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爱与不爱之间>第十四章 无缘无故又成了情敌

  

  说是交接,其实也没什么可交的,夏秘书已经住院休产假,根本没有办法和箫竹筠交接,所以箫竹筠基本上就等于直接上任。

  箫竹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既然答应留下来,就会力争把事情做好,所以,在大略地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之后,她就一头栽进秘书室,开始繁忙的工作。

  不过好在十七楼毕竟是高级管理层,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箫竹筠当年学的专业又正是管理,有在十三楼几年的工作经验,再查阅一些资料,基本上,只要不出突发性事件,还是可以应付得来。

  忙乱了两天之后,箫竹筠大致上理顺了,算是正式进入了角色。

  “箫助理,怎么样,还顺手吗,有没有困难?”

  箫竹筠从资料夹中抬起头来,看到罗易,忙站起来道:“还好,暂时还应付得来。”

  罗易开玩笑道:“为公司卖力就好,不必卖命,我可不希望有个休产假的秘书,又多了个休病假的助理,知道的说你工作努力,不知道的,还当我这个老板苛待员工呢。”

  箫竹筠也笑了笑,虽然罗易是她的顶头上司,这两天两人也经常打交道,不过象这样特意跑到她办公室来,却还是第一次。

  “罗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罗易淡淡道:“今天我们请吴市长吃饭,他希望可以带上萧助理。”

  箫竹筠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罗易看看她,微笑道:“如果不想去,不用勉强。”

  箫竹筠沉默了一下,罗易看看表:“我先走了,不要忙得太晚,早点下班吧。”

  是本市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箫竹筠和罗易一起走进大厅。

  考虑了很久,箫竹筠还是决定和罗易一起来参加这次酒宴。

  逃避不是办法,就当是普通的应酬吧。箫竹筠心里自我安慰着。

  “竹筠。”一进包间,一个人立刻略带惊喜地叫着,迎了过来。

  箫竹筠一看,竟然是邵一萍,心下微讶,目光一扫,果然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了张祖荫的身影。

  张祖荫仍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不过,并没有和箫竹筠打招呼。

  这倒正中箫竹筠下怀,她今天来本来是勉强,更加不想费心力去和不想见的人周旋。

  看了看四周,包间不大,却布置很温馨,无处不透着豪华,却又典雅得看不出豪阔,不愧是五星级的酒店,真正是低调的奢侈。

  吴子荣还没有来,箫竹筠也没有觉得意外,今天宴请的含意大家心知肚明,作为今天的主角,身份又摆在那里,他自然是有资格晚到的。

  她看了看罗易,见他和张祖荫已坐在一起,便放下心来,回过头,再看看邵一萍。

  邵一萍今天穿着一身合体的洋装,打扮得很是淑女,不过,可能是因为在座的她都不熟悉的缘故,她显得有点局促,看到箫竹筠这个熟人进来,立时便兴致盎然起来。

  其实平心而论,邵一萍长得很漂亮,可是她的气质在于妩媚,刻意装扮得这么端庄,非但没有达到原来的目的,反而掩盖了她自身的魅力。

  邵一萍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不来呢。”

  箫竹筠却笑道:“看来你情路一帆风顺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也肯带你来,是不是准备嫁入豪门了?”

  邵一萍笑得很是含蓄:“我原本也没有想到,他突然说有个应酬要带女伴,我急急忙忙的,连衣服都没有时间认真选。”

  看她嘴里虽然说得淡淡的,眼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喜悦,箫竹筠心中慨叹着,爱情的力量果然很大,竟然能使一个人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地瞥了张祖荫一眼,见他正和罗易谈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心中不禁奇怪,这个人,看上去也没怎么样啊,除了有钱,性格其实恶劣得很,怎么邵一萍就如此着迷,一头栽进去了?

  那边,张祖荫却低声对罗易道:“你挺行的啊,居然把她给说动了。”

  罗易却道:“我没说动她,我只是说,她可以不来。”

  张祖荫乐了:“你要强叫她来,她肯定不来,她那犟脾气,我算是领教了。”

  罗易道:“所以你就带上她了?要是我说服不了她,你是不是就打算叫她打电话?”

