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月黄金长假在万里晴空的好天气下开始了。
风尹凛在餐桌前翻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等早餐端上来。
“儿子，你怎么好的不跟你爸学，坏习惯却一个不差啊？吃饭的时候，给我把报纸收起来！”风妈妈口气不善地拍了拍桌子警告他。
“知道了。”风尹凛应了一声，将报纸折起来放到一旁，却看到苏可珊的位子上空着。“她还没起吗？”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两天她一直躲着他，让他想对她说一些安慰的话也没有机会。真是风水轮流转，原来是她整天粘着他，现在是他想找她却找不到。
“你是在问可珊？原来你还知道有这个人呀？”风妈妈怪声怪调地答非所问。
风尹凛皱起眉头，终于发现母亲的不对劲：“妈，你怎么了？”吃火药了吗？
“我可怜的干女儿呀，真是命苦！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风家妈妈抽出面巾纸擦擦眼角。
“妈！”风尹凛心里一惊。“可珊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风妈妈狠狠瞪了他一眼：“我那干女儿就是太乖才什么都没跟我说，要不是那天我在你书房外面听到你们的谈话，还不知道你会怎么欺负我的可珊宝贝儿呢！”
一次偶然让她看到干女儿每天晚上都会泡一杯咖啡放到儿子书房门前，本来以为是两人关系好，没想到那天晚上听到可珊和尹凛的谈话声，才知道她竟然是喜欢自己的那个笨儿子。
“妈，我没有欺负她！”风尹凛捏着额角，几乎呻吟出来。他没想到那天的话被老妈听到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你就别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事情已经说清楚，而这两天可珊也没有来缠他，看来已经结束了。
“你这臭小子，你老妈我才不想管你的事。可珊回家去了，就算你哭到死，我也不会心疼你的。”风妈妈哼了一声，看也不再看他。
“回家？这不就是她的家吗？”
“这里有让她伤心的人，她当然要回她自己的家啊！荷兰！荷兰！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笨儿子！”好心痛啊！好不容易有个长假时间，本来还想让干女儿陪她去逛街的，没想到她竟然说要回家。唉，为什么她就没有一个贴心孝顺的女儿呢？
“她回荷兰了？”风尹凛吃惊地抬起头来。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没听说？
回荷兰了……
这也好，以后就没人缠着他了。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为什么心里却有些空虚呢？
“五一长假，我宝贝干女儿那么孝顺，当然要回家去和家里人在一起啊，哪像你这个臭小子，只会在学校你和老爸的公司跑来跑去，一身铜臭味。”风妈妈一脸厌恶地撇过脸，就是不看那张整年板着的臭脸。
原来只是放假回去……
他闻言安心了下来。
不对！明明是盼望已久的事，为什么自己要感到安心！
“妈。”风尹凛站起身，满目烦躁，“我和郁有约，不吃了。”
“我的宝贝干女儿呀！赶快回来吧。”风妈妈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手捧着心，唱做具佳地表演着哭字诀。
一杯清茶，芬芳而令人心怡。
“好茶只看是看不出味道的。”温煦如三月春风般的清儒男声，满含着笑意。
风尹凛收回飘渺的思绪，才发现手中举着的茶早已半凉。不理会好友的戏言，一口将茶送入喉间，也将那份苦涩与甘甜后味同时吞下。
“你有心事。”唐郁用的是肯定句，相处多年自然很了解这个惜言如金的挚友。
“没什么大不了的。”风尹凛随便应了一声。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的烦闷来自何处。
“是可珊的事？”唐郁笑问。
他依然是那副温文儒雅的笑容，可在风尹凛的眼中却像突然变成了魔鬼似的。
“你、知道了些什么？”他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唐郁轻呷一口茶水，含笑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只是了解除了可珊外，没有人能让你露出现在这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我已经把话和她说清楚，她应该已经死心了。”风尹凛拎起幽雅的紫砂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唐郁却好笑地望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那他只能说他这几年在外面的历练都白费了，竟然连一个人的本性都看不出来。可珊那丫头或许单纯，但很有毅力，绝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我当然……”还想嘴硬的风尹凛皱着眉停了下来。他清楚记得苏可珊在冲出他书房时说的话，她说绝对不会放弃……“我要怎么才能让她放弃？”他从没这么感到无奈过。
