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夏苏曦几人回到南海，自从和宋秉文约好了周五吃饭，周四一大早要去公司开会这种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难捱了。
公司大楼位列于南海市城中心CBD最繁华的地段，拥有一整栋标着巨擎娱乐的大楼。
公司从早年的工作室到现在的上市娱乐有限公司，成为行内翘楚也不过是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内，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巨擎娱乐扶植了近百位优秀影视和导演，更是打造了一大批的一线明星。
如果说巨擎娱乐是颗苍天大树，那么秦章则是依仗这颗苍天大树而存活的树藤。
从开始的无名小卒，到现在持有上市公司的股份的总经理，也不过才花了十几年的时间。
会议室里，秦章双手交叉坐在正中间，两旁还坐着公司法务部和策划部的工作人员，来了将近十多个员工，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的坐镇以待。
“来了，坐。”
看见几人进来后，秦章抬手，示意夏苏曦他们在桌对面坐下。
这排场换做其他人估计得吓尿来，就连田宇现在心里都忐忑万分，用眼神和一旁的田晓枫交流，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距离你登上热搜刚刚过去十六个小时，说说有什么感想。”秦章一上来就直击主题，语气不冷不淡询问着夏苏曦。
田宇听后着话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心里只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嘛，之前比着还要离谱的热搜都上过。
夏苏曦原本垂着头，听后微微抬起，露出消瘦的下巴，“难道你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听我有什么感想？”
坐在一旁策划部的主管，在听到夏苏曦这话后都忍不住露出惊愕表情，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是真的疯啊，敢直接回呛秦章的人，他今儿第一次遇见。
秦章并未有丝毫动怒，只是抬手从身旁的助理拿了一份数据报告，轻抛在了夏苏曦面前，“自己看，这次撤热搜公司各部门的数据和账单流水。”
夏苏曦连眼睫毛都没抬一下，问道：“还有事吗？”
秦章又抬起另一只手，策划部的人立马递上手中的方案，将方案分别发到几人手上。
“这是下半年公司考虑接的项目，现在这方案只是初版。”
策划部递上来的是由地方卫视打造的一档音乐竞技综艺节目，根据策划方案来看，是需要参赛人员，独立完成原创歌曲的创作。
节目是以每个星期录制一期，在创作的期间，会有剧组工作人员跟随参赛人员随机拍摄素材，而录制现场则是由节目组请来的五名知名编曲音乐导师来决定选手是否淘汰，最后决赛还会有通过网络直播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最终冠军组。
目前初版只有四期节目录制，最后一次录制赢得决赛冠军的选手，可以由剧组出资打造制作属于自己的专辑。
这档节目主要的参赛人员设定就是那些没资源没背景的独立创作人，如果CT乐队参加，肯定会被网友质疑甚至是抵制。
因为CT乐队现在已经是要名气有名气，要资源有资源的顶级团队了，迄今为止由公司出资，出过了三张专辑和无数单曲，虽然受众群依旧不是普罗大众，但是知名度一点也不比其他的歌手差。
苏媚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方案内心就是拒绝，这根本不适合现在乐队去参与，不说观众的网友们的反应，如果真要去了，就说那些同台的对手们看到有他们参与，肯定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感。
“我不同意。”苏媚第一个反驳。
“为什么？”秦章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平静的反问道。
“这根本不适合乐队的发展，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提升知名度，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苏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总，我也是这么觉得。”田宇翻看着策划案，“如果是个一般的歌唱参赛节目不是不可以去，但是这节目打造的噱头就是独立创作，参赛人员都是些默默无名的制作人们或者独立歌手，如果我们参加了，肯定会被喷买了黑幕。”
“难道公司和我不知道吗？”秦章等着他说完才轻飘飘的开口，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们都怕了？不敢去跟别人比试？实话告诉你们，即使你们不去，也会有其他公司安排人去参加。”
其实综艺比赛并没有黑幕这一说，因为这种节目本身就是一盘棋，谁能胜出，完全就是由执棋人说了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苏媚随后接着说，“本来不是说好了明年年初出新专嘛，如果这个档口参加了这个综艺，新专势必也会延后。”