  张祖荫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罗易略略皱眉:“我听说吴子荣现在有个女友,你为什么总在她身上下功夫,她和吴子荣不是离婚了吗?”

  张祖荫压低了声音:“离婚也得看是什么情况,我听说,吴子荣当初死活不肯,是她非要离的,什么都没要,算是净身出户,这男人嘛,如果你死缠着他,他巴不得有多远逃多远,可是你非要和他撇清关系,他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你看吴子荣的反应就知道了,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嘛。”

  罗易打量着他:“你倒打听得清楚,我看你这反应,该不会是说你自己吧。”

  张祖荫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或许吧,谁知道呢。”

  等了近二十分钟,今天的主角终于珊珊来迟。

  一进门,就连声道:“不好意思,刚开了一个紧急会,来迟了。”

  罗易好脾气地笑了笑:“吴市长忙我们可以理解。”

  吴子荣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秘书。

  这个女秘书箫竹筠也认识,叫陈清尧,大概二十四五岁,长得极甜,也很会说话,当初她还没和吴子荣离婚的时候,总是一口一个箫姐,叫得无比亲热,可是现在,看到箫竹筠,却是将头一扭,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箫竹筠也不以为意,人情冷暖,她也并不是今天第一次知道。

  一行人入了座,吴子荣自然是坐上首,陈清尧本来想挨着他坐,吴子荣却笑了笑道:“你们女同志坐在一起比较有话题。”

  于是罗易和王祖荫分别坐在他左右,而陈清尧和箫竹筠邵一萍坐在一起。

  桌人人不算太多,不过王祖荫本就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吴子荣又长袖善舞,而且有外人在场,大家也不会谈什么敏感的话题,因而只捡些趣闻杂事,间或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因此酒过三巡,气氛倒也还算热烈。

  箫竹筠心里明白,今天这顿饭,只是一个信号而矣,可以说是标志着官商正式勾结,自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可是那些背地里的协议和条件,却不是她们所能参与的了。

  其实箫竹筠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她还是吴夫人的时候,吴子荣有什么应酬,她也很少参加,所以虽然菜色精美,服务周到,她还是吃得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三个男人在那里明着言笑甚欢,背地里互相试探观察,或者看着身边的两个女人互相打量评估,谁也瞧不起谁。

  她觉得人生真是可笑,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可以坐在一起亲热地交谈,而这一刻还把酒言欢,一转眼却是互相算计着,可以从中得到多少利益。

  她想起一句著名的“禅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祖荫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箫竹筠。

  这个女人,又在发呆了,真不知道她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这是你最爱吃的蟹钳肉,这家做得不错,你尝尝。”

  箫竹筠刚回过神来,便看到吴子荣用羹勺舀了一勺蟹钳肉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刚刚还显得无比热闹的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箫竹筠觉得桌上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其中一道,更是目光灼灼,简直要在自己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箫竹筠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陈清尧的,她心中暗自好笑,原来觊觎吴子荣的还不止谭惜惜一人,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后知后觉呢?

  张祖荫手上的筷子在空中僵了一下,便不着痕迹地转了个弯,挟在了邵一萍碗里,笑道:“你尝尝这道菜味道怎么样?”

  邵一萍一怔,随即显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罗易便笑了笑,对陈清尧道:“也不知道陈秘书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如果不合意,一定要说出来。”

  陈清尧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微笑道:“很好,罗经理太客气了。”

  气氛这才慢慢缓和起来。

  看到始作佣者却一脸自若,仿佛他刚才不过只是伸了一下手般,箫竹筠暗自咬牙,将碗中的蟹肉悄悄拨到碟子里,立刻就有服务员上来收走,再换上干净的碟子。

  她动作看似隐密,却不知,一旁的张祖荫却将之收到眼底,他扭过头,佯装没有看到,嘴角却微微上扬。

  还真是,幼稚的举动。

  吴子荣举起酒杯:“竹筠,很久不见,这一杯,我敬你。”

  箫竹筠感到全桌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在自己身上,心想你有完没完啦,生怕人家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吧,当下也不起身,干巴巴道:“对不起,吴市长,我不会喝酒。”

  她特意把“吴市长”几个字咬得很重,果然,吴子荣听了以后,脸色微沉。

  张祖荫知道要糟,忙对邵一萍使了个眼色。

  邵一萍会意,举起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吴子荣身旁,娇嗔道:“吴市长,你很偏心哦,怎么只敬竹筠,不敬我,难道我不算美女?”