唐郁笑着：“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放弃？你很讨厌她吗？”
“郁！她只有十六岁！”他瞪他。他可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有恋童瘾。
“只差四岁，不算很多。”唐郁笑着，想起那天可珊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还是说年龄只是你心中拒绝的答案呢？”他温柔如水的眸一黯，深邃如一汪幽潭。
“郁，我不会喜欢她！”风尹凛躲避他探询的眼神，再次阐明自己的心意。
唐郁却笑而不语。
而此时，在异国荷兰的庄园中，苏可珊正躺在郁金香花圃中，舒展着身体，仰望着一望无际的晴空。正赶上郁金香的花期，放眼望去，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花枝。
“公爵，你看那片云圆圆的，像不像凛哥生气时的眼睛？”她摸着趴在自己身边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唉，给你说也是白说，你又没见过他。”
被称做公爵的狗狗发出一声抗议的叫声。
“对哦，怎么说你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我不该小看你的智商。”苏可珊把头枕在它的背上，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接着又指向天上的浮云：“你看那片云，扁扁长长的，像不像凛哥抿起来的嘴巴？”
“苏珊，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去陪陪外婆？”柔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苏可珊坐直了身子，顽皮地吐了吐小舌头：“妈咪，我想多看看郁金香，采收季节过去，我就看不见了。”
一袭白色长裙的苏母坐在她身旁，将女儿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你不快乐，为什么呢？”
“妈咪……怎么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呢？”苏可珊抬起头，希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些解答。
“亲爱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为了别人而让自己改变。如果你喜欢的人没有喜欢你，那只是他还没有看到你的好而已。等他看到自然就会喜欢你了。”软软柔柔的声音，安慰了小女生一颗惶惶不安的心。
“妈咪，我不会放弃的。”苏可珊的小脸上是超乎年龄的坚决，就如同第一次见到风尹凛就说要做他新娘时一样。他躲她，可以！捉迷藏的游戏小时候就很拿手了。他不理她，也可以！自问自答也是一种休闲方式。他拒绝她，当然可以！不过不久的将来她会让他把这一句话给吞回肚子里去的！
孩子长大了。苏母含着淡淡的笑，心思飞了老远。
2
明月半悬，时而嬉戏于云间，时而隐于云后。
平静的风家大宅，一如平常，安宁，祥和。
透亮的窗内，一抹人影静静坐于书桌前，只闻得翻转书页的轻响。
合上书本，风尹凛闭上眼，让略涩的眼睛休息片刻。风由窗外吹进，徐徐中带着一丝青草与泥土混合的香气。
可是……
好安静。
静得好像没有了生命。
习惯性地抬眼望钟，九点三十分的老时间已过，只不过香醇的咖啡却不可能出现在门外。因为她回家去了。
喝惯了她煮的味道，养刁了胃口，独恋着那股独特的香郁，别人做出来的竟觉得淡然无味。
七天长假尚余三天，只不知道她回来后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莫名的，心中产生一种期待，期待着由她带来的意外，让他平静的生活灵动起来的意外。
人一消失才知道她竟已经完全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在少了那份吵闹后，仿佛灵魂也残缺了一半。这才应该是他的生活呀，平静，按部就班，每天徘徊于家，公司与学校，最大的休闲或许就是去郁的闲馆讨一杯清茶，偷半日闲暇。
