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没有柴火灶,还是他们自己捡石头在后厨搭好的。

  有大锅灶不能用的感觉真是非常不美妙。

  谷屿进去的时候,谭城已经把柴火点起来了。

  季葵星江秋周果果几个人都不会做饭,就交给了黄嘉冉和张铭,王文怡教着几个没事的人做泡菜。

  过不了几天进入四月份,天气就要热起来了,总要有把菜长期保存的办法。还好食堂的盐足够多。

  季葵星看见谷屿进来,但谷屿只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就走到炉灶前。

  黄嘉冉在切肉备菜,张铭掌勺,因为这种食堂的大锅和大勺子挥舞起来很需要一番力气。他们这儿十个人吃,菜也少不了。

  他们支了两座灶台,一座炒菜一座蒸米饭。

  所以正缺一个添柴的人,谷屿拉上面罩挡烟,在炉灶前盘腿坐下。

  季葵星收回视线,按她以前刷到过的户外博主来看,谷屿对于生火控火应该很有经验。

  黄嘉冉准备用她和老板的猪肉简单炒个白菜,不过有热菜吃,大家也很开心就是了。

  江秋和周果果抬着个罐子,跑到灶台前去一边按压里面地菜头一边当气氛组。

  “你们两个!”王文怡叉腰,“急什么!这才加几勺盐?”

  两个人又哼哧哼哧地把罐子抬回去。季葵星简直没眼看,难道勺子是长在调料罐里了吗?

  “兹拉——”

  黄嘉冉把一把大蒜末扔进烧热的油里,很快蒜香就溢满了整个后厨。

  每个人都在吸鼻子。江秋环视一圈,有些惊奇,谷屿面罩下的鼻子竟然都在动,她竟然也会嘴馋。

  周果果都要哭了,天哪,终于不用吃压缩饼干了!她以前有多嫌弃蒜味儿现在就有多想念。

  他们这简易柴火灶和天然气没法比,等了一会儿,黄嘉冉才把肉下进锅里。

  张铭的大锅勺挥舞起来,等猪肉变色捞出来,黄嘉冉又赶忙下白菜,她也一刻都等不及了!

  她助手的工作完成,就琢磨起其他事情来。

  “关着的那几个,”黄嘉冉看向谷屿,“要给他们吗?昨天下午过后就没给他们吃的了吧?”

  谷屿带着面罩没说话,谭诚想了下,“给他们分点吧。饿不死就行,正好没力气搞事。”

  黄嘉冉点点头,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叠碗筷。

  从江秋开始,后面的八个人自觉地排成一队,等着张铭给他们一人来一勺。炒菜很快,谷屿停止加柴,拍拍屁股站起来,也拿了个盘子排在另外七个人后面。

  虽说学生时代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张铭挺直了胸膛:“你们这样让我觉得我好像是学校食堂师傅。”

  江秋盯着锅里的红肉和泛着油光的白菜,眼睛都冒绿光了,“嗯嗯,张师傅快点!”

  于是江秋得到了满满一勺,后面的周果果也学着说了两句吉祥话,喜滋滋地跟在江秋屁股后面出去找位置坐了。

  还好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俩那样厚脸皮,不然剩给那九个数字的就更少了。

  监狱食堂的大长桌和学校的也差不多,十个人刚好挤在一起。

  谷屿排在最后面,她端着盘子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季葵星对面已经坐着黄嘉冉了。

  王晔太腼腆了,她坐在最边上,谷屿走过去,盘子放到她对面。

  王晔也一直不好意思找谷屿问王宇的事,终于让她逮到机会了。

  江秋和周果果罕见的没说话,被香得神魂颠倒,埋头苦吃。

  不过其他人也没好多少,张骏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铁盘,仔细一看,眼里竟然包上泪了。

  “天啊,真的想不到,就前两天,我们还在当抢劫犯……”

  “你快吃你的饭吧!”旁边的谭诚一拳捶上他后背,“前十几天你还在当小偷呢。”

  于是小张的眼泪就掉进饭里了。

  在这种桌子上吃饭不聊天是很难的,小张转头就换了话题,“这儿之前是重刑犯监狱,你们说关着那几个,是不是都是那种、那种杀人犯啊?”

  他对面的大张就对这群人印象深多了,“哪种?”

  “我懂!”江秋嘴里还包着米饭,她一个囫囵吞下去,“是不是电影里那种连环杀人犯?”

  小张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瞅着几个好眼熟呢,好像在新闻上见过的。”

  大张就摇头:“那种应该都判死刑了吧?昨天他们说死刑犯都是跑出去死了那些。”

  季葵星又远远的听到谷屿接话,“不是那种连环杀人犯,14号就是个制.毒的。”

  然后王文怡就恍然大悟了:“我就说为啥感觉好熟悉,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以前也是化学老师,我们同事开玩笑老说起他。”

  小张眉头皱起来:“不是。我以前老爱看那种重案调查,有一个真的看着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季葵星的好奇心也被他整起来,“谁?”

  “81号。”

  黄嘉冉夹菜的动作一顿,偷偷瞄了谷屿一眼,不过她这眼神当然被一直注意着那边的谷屿发现了。

  她挑挑眉,什么事?

  黄嘉冉收回视线,咽下嘴里的菜,“你好好想想。”

  “说正事吧,昨天没来得及,”谭诚敲了敲盘子,“我们来排一下每天出去的班。”

  其实今天谭诚他们把水打回来后,出去的任务也没那么艰巨了。主要是尽量多搜刮些东西,然后看能不能遇到其他幸存者,问他们愿不愿意到这里来。

  虽说多救人只是季葵星她们几个人的意思,但现在物资太过充足,其他几人暂时也没多大意见。

  谭诚接着说:“我、老张、小谷肯定是不能同时出去的。你们觉得一组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好?”

