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3月24日
因为昨天下午加入的幸存者有点特殊，除了马映红都还是初中生。
大家都不太赞成她们跟着他们出外勤，便让周果果做了小队长，她们四个人组成监狱内部的小巡逻队。
至于其他人出外勤的规矩，大家都觉得之前的不太适用了，也改了一下。
除了三个队长轮流带队不变以外，另三个外勤队员每天抽签决定，如果有人连续两天都抽到的话，那便重新抽一次。
江秋专门算过了，现在有十七个有行动能力的幸存者，有人连续三次都抽中签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今天轮到谭诚带队，抽到签的是王晔、王文怡和陈卫国。
谭诚和陈卫国对出去搜寻种子和农具兴致高昂，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开越野车出发了。
现有的种子昨天都被他们种下，大家都有些无所事事。
王文怡不在，江秋一个人去修理天然气罐。不过她说昨天她俩已经弄得差不多，今天应该可以点火做饭。
季葵星和马映红加上前天进来的两个幸存者一起躺在操场边晒太阳，看着周果果一本正经的领着三个小女孩巡逻。
黄嘉冉对弓箭制作颇有兴趣，跟着张骏在厂房那边观摩学习，周围还围着几个感兴趣的人。
没有手机玩，不敢出去，监狱里的活儿前几天又都被他们收拾得差不多，突然这样闲下来，剩下的人都觉得有些诡异。
“不做饭的时候，我们就这么闲着，真的好吗？”其中一个新来的有些犯难，“不过找事干的话，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啊，病毒爆发前我都没这么惬意过，真是……”
谷屿从他们背后过来：“很闲？”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两个人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昨晚马映红和谭诚凑在一起，把谷屿的事迹仔仔细细一字不落的科普给了新来的六个人，搞得他们现在都套上了马映红的恐怖滤镜。
谷屿给他俩一人一把菜刀，指了指办公楼旁边的角落：“过去守着他们。”
现在人越来越多，加上天气会逐渐转暖，卫生条件就很重要。谷屿刚刚押了四五个重刑犯过去修旱厕。
还好厂房工具齐全，这不用谷屿操心。
支走了那两个人，操场边上晒太阳的就只剩季葵星和马映红。
前几天在学校里太操心，阳光懒洋洋洒在马映红皮肤有些皲裂的面颊上，没过几分钟，季葵星便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季葵星也想去找点事做，但谷屿瞧了眼她手肘上还没拆的纱布，把她按住：“再晒会儿。”
季葵星想了想：“你今天要输液。”
“我记得。”
谷屿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温热的掌心覆上季葵星的脑袋，轻轻顺了顺她被弄乱的头发，“傍晚再去医务室，嗯？”
季葵星不争气的又脸红了。
“啧啧啧，”正巧江秋从食堂出来，“你俩能不能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
谷屿仰着头，依旧是很纯真的冲她微笑。
“咳咳，好吧，”江秋不说了，“搞定，气罐和灶台能连上了。”
谷屿点头，摸了摸重回她腰间的那对地质锤，想起什么事似的。
季葵星看着她站起来，进厂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反正已经没什么用，谷屿把厂房内的消防栓砸开，搬出里面一圈一圈缠绕好的水管。
这种材料很结实，应该没问题。
她把之前被扎破的轮胎推到办公楼门口，这里他们出入比较少。
然后用刀在轮胎两边割掉了一小块橡胶，缠绕时，好让一掌宽的水管嵌进去。办公楼的大门有金属制的防护栏，谷屿把它们推开，把水管缠到门框上部的金属栏中。
水管太长，她多缠了几圈。
季葵星和江秋在操场上看着她忙活，这才看出来她在做秋千。
她很快完成，没有自己先上去试试，而是招手让季葵星和江秋过来。
“江女士，”谷屿拦住江秋往上跳的动作，“请排队。”
江秋一脸无语的让开，谷屿护着季葵星坐上去。
因为轮胎中间是镂空的，坐起来并不舒服。季葵星摇了两下便受不了，换上江秋来坐。
江秋被推动得高高的飞起来时，谷屿的卫星电话响了。
打来的人不是谷钊玉，而是谷屿将要进入的编队的士官，谷屿并不认识。
他的声音冷峻：“你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务必完成。”
直升机会让秃鹫不敢靠近，并且他们需要的是活体，不能射杀。所以军部会送来麻.醉.枪，需要谷屿先近距离麻痹一只秃鹫，半小时后他们再返回来取。
谷屿挂了电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江秋和季葵星在旁边都听见了。
三个人回到操场边围坐成一圈，有些沉默。
这只秃鹫有一个隐性的必要条件，她们必须确保亲眼见过它进食过丧尸肉。
“我每天在哨塔上都能看见秃鹫在外面吃肉，这事情还是好解决的吧？”江秋询问地看向谷屿。
季葵星摇头：“但它们都在围墙外面，昏迷后谁出去把它们带进来呢？况且军部给的任务时间也不长，只有半小时，出围墙去，万一有什么意外……”
谷屿先没说话，只是抬头望了望头顶几只盘旋的大鸟。