唉——
一声轻叹，淡于空气中。多少无奈与烦躁杂于其中，溶于夜色……
敲门声响。
风尹凛心中猛一狂跳。
他竟以为是那个丫头在敲门，真是疯了。
也难怪，一般只有她才会在他进书房后来敲他的房门。
可是她现在在荷兰呀！
“请进。”他摇头，将满脑子中的杂念屏除。
门开了。却没有脚步声。
风尹凛等了半晌不见有人进来，不由抬眼望去。
“怎么是你？！”他惊讶地站起身。
“嘻，我想你了嘛，所以就提前回来啦！”苏可珊熟悉的清朗声音从半开的门板后传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初时的惊讶已藏于冷面之下，只是眼中的热火仍盘旋于眸中，久久无法散去。她竟回来了。
端着一杯咖啡，苏可珊毫不客气地走进来，仿佛那天的拒绝根本没有发生过。
“刚刚回来呀，我连衣服都没换呢。”要不是干妈抱着她好久没放，她也不会晚了九点半的咖啡之约。
凛哥，她的凛哥，仍然帅气得让她移不开眼神。他虽然没有郁的儒雅俊秀，但他的漠然冷俊已经让她完全地陷下去了。
风尹凛看着那双痴迷于他脸上的眼，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终于浮现于唇畔。
她真的回来了。
“风尹凛。”苏可珊忽然正容：“我是来下战书的。”
“战书？”他失笑，她又想搞出什么来呢？望着她晶亮如黑玉般的眸子，他开始期待。
苏可珊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在他桌上，一本正经地站在他面前。她站着，而他坐着，她俯望着他，深深地望进他眸底。
在这瞬间他的心竟有丝悸动。
“风尹凛，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她再正经不过地指着他。
而他……
愕然，或许还有一些僵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干哑。
她竟然要追求他……
“我当然知道了，我喜欢你，而你现在还没有喜欢我，所以为了让你也喜欢我所以我要追求你！”她绕口令似的说了一长串，神情安然得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你知道追求是什么意思吗？”笑意开始从风尹凛性感的唇畔漫溢出来。
一个小丫头，竟敢指着他的鼻子说要追求他。不管怎样，他佩服她的勇气，因为她是第一个敢这么对他说话的女生。
苏可珊被他的话气得哇哇大叫：“我当然知道追求是什么！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吗？”竟然看不起她！
“你不是小孩子吗？成年了吗？”风尹凛故意逗她。刚才他虽然被她的话吓到了，不过已经找回了原本的镇静，也有心情和她过招了。不能否认和她说话真的很有趣，尤其是当挑拨她生气时，看到她瞪圆的眼睛和红通通的脸颊，就让他很愉悦。也就是说他欺负她，已经欺负上瘾了。
苏可珊再多的话也被一个“未成年”给梗住了。
“你、你……”她涨红了脸，指着他的鼻子大叫：“成没成年和追求你有什么关系？”
“和你是不是小孩子很有关系。”风尹凛含着戏谑的笑，几乎气晕了她。
苏可珊几次张了张嘴，却懊恼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他，最后猛一跺脚，似乎想将心里的怨气全都撒在大理石地板上一样。
“反正你记住，我会追求你，直到你喜欢我为止！”丢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后，她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风尹凛托着腮，深邃的眸光凝视着紧闭的房门。
一场追求攻防战吗？
好！他接招。
看看这个小丫头会怎么来“追求”他。
唇角微扬，笑意与飘于空气中的咖啡香气混和在一起，形成一种叫做“动心”的味道。
夜，才刚开始。
3
第二天清晨，风尹凛走下楼，准备去餐厅吃早餐。正要踏入厅内，一束郁金香伸到了他面前。
花后是苏可珊甜美的笑脸。
“早呀，凛。”她将花捧给他。
风尹凛失笑：“你送我花？”她竟然送他花！
“鲜花送美人，我送给你很奇怪吗？”她不以为然。
“是鲜花送‘美人’。在送之前先确定你送的人是美人如何？”风尹凛绕过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我心里，你就是美人呀。”苏可珊追上他，干脆坐到他身边。
风尹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打开报纸不理她。
竟然把送花这种男人追女人的方法来对他使用。她还真是个宝。
