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一拳打在孙父肚子上。

  他只是个7岁的小孩, 这点力气自然不痛不痒,不过季木棉悄悄在旁边掐了个诀。

  于是下一秒,孙父飞了出去。

  孙文:???

  胡阿姨等人也懵了。

  只有小女婴高兴得直拍手:“哥哥你突然变厉害了哟, 哥哥好牛呀!”

  从这一点看, 妹妹虽然特别聪慧, 但还是有些单纯。

  孙文摸摸妹妹的脑袋,走回季木棉身边, 抬头看着他:“小棉哥哥,是你在帮我,对吗?”

  季木棉拍拍他的肩膀, 又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笑而不语。

  小女婴意会过来是季木棉在帮忙, 兴奋得直跳:“原来是好看的大哥哥出手, 好厉害~”

  季木棉笑着捏捏她的小手指,没说话。

  ·

  那边被孙文父亲被掀出去,倒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 发出阵阵惨叫。

  孙老太连忙奔过去,蹲在他身边:“儿子,你怎么样?”

  “好痛——”孙文父亲扶着腰, 痛得站不起来。

  孙老太心疼得不行,突然抬起头来冲季木棉吼:“一定是你在搞鬼!”

  季木棉淡淡地瞧着她:“是又怎么样, 你儿子打老婆,快把老婆打傻, 他不该被揍吗?”

  孙文父亲眯起眼睛, 阴恻恻地盯着他。

  他当然是认识季木棉的, 也知道季木棉是隔壁城隍庙的继承人, 且是个厉害的道士, 他不太敢跟季木棉对上,再说街道办主任胡阿姨和警察都在,他也不敢闹事。

  但他很会伪装,很快退去脸上阴沉的表情,装得很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老婆这不是好端端在那里坐着吗?”

  季木棉冷笑:“自从两年前你第一次打老婆,把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打没后,这两年越来越大胆,最近更是因为打牌输了钱,几乎每天都喝酒打老婆,你打完老婆就睡觉,恐怕还没发现你老婆的精神已经变得不对劲吧?”

  只有孙文兄妹俩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所以两个小孩商量了办法,把他引过来救母亲。

  而作为罪魁祸首,孙文父亲压根就不在意他老婆的情况,他只要确保在自己生气的时候有个出气筒就行。

  孙老太夫妻倒是知道孙文母亲这段时间渐渐变得呆傻,可他们更疼儿子,自然也不会在意儿媳妇的精神状态如何,哪怕儿媳妇变成精神病,只要没死,他们也不会管。

  胡阿姨等人的目光落在孙文母亲身上。

  现在大家肯定都已经看出孙母的异常,她好像对外界没有感知,从始至终保持沉默。

  季木棉叹口气,说:“她这是被打傻了。”他转向胡阿姨和黄爷爷,“你们是不是没注意到,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

  胡阿姨回想了一下,皱眉说:“好像确实有一个星期没见她了,我以为她是调休或者请假。”

  孙文母亲的工作很稳定,也很轻松,调休请假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木棉摇摇头:“她是被打得不能出门,身上都是伤。”

  小女婴忽然叫道:“妈妈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爸爸的脚踢在妈妈肚子上,妈妈一直哭……”她也跟着哭起来,“妈妈好痛啊,她喊救命,但是爸爸一直踢她……”

  她操控的是孙文的身体,哭的时候,外人看着是孙文在哭。

  孙文的魂魄倒是没有掉眼泪,只是抱着妹妹的魂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随即他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父亲,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

  胡阿姨的注意力一开始都在两个小孩身上,听见孙文母亲身上都是伤,她立刻冲过去,想要查看伤口。

  孙老太立马上前阻拦:“这么多外人在,你难道想掀我儿媳妇的衣服吗?!”

  此时胡阿姨才注意到孙文母亲在大夏天穿着长袖,要知道院子里可没有空调,而孙文母亲却好像感觉不到热,这看着实在太诡异,也太让人揪心了。

  胡阿姨冷笑:“我看你是在心虚吧,你一定在害怕大家知道你儿子打儿媳妇!”

  她朝后边的两个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立刻拦住孙老太。

  胡阿姨上去抓住孙文母亲的胳膊,挽起她的袖子,果然看到了青青紫紫的伤口,甚至还有烟头烫伤的痕迹。

  孙文母亲被碰触后,不断地缩着胳膊,嘴里突然喃喃地喊:“别打我……救命……”

  可见她是被打得多了,害怕被人碰,形成了条件反射。

  一时间除了孙老太夫妻和孙文父亲外,院子里所有人脸上都透着同情和愤怒。

  “畜生!”胡阿姨忍不住骂。

  小女婴操控着孙文的身体,跑过去抱紧妈妈:“对不起,妈妈,我力量太小啦,保护不了你……”

  她之前在妈妈的肚子里被照顾得很好,掉胎后懵懵懂懂就死了,接着遇到哥哥保护她,她的怨气没那么强烈,所以力量也很小。一般情况下,厉鬼是怨气越大,才更厉害。像鬼婴就是从小在母亲肚子里被折磨,知道父母要害他,再加上有术师操控,他的怨气才那么大,才能杀人。

  孙文母亲依旧有些呆滞,但在孙文的身体靠近她时,她一把搂住了孩子。

  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哪怕精神恍惚,也不会排斥孩子的接近。

  胡阿姨看得鼻头发酸,冲孙文父亲冷笑:“打人是犯法的,刚好警察也在,先把你抓了!待会儿我就带你老婆去验伤,看你要判多久!”