  吴子荣笑了笑,回杯和邵一萍碰了碰,矜持地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哎呀!”

  邵一萍往回走的时候,陈清尧突然起身,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敬酒,邵一萍躲避不及,和陈清尧撞了一下,陈清尧一倾,手里满满一杯果汁便全倒在箫竹筠身上。

  “不好意思啊。”陈清尧急忙拿起桌上的纸巾,一边擦一边一迭声地道歉。

  “没关系。”箫竹筠拦住她,自己取过纸巾擦拭着,心中暗暗叹气,这么简单的伎俩,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不过是看着她是和吴市长同来的,不揭穿她罢了。

  不过想想,以前看着这女孩觉得挺聪明的,没想到原来也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没有弄清楚,要论起心机,她和谭惜惜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酒宴原本也进行得差不多,再进过这个插曲带来的小混乱之后,也就散了。

  吴子荣作为今天的主角,着实被敬了不少,此时酒意上涌,便去拉箫竹筠,笑道:“走吧,我的车就在外面。”

  箫竹筠略略退后,道:“我和罗经理一起来的。”

  吴子荣便笑道:“罗经理是自己开车来的吧,今天晚上可喝了不少了,安全为重,还是让我的司机送送吧。”

  罗易还没答话,张祖荫已笑道:“不用了,我今天出来带了司机,正好又顺路,还是我送他们回去吧。”

  吴子荣便看向张祖荫,一会儿,才点头道:“嗯,好的,那注意安全。”

  张祖荫笑道:“好,吴市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着陈清尧临上车之前还不忘朝着她狠狠瞪上一眼,箫竹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自问也没做什么啊,怎么无缘无故又招人恨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箫竹筠想也不想,便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好了。”

  张祖荫笑道:“方才如果我不说送你回去,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对吴子荣说?”

  箫竹筠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帮我,怕我说话得罪了吴市长是吧。”

  张祖荫摊开双手:“我这算不算两头受气,冒着得罪吴市长的危险帮了你,偏偏有人还不领情。”

  箫竹筠别过头去不说话。

  张祖荫对罗易道:“怎么样,能开车吗,不会真要我送吧,送美女我是万分乐意,不过送你……”

  罗易没好气道:“我也消受不起。”

  张祖荫一笑,便对邵一萍道:“让罗易送你吧,正好你和他顺路,免得我从南跑到北了。”

  邵一萍撒娇地拽着他的胳膊:“你刚才不是说送美女是万分情愿?”

  张祖荫斜睨着她:“你是美女?我还以为是恐龙呢。”

  邵一萍面色微变,嘟起嘴。

  张祖荫便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轻佻地笑道:“好啦,和你开玩笑的,快走吧,晚上我给你电话。”

  看了看罗易,又笑道:“这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啊,我这可是给你制造机会,年底升职加薪,就全看你会不会拍马屁了。”

  罗易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吧。”

  邵一萍有些不情愿,但她也知道张祖荫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骨子其实大男子得很,一旦下了决定是不容别人违拗的,只好一步三回头坐上罗易的车子。

  罗易没有说话,只在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张祖荫一眼。

  “我发现自从你上了我的车,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张祖荫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却爬了爬额前的碎发:“怎么,信不过我的驾驶技术?还是觉得同我没有话说?”

  箫竹筠把视线从窗外调了回来:“我只是在想,爱上你的女人一定很倒霉。”

  “为什么?”

  “我记得,原来在十三楼的时候,邵一萍是多活力四射的一个人啊,可是现在,她在你面前变成了唯唯诺诺的一个小女人。”

  张祖荫笑了笑:“不是有句话说吗,爱情能够改变一个人。”

  “问题是,她爱你,你爱她吗?”