见他不理她，她嘟起了小嘴。电视里的人收到花都会很高兴啊，怎么他却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难道是他不喜欢郁金香？那可是她特别从家里的花田亲手摘回来，又用可以冷冻的特殊保温箱给装回来的。昨天干妈收到以后明明很开心的嘛。
“凛！”
“叫哥哥。”他头也不抬地纠正。
“不，从今天起我不会叫你哥哥了！”苏可珊把花塞进他的怀里，跑到对面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你对我来说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情人！”她才不会傻到去叫他哥哥来让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呢。
对她的告白，风尹凛只是微一扬眉，接着把花放到一旁，继续沉浸于报纸的新闻之中。
苏可珊死瞪着他，恨不得抓过他拿报纸的修长手指咬上几口。她可是第一次送男生花呢，他竟然看也不看就放到一旁，真是不够意思。
在一旁被忽视的很彻底的风妈，看看儿子，又看看干女儿，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寒寒的气氛。
“呃，今天还是休假，尹凛还是没什么事的话带小珊出去玩玩好不好？”她好心提议。
“好啊！”
“不好，我有事。”
一个兴奋，一个冷淡，两个相反的回答顿时让空气中的气氛又降了几度。
“凛，陪我去玩啦！”自从来这以后他还没陪过她一次呢。
“我不会哄小孩。”风尹凛仍是一张兴趣缺缺的脸，而且他也真的是和人约好了。
“我不是小孩子！”她几乎吼出来。
“你未成年。”平淡的语气却隐含着笑意。
“你、你——”苏可珊气死了，他竟然又拿昨天的对话来气她。怎么以前没发觉他的嘴这么毒呀？
“我说儿子啊，看个电影逛个街什么的，应该和未成年没关系。”不太明白他们谈话内容的风妈，忍不住缩着脖子站出来主持正义。人家女孩子都那么大方了，她实在不懂自家笨儿子还在矜持些什么。
“好吧。”他表情没变，却应了。
“就是嘛，谁规定未成年就不能去逛街……咦？你说好？”苏可珊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瞪着双大眼直朝他望。
风尹凛面无表情地从报纸中抬眼看她一眼：“不想？那就算了。”
“我没说不去啊！”苏可珊连忙跑到他身旁，拉扯着他的衣袖：“去呀，去呀！现在就去！”约会耶！她和凛的第一次约会耶！天上下刀子她都会去的！
“走吧。”风尹凛将报纸放下，拿起车钥匙带着她出去。她兴奋欢跃的情绪也感染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会让她这么开心。只希望她在到达目的地后还能保持现在的兴奋，他有点坏心地在心里暗笑。
风妈直到他们走出大门，才吁出口气。他们平时说话也像这样火暴吗？感觉一会像要打架，一会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而且……
他们怎么可以不吃早饭就出门！这两个总让人操心的孩子。
青天白云，艳阳微风。还有，夜翼闲馆……
“凛，我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郁哥的闲馆。”苏可珊额角划下三道黑线，异常平静的声音像是咬着牙发出来。
“你的记性很好。”风尹凛将笑意藏于眸底，维持着面上的平淡。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要带我出去玩。”平静的声线开始有崩溃的迹象。
“你的听觉也很正常。”凛忍笑忍得万分辛苦。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应该去街上约会。”而不是跑到郁哥这里！
风尹凛很遗憾地看着她：“看来你的智商有待提高。”
某女当场喷火：“风、尹、凛！”
“几天没见，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这么好了。”戏谑的声音不经意地插进两人中间。
蒋夜彤望着两人，樱红的唇畔含着慵懒的笑。
她一直站在两人身后，可那两个显然斗嘴斗上瘾的人却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如果不是碰巧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风尹凛冷硬的外表下竟然还有那么一副灵牙利齿。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可珊指着她，声音立刻拔高好几度。
蒋夜彤亲密地伸手勾上风尹凛的肩，神情暧昧地望向她：“当然是为了‘他’了。”
“谁准你碰我的凛！”苏可珊拉开凛，拍掉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誓死守护他的清白。
