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天降大任>第五十二章 做人要坦诚

  苏任心跳加速,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凭什么?凭你的狗屎运吧。”

  “别这样,哪有说自己是狗屎的。”

  “啧。”

  “怎么了?腰还疼?刚才挂个号让医生看看多好。”

  “还不是因为你,不去那个工地打工就不会有这事。”苏任想起去医院路上那种紧张慌乱的心情,气又不打一处来,“管理混乱还拖欠工资,安全都没保障,没死算你命大。”

  “不出事谁知道这么乱呢?”

  “下次还敢不敢找这种活了?”

  “要找也得先把手养好吧,这样谁敢要我?”

  “我要你。”苏任说,“至少两个月,你给我在家好好养伤,哪儿也不准去。”

  “那我吃什么?”

  “你吃得那么便宜还怕饿死?”

  苏任坐久了腰又酸又痛,强忍着把车开回家。谢天身上脏得自己都受不了,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苏任看他一只手打着石膏实在不方便,问他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冲一下就行。”

  “医生说了让你小心点,不要瞎折腾,回头淋湿了又麻烦。今天先帮你洗一次,明天我找护工来。”

  “又要花钱啊。”

  “那是要我给你洗还是护工给你洗?”苏任幸灾乐祸地说,“我洗可不便宜,比护工费用高多了。”

  “我自己洗不行吗?”

  “行啊,洗不干净不准上床睡觉,手弄湿了再去医院我可不管。”

  谢天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现在知道钱重要了?没事的时候光吃饭是花不了什么钱,真要出事你那点钱真不够花。”苏任帮他把脏衣服衣服脱了,看到除了打上石膏的手臂之外,肩膀上还有个贴了纱布的伤口。他刚才已经问过医生谢天的伤情,知道除了骨裂,还有这个伤口缝了几针。

  谢天的身体肌肉结实、线条有力,以前半夜在来味鲜小巷里洗澡的时候,苏任也没少看,但今天这个朝思暮想的身体近在咫尺、就在眼前,他的心里却只有疼惜,没有别的念头。

  他拿起花洒,试了试水温,小心地给谢天冲洗。

  苏任这辈子也没干过给别人洗澡的事,不过真的上了手倒也不难。他一点一点把血和污垢洗干净,又拿毛巾给谢天洗脸。

  谢天说:“下面我自己洗。”

  “那你小心点,别把手打湿。我就在外面,拧毛巾叫我。”

  “好。”

  苏任出去了,谢天就简单地冲了冲,单手想把自己擦干还是有点困难,不过他也没真想让苏任进来帮忙,就一只手把湿毛巾挤了挤,擦完带着一身水汽准备穿衣服。

  苏任听见里面水声停了一会儿,谢天却没出声,知道他不想麻烦自己,于是没再多问,悄悄走开了。

  谢天擦着头发出来,看到苏任躺在沙发上休息,就过去蹲在他面前。

  苏任听到他走过来的声音,刚想睁开眼睛,忽然感到谢天还没擦干的手在扒他衣服。他浑身一激灵,按住那只手,死死地瞪着谢天问:“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腰。”

  “看,看什么?”

  “你不让医生看,只好我来看了。”谢天说,“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你还会看外伤?”

  “怎么不会,我们从小练武经常受伤,一点小伤都不去医院,自己擦点药揉一揉就好了。”

  苏任被他这句“揉一揉就好了”说得脸上发热,暗骂自己没用,一点撩拨都经不起,但身体很诚实,按着谢天的手放弃了抵抗。

  谢天掀起他的衣服,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一片淤青,这一下是踢得不轻。谢天轻轻按了一下,苏任皱起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疼吗?”

  “废话,这看着是不疼的样子?”

  “那你刚才说没事。”谢天说,“忍忍。”

  苏任被他温热的手指按了几下,浑身力气都没了,感觉不出身上到底是疼还是痒,眼睛直愣愣地瞧着他。

  “还好,骨头应该没事。你有药酒吗?”

  “什么东西?”

  “治跌打损伤的。”

  “你说呢?”苏任说,“我要是没遇上你,这辈子都可能用不上什么跌打损伤药。”

  “不要这么绝对,是人总会有个意外。我去给你买吧,药店里肯定有卖。”

  “你能好好在家待着吗?断了只手,还开了个大口子,好不容易把你运回来又要出去瞎跑。”

  “腿又没事。”

  “不准去。”

  “那我拿点冰块给你敷。”

  苏任趁他走开的时候低头看自己的腰,淤青的地方看着还挺吓人。

  谢天拿了冰袋过来给他敷在受伤部位。

  “觉得好点没有?”