上半年的时候，公司就已经开始策划CT乐队明年的新专，新专的概念制作团队都已经在策划中了。
“这完全不用担心，如果胜出冠军是你们，新专都不需要公司出资，综艺制片方会亲自出资打造一张专辑，并且这个专辑自带话题度，根本用不着宣传，无需担心专辑后期的销量和热度。”
秦章不亏是手段老辣的刽子手，这个节目是他各方面都精算准确后做出的决定。
夏苏曦低眸看着策划案首页下方标出的投资方——自华集团有限公司。
如果没记错，持有自华集团股份之一的大股东，其中就有狂热之路导演新瑞安的老婆，这似乎也解释通了，为什么前两天秦章坚持不惜改音乐节的演出时间，也要CT乐队回来参加庆功宴。
就是不知道秦章具体是如何和新瑞安谈下这个项目的了。
签入公司以来，夏苏曦及其乐队都在公司打造下稳步发展，虽然发展的方向和定位跟其他乐队截然不同，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出圈方式其实是公司花费了大量精力财力下的成果。
“如果你们觉得你们怕了，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们还觉得自己有那几分实力，想要摆脱大众给乐队标的疯狗、傻逼、无内涵一系列的标签，那我觉得你们应该慎重考虑。”
秦章靠在椅背上，视线环绕在对面几人的身上，“我还是那句话，我从不勉强我的艺人去做任何事情，一切选择权在你们手上，但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现在想要洗掉这身标签，说不定还来得及。”
娱乐圈里从来没有空穴来潮的谣言，只有根据实际情况而篡改的事件。
披着的标签太多，也就意味着会袭来越来越多的黑泥，在本身就鱼龙混杂的圈内，任何人都不敢保证，随着时间的推移，乐队会不会伴随潜移默化中所改变。
在娱乐圈想要火，难，太难。
无论是艺人或是作品，都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精雕细琢才能曝光在大众视野里的观赏品，但精美的商品多了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五年前秦章和夏苏曦坐在现在相同的位置上，同样的遥相对望。
那时候的秦章跟现在比，除了气场更甚之外几乎没有变化，但那时的夏苏曦跟现在相比却是脱胎换骨，破蚕成蝶般重生。
五年前的夏苏曦周身都充满颓废，腐烂气息将他包围，像只被人打碎了獠牙的豺狗。
秦章见到夏苏曦，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不想有尊严的活下去？”
“你放心，我对你完全没性方面的兴趣，之所以选中你完全因为我愿意而已，我也从不会让我亲自挑选的艺术品自降身价去贴合其他人，换而言之，你之后任何时候都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夏苏曦眼瞳很黑，望着秦章的视线又像是盛满星火。
秦章看向夏苏曦，继续调调而侃，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在做一则访谈节目，而并非是一场谈判，语气不急不缓，还带点抑扬顿挫的腔调。
“无论是商品还是艺术品，能够受人追捧的最大因素就是有人来打造身价。就比如，在垃圾场里捡到的钻石和在矿山挖出来的钻石都叫钻石，但因出产的地界不同而被赋予的意义和价值也有所不同。”
“人们赋予了给钻石去定价值和意义的权利，既然无法选择出生，那么至少卖出渠道和方式总可以选择吧，而我现在就是可以给你这种权利的人。”
“最后决定你是块珍世奇遇的光明之山钻石，还是平平无奇只是镶嵌在铂金对戒上的钻石，都是由你自己来选择。”
果然是可以从普通阶层摇身一变资本家的人，一套圈人的说辞被他这么一说，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冠冕堂皇。
巨大的馅饼从天而降，砸的夏苏曦束手无策。
尊严这个词太虚无飘渺，他不需要有尊严，甚至不需要去当什么钻石。
夏苏曦只想要活下去，因为只有他活下去，夏苏雅才能有一丝希望。
疯狗总比烂狗好吧。
“你需要我怎么做？”最后，夏苏曦只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只需要做自己，并且做到绝对的服从，剩下的交给我。”那时的秦章这样告诉他。
这五年来夏苏曦确实非常服从公司的安排，能将乐队带到现在的阶段，离不开他这一点的缘故。
直到现在，夏苏曦都不清楚，自己是得到的多一点，还是失去的更多一点。
在秦章说完那番去掉标签的话之后，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一开始打上这身标签的是所有人的选择，而现在想要洗掉这身标签，虽是必然选择，但又怎么谈何容易。
从进来开始，夏苏曦一直未发表任何言论，最后连田宇都无法沉住气时，夏苏曦才开了口。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一次他不再是单枪匹马，他有了队友，有了需要承担的更多责任，所以拥有的底气似乎也就更多了。
怎么可能会怕，夏苏曦是最会抓住机会的人，这一次，他想要带领乐队，去创造更多的可能。
当夏苏曦说出那番话后，很奇迹般的，苏媚突然不抗拒参加这个综艺了，她突然明白过来。
是的，上个节目有什么可怕的，既然要做，那就拼尽全力去做算了，成败与否无法决定，但至少目前做什么都没有比之前更糟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