蒋夜彤对她占有的动作不以为意，不过她却不放弃任何可以逗弄小学妹的机会：“你确定凛是你的吗？”她坏坏地望了凛一眼，当然没错过他眼底的笑意及少许无奈。轻笑两声，她越过他们先走进闲馆的大门。
“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也在这里？”苏可珊边问，边努力地用眼神“杀”情敌一号的背影。
风尹凛撇下她，往里面走。
“我说过我今天有事，是你非要跟着。”
“可你答应陪我了啊！”苏可珊追上他，为了不让他再把自己甩掉，干脆抱上他的手臂，让他拖着自己走。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呵！多么施恩的口气。
苏可珊嘟着嘴，不满意自己每次都输给他，可又有些欣喜，因为她现在确实是在他的身边。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会让他丢下她的。
而且今天不是很好吗？就算他是和别人有约才来的，但愿意带上她就说明她和他的距离在缩短了。没有退步就是进步，何况今天还是大大的进步呢！说不定就是早上那束郁金香的魔力。
决定了！以后每天都要送花给他！
4
进到闲馆，苏可珊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除了郁哥和情敌一号蒋夜彤以外，还有来名扬第一天见到的那位据说是很优秀的大学部学生会长方伶羽，以及她的男朋友，同为夜翼公子的名作曲家江曜南。
听夏菡说过，拥有夜翼山贵公子名号的一共有六个人。可是她直到现在也只见过三个，郁、凛和江曜南。以他们的“姿色”来判断，剩下几位一定也是相当美型的人吧？
郁的气质淡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看着他会让心里有种安心，像是古代博学多才，风雅的秀才书生。凛很冷，总是拒人于三里之外，有种刚毅的气势，五官深刻，棱角分明，就像是武侠小说中见首不见尾的大侠客。至于江曜南，她没和他说过话，但从表面上来看是一个绝对的美男，有着连她也羡慕不已的白皙皮肤，睫毛浓密，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会吸人魂魄似的。不愧是玩音乐的，身上的气质好得的不得了，不知道他的歌唱得怎么样，唱得好的话当歌星绝对红到爆。
还有几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她真的很好奇了。
大概是她的目光停留在江曜南身上的时间过长，在场的人都发现了她的愣神。
“小学妹，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这样看不怕方学姐找你拼命呀？”蒋夜彤笑吟吟地等待她的反应，似乎对戏弄她有着无比的兴致。
果然她这话一出，苏可珊的脸顿时变得绯红。
“我、我才没有！”哪还敢再看，赶紧把视线放回脚尖。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会找人拼命的人呢，蒋学妹太抬举了。”方伶羽好笑地开口。明明是她想逗弄小学妹，却把自己也拉进来，唉。
唐郁招呼一直低头在地上“找钱”的苏可珊坐下，这才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在家多住几天？”更没想到的是风尹凛会把她带来，这代表了什么呢？值得玩味。
“家里见不到凛，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苏可珊大方地把心意说出来，一点也没有别家女孩的羞涩。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自然都朝向风尹凛望了过去。其中自然包含了戏谑，偷笑等等的意味。
风尹凛轻咳一声，一丝不注意瞧不出来的绯红袭上了他的耳根。如果她每次都这么说话，他迟早不是被她吓死，就是被人笑死。
“没想到凛这家伙还蛮有一套的嘛。”江曜南斜着眼，笑得很暧昧。
风尹凛给他个冷眼，没有理会他。倒是苏可珊古怪地瞧了他好几眼。
还以为像他那种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出口必定也和唐郁那样不失文雅，没想到竟然是有点痞的。细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样子，不过她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显得很真，不会有虚假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小学妹真的很喜欢江曜南呀。”蒋夜彤用她特有的慵懒嗓音说着，根本就是存心想找些事情出来，真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典型。