  其实以前街道办都是以劝和为主,毕竟华国骨子里的思想就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她活这么久,也算是看明白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就那样,过不下去就离,尤其是这种打老婆孩子的男人,赶紧离婚跑路要紧!

  孙文父亲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打老婆,尤其是听到警察要抓他去坐牢,他更是急得跳脚,大声否认道:“我没打人!是她自己摔跤摔成这样,跟我无关!”

  他就是拿准了没人看到他打老婆,没有任何证据能给他定罪。

  胡阿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医院验不出你老婆身上的伤是摔的还是被打的吗?”

  孙文父亲表情变了变。

  警察上前准备铐住他。

  这下子孙老太夫妻都急了,一起挡在儿子跟前,死死地盯着两个警察,生怕警察把他们儿子抓走。

  季木棉见状,走到孙文父亲跟前,冷声说:“孙文母亲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问问她自己就知道了。”

  闻言,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孙文母亲此刻依旧是呆呆傻傻的状态,连开口都困难,恐怕很难站出来指控孙文父亲吧?

  季木棉微笑:“你们忘了我是道士,懂术法吗?”

  孙文母亲的情况和之前被赵鸿和叶卿卿关起来的小雨差不多,都是惊了魂,他只要稳固孙文母亲的魂魄,她便会清醒过来。

  很快他便用铜钱在孙文母亲四周布下固魂阵,掐诀念咒。

  ·

  没多久,孙文母亲的眼神变得清明,先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孙文,然后抬头看向季木棉,又扫过院子里所有人。

  胡阿姨性子有点急,忍不住询问:“筱筱,你现在清醒了吗?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孙文母亲叫郑筱筱,她笑着冲胡阿姨点点头:“我已经好了。”接着她又转向季木棉,真诚道谢,“多谢大师治好我……这段时间我脑子总是迷迷糊糊,偶尔能感觉到外界的情况,但更多时候就像昏睡一样,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季木棉给她解释:“你是被打多了,不但身体受伤,魂魄也被惊扰,我刚刚帮你固了魂,你也就清醒过来,不会再变得呆滞。”

  郑筱筱再次道谢,蹲下身子,看向孙文。

  孙文和小女婴的魂魄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郑筱筱抚摸着孙文的脑袋,轻声说:“妹妹也在,对吗?”

  其实她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儿子体内还有一个魂魄,而那个魂魄就是两年前流产掉胎的妹妹——之前儿子一直保守着秘密,直到她精神陷入恍惚,儿子大概以为她感知不到外界,跟妹妹说话时没有避开她,她这才知道原来妹妹一直在。

  小女婴的魂魄猛猛点头。

  在的,妈妈!我在!

  孙文轻声说:“是的,妈妈。”

  郑筱筱将他抱在怀里,就像是一下子抱住两个孩子。

  “妹妹,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她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小女婴操控着孙文的身体去回抱妈妈:“没有哦,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妈妈把我照顾得很好哦~”

  郑筱筱不由哭得更凶。

  胡阿姨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先别哭,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后,你就能好好跟孩子交流感情了。”

  郑筱筱抹了把眼泪,点点头,抬头看向孙文父亲,神情复杂极了。

  她跟孙文父亲是高中同学,高二时在一起,大学四年异地,但感情一直很好,后来毕业两人同时选择回桐城参加工作,孙文父亲去了电视台,而她考进一家国字开头的企业,之后结婚生子。一开始他俩的婚姻当然是幸福的,毕竟他俩的工作都体面,家里条件也不差,这也是为什么在生了孙文后,她还选择二胎的原因。

  只可惜在她怀二胎时,孙文父亲突然被电视台裁员,幸福的生活转瞬间没了,孙文父亲开始天天酗酒,后来更是暴露本性打人。

  那时候她跟孙文父亲恋爱长跑八年,结婚五年,在一起十三年,她竟然不知道孙文父亲骨子里竟然有暴虐基因,是个家暴男。

  等她知道时已经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没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想到离婚这一层,毕竟她跟孙文父亲是校园恋爱,且是她的初恋,回忆里大部分都是幸福的场景,她当然是留恋的。实际上,华国很多女人几乎都跟她一样,哪怕不是校园恋爱,哪怕是相亲结婚没有太多感情,但女人被老公打了,也不会选择离婚,仿佛只要忍耐,就能过完一生。

  不过,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她知道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那她就不能对不起孩子的拳拳爱意。

  她深吸口气,走到孙文跟前,说:“我不但要告你打人,我还要跟你离婚,以后孩子跟我过!”