“让墙内出现一只丧尸是最保险的。你身上有笔记本吧？”谷屿突然问江秋，“撕出十小张纸，写上那些囚犯的编号。”
江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她很快写了对折好。
谷屿鸦青色的眼睫抬起，扫过两个同伴的脸，问道：“你们想抽吗？”
季葵星隐隐约约猜到了她要怎么做，抿着嘴摇了头，江秋就有些不明所以。
谷屿解释：“抽签，谁做诱饵。”
“这！……”江秋领悟了，脸色一白，连忙摇头。
谷屿早知道是这样，没说什么，从江秋手心随意捻起一个纸团。她展开给另外两人看：“14号。”
“你们再确认一次，”谷屿把纸条塞到两人手里，拍拍裤子站起来，“到时候我要写报告的，你们也会被记录进去，作为证人。不然我有动用私.刑的嫌疑。”
江秋手有点抖，接过来，嘀咕两句：“哦……14号是谁？怎么不是81号。”
季葵星倒还有点印象：“那个以前做化学老师的毒.贩。”
“就这样吧，麻醉剂很快就来了，你们快把大家都叫回监舍去，我去把14号带出来，”谷屿吩咐完，问季葵星，“葵星，之前我带过那个止.咬.器你放哪儿了？”
“我去找找，走吧。”
季葵星把止.咬.器交给谷屿后，就出去帮江秋叫人，谷屿一个人来到14号的牢房前。81号就在隔壁，还靠过来偷听。
“出来，”谷屿直接打开了铁栅栏，“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矮胖男人那张肥肉臃肿的脸就抖起来，嘴唇蠕动打架，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说出话：“……你要做什么？”
“这是你的遗言吗？”谷屿很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是，我会原原本本告诉你，告诉你因何而死。”
面上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但那男人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灰败下去。旁边牢房也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谷屿侧头看去，是81号老实躺回床上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那张死灰的脸上却突然升起无数勇气，没被铐住的双手直冲谷屿腰间别着的枪.支来。
“咔嚓。”是手.铐上锁的声音。
有想要点燃监舍的前科，谷屿怎么能不防备他？顺便把止.咬.器也给14号扣上，谷屿拉着他走。
正巧大部队也被江秋她们叫回来了，大家都投来不明所以的眼神，谷屿没有说话，推着14号出门后锁上了监舍铁门。
14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会怎么死，但最重要的事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他就要死了！
嘴巴张不开不能大喊大叫，就只剩那双眼白灰黄的眼睛里淌出泪。手腕企图挣开手铐被磨得血肉模糊，淌到谷屿的黑色皮靴上。
挣扎无果，试图踢倒谷屿也无果。14号不动了，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膝盖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砰砰砰的给谷屿磕头。
谷屿回过身：“你干什么？起来。”
头顶传来“砉砉”声，是秃鹫受惊的声音，混杂着远远的螺旋桨扰动的风声。
把磕得头破血流就要昏厥过去的14号拖到围墙角落，谷屿用登山绳把他捆好，准备和研究所来的人员交接。
从防护装备全副武装的研究人员手里接过麻醉剂和转接秃鹫的鸟笼，谷屿叫住一旁随行的军人，“半小时后再来时，带一个裹尸袋。”
“他叫陈辉，联盟死刑犯编号182014。我申请任务结束后把他带出去安葬，”谷屿指了指角落的14号，“报告我后面会补上。”
军服皱巴巴的同事无声地点头，抬手回了她一个军礼。
直升机又离开，只有操场上被扬起的尘土证明他们来过。
谷屿朝14号走去，回头看了眼监舍的铁门。她眉头一跳，周果果居然趴在那儿偷看。周果果见被发现，悻悻地缩回去。
14号已经不挣扎了，双目无神像已经痴傻了似的。谷屿拖着他来到监狱大门前。
他刚才挣扎弄出的血迹早就引来了不少丧尸，一时间铁栅栏外人头攒动。谷屿抓着他的大臂，把他的手臂送出栏杆外。
直到被第一只丧尸咬到，他才终于有了些反应，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一挥拳把谷屿扫出几米外。
于事无补了。谷屿受了他这一拳，滚了几圈到一旁的空地，吸进去不少灰尘，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14号被咬手臂的血管开始变紫，但他还没有失去意识，朝谷屿扑过来，被铐住的双手抬到脑后试图解开止.咬.器，与她同归于尽。
谷屿没有躲，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僵硬，眼前也越来越灰茫一片，他努力凑到谷屿面前，用仅剩的视力死死盯着她。
谷屿却突然好像读懂了他想问什么。
14号完全失去意识前，看见谷屿耸耸肩，听到最后一句话：“你倒霉呗。或许……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