风尹凛皱了皱眉，因为他也看到她的视线直盯在江曜南身上了。
难道她……
“嗯，我喜欢。”苏可珊直爽地点点头。
江曜南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苏可珊笑着，没发现自己的话对大家造成多大的轰动效果。她只是觉得他很合她的眼，是对朋友的喜爱而已，而不是和对凛一样的喜欢。
方伶羽拍着咳个不停的男友的背，忍不住轻笑。怎么看小学妹那么坦率的样子也知道她所说的喜欢是哪种，偏偏这个家伙还当真了，真是单“蠢”。
“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呢！我以前都不知道有人会比郁哥和凛还要漂亮的，而且说话也很有趣，真是很可爱。”苏可珊笑嘻嘻地看着咳得更厉害的江曜南，原来“美人”就连咳嗽也那么漂亮，脸红红的，真有趣，哦不，是可爱才对。
“是吧？凛。”她转头问坐在身边的风尹凛，征求他的意见，却看到他眼底的冷。
怎么了？他好像不高兴。
平时他虽然也是冷着一张脸，可眼神却很温柔，不像现在，好像南极的冰全被封在了他的眼底似的。
风尹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你怎么啦？”苏可珊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没说什么呀，就只是说喜欢而已……呀！
“凛！我说的喜欢只是朋友的喜欢啦，不是和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她晃着他的手臂，急切地解释。
风尹凛成了第二个被呛到的人。
“闭嘴！”他瞪她，尴尬的绯红再次袭上他的耳根。
他真想拿胶带把她口无遮拦的大嘴给封上，什么话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一点也不知道先从大脑里转一圈。真不知道她的大脑除了会涌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外，还会有什么功能。
笑声哄然响起。包括一直静静喝茶的唐郁，惟恐天下不乱，随即想要找点麻烦出来的蒋夜彤，帮男友顺气的方伶羽以及咳个不停的江曜南在内，四人同时笑出声来。
曾几何时见过冷硬的风尹凛有现在这种窘样呢？简直是本世纪最值得称道的奇观。现在他们不只佩服苏可珊不怕凛那张冷脸敢于接近他的勇气，更佩服她有如此大的能耐，能让风尹凛露出现在的表情。
“我做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了吗？”苏可珊一脸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忽然都笑成一团，更不知道凛此刻眼中的不自在又是怎么回事。
“你把嘴闭上就可以了。”风尹凛力持平稳的声音中有丝隐忍，而在他杀人的瞪视下，几人非但没有忍住笑，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好嘛。”苏可珊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大眼却在周围几人的身上打转。
坐在这里的人每个都好漂亮，不只是容貌的俊美，还有形于外的气质，无论是哪样都让人心生倾慕。即使是她最不喜欢的蒋夜彤，不能否认如果不是因为凛的关系，她也会喜欢她的。
视线又放回身旁的风尹凛，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他所吸引，真是百看不厌。举起杯子的样子好帅，喝茶的样子好帅，瞪她的样子也好帅……
咦？瞪她？
“我没说话，为什么又瞪我？”可怜兮兮地伸高右手，认真做一个“不耻下问”的好孩子，寻求答案。
闷笑声响起。
风尹凛揉着发涨的额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知道她总会不小心就对自己露出痴迷的表情，在家时也就算了，可现在是在朋友的面前，她却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有时候看着她的神情，不由会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她所想的那样好。再这样下去他不是变成自恋狂，就是被看疯掉。
“不要总盯着我看！”他冷道。
苏可珊一愣：“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看他？
“不为什么！”风尹凛真想狠狠去敲她的脑袋，竟然还问他为什么！
“你很好看呀，我为什么不能看你？”她说得理所当然。
“好女孩不应该盯着别的男人看！”看到朋友们促狭的眼神，风尹凛有些狼狈地训斥她。