  张祖荫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箫竹筠看向他,目光灼灼:“你爱她吗?”

  不知为什么,看到箫竹筠用那样一种目光看着他,张祖荫心中忽然恼怒起来:“就算我不爱邵一萍,可你怎么知道,邵一萍就真的是爱我?”

  他略带轻蔑地一笑:“我记得她在你们那里有个名号,叫‘金龟女’吧,如果我不是蓝调的老板,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钻石男,你觉得,她还会爱上我?她是那种穿地摊货,吃面包喝矿泉水,和男朋友一起在街头晒太阳的人?”

  箫竹筠不语,良久,才道:“你既然这样想,为什么又和她在一起。”

  张祖荫笑了笑:“箫竹筠,看来你是被吴子荣保护得太好了,竟然不知世事。我和邵一萍也好,和别人也好,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把爱不爱放在心上,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再说,就算分手,我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人,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

  “可是邵一萍。”

  “邵一萍要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情。”张祖荫尖锐地道:“她如果要妄想她不可能得到的东西,那只能说她愚蠢。”

  见箫竹筠忿然瞪着他,他耸耸肩道:“你现在替她不平?当初那张票,可是你塞在她手上的。”

  箫竹筠语塞:“我不和你说了,我要下车。”

  张祖荫看了她一眼,略带讥讽地笑道:“给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箫竹筠气急:“谁恼羞成怒了,都说我要下车了,快停车。”

  张祖荫轻轻哼一声,很干脆地一个急刹,箫竹筠猝不及防,差点和窗玻璃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见箫竹筠怒目而视,张祖荫无辜道:“是你叫我快停车的。”

  箫竹筠气呼呼地下了车,一看,怔住了。

  张祖荫笑道:“你住的这个小区都没有门牌,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就开过了。”

  箫竹筠知道又被张祖荫给耍了。

  大概正如第一次见面时张祖荫所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所以总想方设法来激怒自己,并以此为乐。

  箫竹筠想了想,忽然俯下头,敲了敲车窗。

  张祖荫笑着探出头来:“怎么,想起来应该给我一个晚安吻?我热烈欢迎。”

  箫竹筠却道:“你照过镜子没有?”

  “照镜子?”

  “你如果照镜子,就会发现,虽然你在微笑,但是你的笑意却从没有到达过你的眼睛。”

  说完,箫竹筠满意地看到张祖荫的脸色微变,当下直起身,踩着高跟鞋“咯咯咯”扬长而去,心中的郁闷也散了大半。

  哼,让你知道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车内,张祖荫下意识地看了看车内的观后镜,喃喃道:“真的没有到眼睛?”

  所以隔天罗易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张祖荫坐在椅子上,对着一面小镜子左瞧右瞧。

  罗易奇道:“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一贯翘班的你居然按时来上班不说,竟然还开始顾影自怜了?”

  张祖荫扬起脸:“罗易你看我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你看我笑的时候,眼睛有没有什么变化?”

  罗易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阿祖,我记得你昨天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到现在还没醒么?”

  “我没喝醉,昨天……”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顿了顿,失笑道:“你说得对,我只怕真是有点糊涂了,居然会相信这个。”

  他抛下镜子,不再理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他这里嘟嘟嚷嚷,罗易也没听清,只觉得今天的张祖荫有点奇怪,不过他也没空深究:“正好一会有个董事会,要就这一季度公司的运行情况做个汇报,还有竞标的后续事务也要说明,你既然来了,就开始履行你的职责吧。”

  张祖荫苦着脸:“你倒是挺会抓差的啊。”

  “就只许你抓我的差,”罗易板着脸:“昨天晚上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送她了,你那个女伴,简直是个包打听,从你的生辰八字到兴趣爱好,她都要问一遍,就差没打听你是几岁开始不尿床的了,幸亏路程不长,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她的行车安全。”

  张祖荫笑不可抑:“是吗,这说明她很爱我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我。”

  罗易不紧不慢道:“原来如此,早知道我就全部告诉她了,不过不要紧,以后也还有机会。”

  张祖荫忙道:“不就是董事会嘛,包在我身上,保证让那群老家伙哑口无言,举双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