盖乐整个酒吧,这家酒吧内里空间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大,是上下两层式的,最中间是一个正方形设计的舞台,除了正舞台上灯光璀璨,其他地方的光线都是晦暗不明,氛围感十足。

  田宇领着几人绕过拥挤的人群,直奔主舞台旁边,随便问了其中一个调音师,“嘿,哥们,你们老板在哪?”

  那调音师非常随意的往身后一指,然后继续摆弄自己的音响去了。

  田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了这家酒吧的老板,随后跟老板沟通起来,“老板,您们这儿还缺乐队驻唱吗?我们乐队是专业的摇滚乐队,各种曲风都信手拈来,您放心,绝对让您这场子嗨到炸。”

  那老板穿着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靠在皮脂椅背上,斜眼扫视了一眼田宇和他身后夏苏曦几人,然后摆摆手,“我这驻唱可都是乐队免费来唱的,你们也想来?”

  “什么意思?”田宇第一次听说不给乐队出场费的酒吧

  那老板从田宇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田宇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看见那老板指着舞台旁正准备上台的一组人说道,“你看见他们没,他们就是今晚主动联系来免费驻唱的乐队,不过我们酒吧也不亏待他们,如果现场唱的好,今晚酒水消费高,自然也是有他们的提成。”

  “这老板什么意思?”站在夏苏曦旁边的队友偷偷低声向他问道。

  夏苏曦站在最角落,昏暗将他的脸庞笼罩,言简意核的说,“就是乐队拿提成的意思。”

  这家老板不得不说很会做生意,因为人流量大,所以他让外面的乐队上台带动气氛的同时,让乐队们隐形的拉动观众们的消费,从而提高酒吧的营业额。

  其实这条街不止这家是这种,其他酒吧除了有自家的乐队以外,都是这种营业模式,只是当时田宇他们初来乍到,并不了解而已。

  田宇自然也听懂了这个意思,扭头冲夏苏曦几人给了个眼神,最后还是咬咬牙,跟那老板继续说道,“成,老板,只要你让我们上台,我们肯定给您带来销量。”

  “嘿,哥们,我说你们这就不厚道了啊!”田宇这边正在跟酒吧老板交涉中,原本准备上台的乐队,其中一名猛男,突然走了出来,猛地推了一把田宇,推的他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他妈懂不懂先来后到啊?那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野鸡乐队,来这儿跟你爹抢生意来了?”那人身着黑色背心,两个膀子都纹了花臂,一身的腱子肉看着挺唬人。

  夏苏曦及时出手扶住了即将摔倒的田宇,被推了一把的田宇瞬间火冒三丈,立刻冲上去,“谁他妈看到是你先来的?你们都还没上台凭说什么你们先来?各凭本事吃饭的罢了,谁有实力谁才有资格上台!”

  “哟,那想你们这么说,是想跟我们比比咯?”说这话的,是从花臂身后走出的一女生,是一位长腿细腰,身材火辣的气质大美女。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跟夏苏曦他们不打不相识的苏媚。

  苏媚这此话一出,双方乐队的人分成两边对立,场面一度充满了火药味。

  酒吧里原本就嗨的气氛,看到这边有人在掐架,瞬间整个会场的气氛更加躁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都探出头往看,最后整齐划一的开始起哄道,“比一个!比一个!比一个!”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田宇这边几人都被激得起了斗志,都表示不能怂。

  “比就比,还怕你们不成?你们先说比什么?”

  “两乐队一起上台比拼比拼,在场所有观众决定输赢,谁赢了谁上去驻唱,谁他妈输了就脱光裤子绕场跑一圈!”

  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突然大声喊,这个提议让酒吧里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woo~”

  “脱裤子!脱裤子!”

  这提议自然是老板喜闻乐见的,连忙起身对两组乐队说,“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怎么样?敢不敢比一场?先说好,输赢都由观众们定,我再附加一条,赢的那队以后就是我们这儿常驻乐队!”

  “怎么样?怕了?”苏媚双手插兜,一步步走到田宇面前,眼神中的挑衅显而易见,勾唇笑得很媚。

  “怕?”田宇目不斜视,即使心里在发怵,面上也不露怯,硬气回道,“开什么玩笑,倒是你一个小姑娘,等会输了别哭鼻子啊!”

  “等会你要是怂,也可以叫姐姐饶你一次。”苏媚继续笑得千娇百媚,眼神透过田宇,看向角落里一直未开口的夏苏曦,眼神充满戏虐,“看来我今天有眼福咯。”

  “傻逼。”夏苏曦用唇语对着那群人说了一句。

  这种傻逼式的赌注,这些人恐怕是闲得蛋疼才想得出来这损招,但没办法,夏苏曦不可能独自缩角落里,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田宇几人身后上台。

  两组乐队都带着自己的乐器站在了舞台上,用最快速有效的猜拳方式决定先表演方,最后田宇用石头赢了花臂的剪刀,先由苏媚他们乐队先表演。

  等到那队表演完后才由田宇他们上台,上去之前田宇都一直抓着夏苏曦的手腕,嘴里不停的念叨,“兄弟们,这可不能输啊,我不想以光屁股的形式被扫地出门 。”

  “操,谁他妈想啊。”同队的几个人其实心里都发慌,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而已。

  今天他们也算是点背,一来就遇到硬茬,实话说在台上表演的那组乐队确实实力非常强,甚至连他们使用的乐器跟田宇他们几人比,都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在台下等待的时候,夏苏曦就有股强烈的预感,他们多半要输。

  果不其然,他们刚上台唱出第一句后,台下嘘声一大片。乐队几人还算是有点心理素质,强撑的表演完了整首歌,最后两组乐队都同时站在了舞台上,酒吧里的人集体呐喊,纷纷投票给苏媚那组乐队。

  “脱!脱!脱!”

  随着台下观众们的呐喊,田宇和夏苏曦几人都在舞池中央臊红了脸,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也不可能耍赖。

  夏苏曦当时没觉得有多丢脸,他只是觉得这种行为过于傻逼而已。

  正当他打算解开外套拉链时,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目光,在抬眸的瞬间,夏苏曦跟角落里默默看向自己的那道目光对视,瞬间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周围聒噪的声音瞬间化为灰烬,只剩下夏苏曦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下两下,狠狠的砸在胸腔里回荡。

  那是夏苏曦这辈子最绝望的瞬间之一,那种感觉比脱光了给人看还要让人窒息。

  夏苏曦只记得当时手脚都已经僵硬,只和角落里的宋秉文对视了一瞬后便垂下了头,动作飞快将身上的衣物脱下。

  人声沸鼎的狂欢中,夏苏曦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已经腐烂的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