苏可珊才不理那些：“你又不是别的男人，你是凛嘛。看自己喜欢的人难道还要找人签字盖章才行？”
“说得好！”江曜南在旁边把手拍得啪啪作响。
他的起哄顿时引来两道冷眼。
5
“今天他们不来么？”风尹凛转开话题。再让苏可珊那个丫头有说话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吐血而亡。不过在吐血前他会先把她杀掉，以免祸害人间。
“他们回家的回家，比赛的比赛，巡演的出国，只有我们几个闲人了。”唐郁含笑地给出答案，也顺便帮着老友把话题岔开。
“他们？”苏可珊兴奋地张大了眼：“是其他的几个夜翼山公子是吧？他们是谁呀？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漂亮？”
“扑哧”一声，蒋夜彤笑了出来。这个小学妹实在太可爱了。“原来你也知道夜翼山公子的名号呀？”
“当然知道了，我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没想到郁哥和凛的名气那么大。”大到某个无良爱钱女凭着他们的写真就把自己的荷包养得肥肥的。
唐郁轻笑摇头：“那是别人在开玩笑叫的。我们几个是好友，又经常在这里聚会，所以就把我们几个联系在了一起。”
“都有谁呢？”苏可珊好奇死了，早就想知道的，结果一直忘了去查查看。
“还有莫圣勋和莫雅臣两兄弟，他们是双胞胎，一个攻音乐，一个攻绘画，都有天才之称。还有一个是我的好友任苍斐，没想到也被人叫进来了，他是网球选手，这几天正带队参加比赛，所以没有办法来参加聚会。”回答她的是方伶羽。
“啊！好想见见啊！”苏可珊一脸向往。“一定都是美人吧？”下次叫夏菡拿几张照片给她先看看好了。真是可惜，来这里好些次都没见到他们。
“绝对的‘美人’。哈——”蒋夜彤趴在桌上笑不可抑。她很少这样笑，不过这个小学妹总能将她大笑的欲望勾引出来。那么单纯的小脸，却说出那么爆笑的话，再加一张臭脸在旁边帮衬，实在太有趣了。她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在中间插上一脚，谁叫她是小学妹认定的情敌呢？总是接收到她充满敌意的目光，不好好回报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她的恣意笑声引来几道疑惑的注视，可是她本人却不在意。媚眼微扬，兰指轻佻地在风尹凛的下颚一划。
“如此美人，真叫人心痒。”
慵懒的声音还未消失于空气中，旁边的人已经乱套了。
有眼镜的眼镜掉，没眼镜的下巴掉，刚才下巴已经掉过的，只能瞪大了眼，仿佛见了鬼似的。
“啊——”苏可珊最先有反应，尖叫着拍开她的手，掏出纸巾在风尹凛被碰到的地方用力擦拭。直到擦出红印，仍是没有住手。
那个可怕的女生竟然调戏她的凛！她怎么可以这么做，明明是只有她才应该享有的权利啊！
“够了。”风尹凛轻轻拿掉她的小手，丢了个疑问的眼神给罪魁祸首蒋夜彤。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蒋夜彤回他一个灿烂无双的笑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可奇怪的？看到小学妹对凛那么痴迷，不禁让我也想尝个鲜。”
风尹凛在心里暗叹，他要是信她的话就该死了。
“你要尝找别人尝去！凛是我的！”苏可珊用身子挡住蒋夜彤的视线，气愤地大叫。
“可我就看中他了怎么办？”仍是慵懒舒缓的调调，说出的话却呛得某人哇哇直叫。
苏可珊想到风尹凛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再坚定的信念不由也弱了几分，可那不影响她必须要保护他的决心。
“凛十年前就是我的了！他是我的天……呜——”正要将十年前的情形再复述一遍，可一张大手早就将她的小嘴捂上。
风尹凛怎么可能让她再将“天使”这个让他吐血的称呼再罩到他的头上，他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一手拉起苏可珊，一手仍捂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大嘴巴：“我先走了。”
不等在场的人有所反应，他拉着人就走。而就在他走出闲馆大门的时候，哄然的笑声从门内涌了出来。
他懊恼地捏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苏可珊给带过来。
“凛，你生气了吗？”苏可珊小心翼翼地盯了他半晌，确定他拧起的眉已有渐渐平坦的迹象后，这才敢和他说话。
“没有。”
平板冷漠的声音和主人平板冷漠的面孔还真是速配。苏可珊在心里想着，可打死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从闲馆出来，凛的脸色就很差，虽然平时也总冷着一张脸，不过现在他眼底翻腾的火苗让他看起来就像一枚即将被引爆的炸弹，一不小心绝对是万径人踪灭的破坏力。