  “你是谢天吗?”苏任忽然看着他问。

  “怎么看着不像?”

  “样子看着挺像,你这态度就不太像。”苏任说,“以前见我生个病、发个烧可开心了,今天怎么这么肉麻体贴?”

  谢天十分诚恳地说:“我接下去干不了活了,不得好好表现,拍拍你马屁?”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觉得我会信吗?”

  谢天看了他一会儿问:“人家踢你,你怎么不躲开?”

  “我没看见。”

  “那么多人在门口打架你没看见,不躲远点吗?发什么愣呢?”

  “我……”苏任不是没看见有人打架,只是以为谢天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心慌意乱的什么都顾不上。但是这些话当着谢天的面,他还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平时不是很爱干净吗?工地去的那些工人个个灰头土脸,吵架恨不得喷你一脸口水,怎么就不嫌脏了?”

  “你能不能去楼上休息?”

  “不能啊,你都没休息,我怎么能休息?”

  “那我先上楼了,你别来烦我。”苏任说着想站起来,但忘了腰上敷着冰块,一动就往下掉。谢天眼疾手快地接住,顺手放在茶几上,再一只手把他扶住。

  “小朋友,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做人要坦诚。有话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苏任抬头看着他,谢天离他那么近,近得让他有点紧张。

  “我哪里不坦诚了?”他言不由衷地问,“你要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啊,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就想睡觉。”

  “那你睡吧,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谢天不给他回嘴的机会,把他送上楼按在床上,仿佛骨裂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苏任。

  苏任疑窦丛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他一直在逃避谢天对自己的看法,因为一旦捅破这层纸,就不得不面对最坏的结果。他也曾试着说服自己,与其患得患失,不如跳过这层求而不得的关系,把谢天当做一个真挚的朋友或是家人那样去对待相处,可是不行。他想要和心爱的人两情相悦,成为真正的伴侣,互相给予对方无法替代的爱,爱情可以转化成友情和亲情,友情和亲情却不能完全取代爱情。

  谢天让他把话说出来,这些话是指什么?苏任甚至不敢思考。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期望能够暂时进入梦乡,忘掉醒着的烦恼。

  第二天,谢天不去工地,很早就起来给小猫们喂食。苏任也没有睡好,听到谢天下楼的声音就醒了。

  他冲了个澡,让自己好好醒醒,然后去厨房倒了杯咖啡,坐在卡座里慢慢喝。

  谢天问:“吃早饭吗?”

  “你自己吃吧,我不太饿。”

  “不吃早饭一天没精神。”

  苏任望着落地玻璃外的院子发了会儿呆,今天天气不错,清晨的阳光照在修得十分整齐的草坪上,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小鸟落下来,低着头找食吃。忽然,鸟儿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猛扑过来的硕大狗头。

  苏任猝不及防,吓得一激灵。

  丑狗仿佛知道他在看,抬起脑袋往厨房里瞧了瞧,然后晃晃悠悠地跑过来,两个前腿往上一抬,整个趴在玻璃上。

  “真好看,早啊。”谢天跟它打招呼。

  丑狗伸着舌头把玻璃窗上哈得全是热气和口水。

  “丑八怪狗精。”苏任愤恨地嘀咕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丑狗,昨天晚上的恍惚和烦躁忽然像退潮一样被冲走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谢天还在这里,并且事情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征兆。他松了口气,对谢天说:“那我还是吃点吧,一会儿要出去。”

  “去哪?”

  “见个律师朋友。”

  谢天问:“是我的事?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等需要你去的时候会告诉你。你在家别出门,一会儿十点清洁工来做家务。”

  “那我干什么?”

  “你都独臂大侠了,还想干什么?雕是国家濒危保护动物,有钱也弄不来陪你。”

  谢天闲不住,但苏任警告他,医生说骨头要是没长好,会对以后的行动有一定影响。

  “不好好养,你这二十年的武术就白学了,什么单纯的追求只能是做梦。”

  谢天终于妥协了,苏任看到他无奈的样子,内心有点愉悦,总算有一次能让他乖乖听话,不再怪招频出和自己对着干。

  吃完早饭,苏任就开车出门了,留下谢天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家发呆。

  受伤之前,谢天无论在来味鲜洗碗还是在水站送水,都是整月无休,天天忙着干活。现在突然闲下来,又不能剧烈运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把小猫一只接一只抱起来撸了个遍,又和院子里的真好看玩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事好做,回过头来坐在沙发里叹了口气。

  快十点时门铃响,谢天以为是苏任说的清洁工来干活,心想好歹有个人能说说话,就跑去开门。

  门一开,是苏擎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