  这事张骏太有发言权了,“三个!三个好!”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现在问题就是怎么确定组队。

  王晔默默掏出兜里的小笔记本,晃了晃:“要不抽签?”

  除去谭诚、张铭、谷屿三个队长,剩下七个人抽六张写了数字的和一张空白签。

  1、2、3分别对应队长和从明天开始轮着来的日期,抽到空白签的幸运儿轮空,从第一轮过后开始从第一组顶替一人,这样其他人也有更多休息时间。

  王晔把写好的纸条装在桌上的托盘里,众人一一抽过。

  “耶!”江秋放下筷子,把纸条扬起来欢呼,“我是幸运鹅!”

  周果果探头看旁边的人手里的纸条:“我是第二组耶,你呢?”

  季葵星展开它,上面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3。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下一秒心又紧了紧。

  另一边张骏把纸条展示给谷屿看,笑得可谄媚:“小组长!”

  季葵星垂下眼,轻轻碰了碰周果果的胳膊,把声音压到最低:“果果,我们换一下,好不好?”

  周果果瞟了眼周围,没人注意到,接过季葵星的纸条看。

  “……为什么?”周果果做贼似地用气音说话,“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

  周果果打断她,两人悄悄在桌下换了纸条。周果果冲季葵星眨眨眼:“等下说。”

  黄嘉冉把纸条交给张铭,笑嘻嘻地:“老板,你降级成小组长了。”

  张铭埋头吃饭,暂时没理她。

  张骏和周果果认完亲,突然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

  分成三组嘀嘀咕咕的其他人都看过来,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就是那个81号啊!”张骏重新坐下,把最后两块米饭吃了,“他就是前几年宏延闹得特别大那个、那个连环杀人犯!”

  周果果一脸无语:“什么案子?”

  “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就是,”张骏猛灌一口凉水下去,“他好像专杀比他大的、强势的女人,就是装纯良去接近她们什么的……整整三条人命呢!”

  年下爱好者黄嘉冉一惊,差点没拿稳筷子。这是个姐姐杀手啊,物理的那种!

  谷屿冷笑一声,“哦?那他就是骗我们了。”

  张骏:“也不是,他被抓的时候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岁,所以确实是没判死刑的……”

  “怪不得瞅着那么年轻,”王文怡直摇头,“真是变态啊。”

  他的岔打完,大家又商量起明天的外勤来。

  谭诚和张骏今天刚出去过,所以明天就从张铭、季葵星、黄嘉冉的第二组开始。

  谷屿倒是不说话了,放下筷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金属桌面。

  今天下午季葵星带着几个人画了不少地图,她正好带出去“发传单”。

  确定完正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能浪费水洗盘子,就用抹布擦干净。

  十个人收拾完回监舍去,顺便给数字们带饭。

  其他数字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下午就发出过没用的抗议,这会儿更是恨不得从栏杆后蹦出来吃饭。

  不过81号没什么胃口,他总觉得鼻尖还萦绕着尸臭味。

  “爱吃不吃。”谷屿把碗从栏杆缝隙推进去,起身离开。

  昨天夜里大家都睡得匆忙,现在天黑了,也没其他娱乐方式,就鼓捣起自己选的监房来。

  监房哪儿都好,就是没有墙和门,铁栏杆让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对爱隐私人士非常不友好。

  王文怡从收拾好的床褥里扯了张床单,让谭诚拴在栏杆四个角上。虽然还是有很多缝隙,但比让人尽收眼底好多了。

  其他人也跟着他们学,把自己的房间都安上“门”。

  季葵星也懒得再去找地方,就准备继续住昨晚的房间了。

  江秋和周果果就在她旁边,两个人弄好了房门,见谷屿不在,搓着手来找季葵星。

  “晚上气温又下来了。”周果果朝自己手心哈气。

  江秋倒不和她扯其他的,开门见山:“我以为你俩和好了呢?到底怎么回事?”

  季葵星把门拉过来,三个人在下铺上坐下。

  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给她们解释。其实就是因为她接受不了断尾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她是不能、也不想给她俩说的。

  “不是,”床单并不隔音,季葵星很小声,“没吵架……”

  江秋不相信:“那怎么回事?”

  周果果神神叨叨的,几根手指开始捏来掐去。季葵星按住她的手,“干什么?还算上了?”

  “哎呀!”周果果又把手抽出来,“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手只是用来装的,我是心算!”

  江秋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

  周果果一脸笃定地看向季葵星:“谷屿姐是不是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

  “……算是吧,”季葵星很无语,“你这也太笼统了吧!”

  “就是,”江秋也很怀疑,“你猜的吧,情侣吵架本来也就那么些理由。”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季葵星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瞎说什么呢!”

  江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不是吧!你去问问最后认识的张铭哥,他都看出来你俩了!”

  周果果都忘了维护自己算命的本事了,也直点头。

  “昨晚她睡的你这儿吧?人呢?”江秋这性格就受不了季葵星这样扭扭捏捏的,“既然没吵架,咱们几个凑一起,你俩说开了就好了嘛。”

  “我怎么知道。”季葵星也很无奈。

  下午就没见到人影,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季葵星不愿意说,另一个当事人也不在,江秋和周果果的第一次调解工作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