“凛，别生我气了。”她可怜兮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惹凛生气，更郁闷的是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说我哪里不好，我马上改正，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只要她知道错在哪里，就不会再让他生气了。
风尹凛看了她一眼，若有若无地轻叹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确切地说他是在气自己。一直以来他都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是完美的，可自从这个小魔女到来后，他的自制力就遭受着全面的考验。考验的结果就是他冰冷的面具在她面前被层层剥落，而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也是会发火，也有想把人拉来劈里啪啦痛扁一通的冲动，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发生……
今天在朋友面前的表现大概会被笑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唉，头疼……
苏可珊见他的眉又拧在了一起，薄唇也紧紧抿着，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可这次她没有对着他大流口水，而是把眼神聚焦在他还带着一些红痕的下巴。
“你喜欢那个蒋夜彤吗？”她声音微颤，头低了下来，生怕会听到自己不想要听到的答案。
一想到刚才蒋夜彤的动作和暧昧的语气就让她想哭。知道很多女生喜欢凛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别的女生对凛表现出爱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不能也不愿意别人来分享她的凛，分享她独一无二的天使哥哥。
风尹凛看到她眼底的氤氲，好笑地拍拍她低垂的脑袋，像拍小狗似的说道：“她在逗你。”她怎么会认为他会喜欢蒋夜彤呢？也只有这个小傻瓜才会天真地把别人开玩笑的话当真。
“你没有否认！”苏可珊眼红红的，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袖要求准确答案。
风尹凛眉皱了又皱，最后还是回答了：“我没有喜欢她。”
话一出口，他就懊悔地想去撞墙。他根本不需要对她说出这种类似保证的话，明知道只要说出一句喜欢蒋夜彤就可以让她断了对自己的迷恋，为什么对着那张垂泫欲泣的小脸他就说不出来呢？
苏可珊听到他的答案，脸上散发的光彩连天上的艳阳也眩晕了。他没有喜欢蒋夜彤！这可是她来到这里以来听到的最有价值的一句话。
“那你喜欢我吗？”她满心期待着。
风尹凛没想到她接着又给他带来一次震惊。
“我喜欢你……”
苏可珊双眼一亮，但很快就黯了下来，因为紧跟而来的后半句话直接将她从天堂打到地狱。
“但只是对妹妹的喜欢，懂吗？”
风尹凛觉得自己对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可看到她瞬间苍白的面孔，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伸出手，他想要拍拍她的肩给她安慰，但终于只是僵在半空。
他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了！
苏可珊低垂着头，小手紧紧攥着，甚至连指甲都快要扎进肉里了。可她感觉不到痛，因为心中的痛已经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一动不动。久得让风尹凛以为她在哭了。
“可珊，我……”他扶住她的肩，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以前也有过女生围在他身边，可只要被他的冷眼扫过去就安全了，为什么她就不能那样呢？
可珊抬起头，鼻子红红，眼睛也红红，但她并没有哭出来，至少没有掉下眼泪。她在笑，虽然显得有些僵硬，可依然可以分辨出那是笑容。
“我喜欢凛，”她说。“而且我相信你也会喜欢我的，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不会放弃，你等着好了。”
她坚定。
他瞠目。
她，义无反顾。
他，头好痛……
怎么她就是说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