  长久的忍耐只会让这个家暴男变本加厉,那她就不破不立,干脆离婚,带着孩子远离。

  她有一份好工作,她就不信养不活自己和孩子!

  听见她要离婚,胡阿姨在一旁赞赏地点点头。

  她是做街道工作的,调解过很多夫妻矛盾,的确有很多女人在婆家受欺负,被丈夫打骂,都不愿意离婚,仿佛离婚就要了她们的命一般。作为女人,她愿意站在那些受害女人的角度理解她们不离婚的选择,但孙文母亲能够醒悟离婚,她更欣慰。

  孙老太听见郑筱筱要离婚,却仿佛被打了一样,立刻跳起来骂:“贱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东西!我儿子不就是打了你一顿吗,你犯得着离婚?!你都不替孙文考虑吗?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离婚后带走孩子,孩子没有父亲,你就高兴了?”

  她这是想用孩子来道德绑架儿媳妇。

  而孙老头则是阴沉这脸,说:“孙文是我们孙家的唯一男孩,是我的孙子,是我儿子的命根子,就算你想离婚,你也休想带走他!”

  比起儿子离婚,他更不能接受唯一的孙子被带走,孙文可是他们孙家传宗接代的宝贝,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就不可能看着孙文被儿媳妇带走。

  孙文父亲的反应也很大,不再伪装成文质彬彬的样子,而是露出本性,阴鸷地冲着郑筱筱笑:“你离婚试试!我打老婆又坐不了几年牢,等我出来,你就是跑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给杀了!”

  他当着警察也敢喊打喊杀,可见本性有多暴躁。

  但事实上,这种人真的不少,毕竟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警察也不能拿这种人怎么样。

  除非是对着警察喊打喊杀,那就是侮辱警察,可以被抓起来,但其实哪怕知道是侮辱警察,也有很多法盲无所畏惧,甚至全国各地还有很多袭警的案子,里面还包括不少年轻人。

  有些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只要动动手指去查一下实际情况,就不会这么惊诧了。

  而孙文父亲的这种威胁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郑筱筱被他打怕了,更是条件反射地缩起身子,吓得浑身发抖。

  胡阿姨立刻上前挡在她身前,挡住孙文父亲那张阴鸷的脸,一边安抚她:“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在呢,我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动手!”

  其实胡阿姨很理解郑筱筱的害怕,大概是四十年前吧,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当时住在乡下老家,她有个邻居婶婶就经常被老公打,婶婶想离婚,婶婶的老公就在村里大喇喇地放出狠话,说如果婶婶敢离婚,他就要用□□炸掉婶婶和两个孩子,以及婶婶的娘家所有人。这种狠话放出去,第一个劝婶婶不要离婚的就是她娘家的父母和哥哥嫂子,而婶婶也怕孩子跟着她一起死,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就这样继续跟老公过下去。后来婶婶被折磨得自己喝农药死了,她老公娶了新老婆,或许是因为第一任老婆是打死的,她老公对第二任老婆竟然还不错。

  但胡阿姨永远记得当初那个婶婶有多绝望,或许如今的很多女孩子无法理解当年婶婶为什么不自己偷偷跑掉,可世界上就是经常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哪怕是四十年后的现在,也有很多女人选择忍气吞声。

  ·

  眼看郑筱筱被吓住,季木棉走到孙文父亲跟前,冷冷地瞧着他,说:“有我在,你觉得你能杀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是啊,有季大师在,还怕孙家人耍横?

  胡阿姨一拍手掌:“我都被气糊涂了!有小棉在,我看谁还敢伤害筱筱,谁还敢阻拦郑筱筱离婚,谁还敢阻拦筱筱带走小文!”

  她一连三问,确实是震住了孙老太夫妻和孙文父亲。

  孙老太不免有些急眼,冲胡阿姨吼:“你怎么能这么歹毒啊!你可是街道办主任,怎么能破坏别人家的婚姻和家庭?!我儿子只是打老婆而已,又没有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怂恿我儿媳妇离婚?打老婆怎么了!打老婆用得找出动警察跟道士吗?!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街道办跟警察都管不着!”她又恶狠狠盯着季木棉,说,“你也管不着!”

  她总算是承认她儿子打老婆,但她坚定地认为警察和街道办没资格管别人的家事。

  其实有这种思想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些没文化没素质的男人,觉得自己关起门来打老婆孩子,谁都管不着。

  而孙老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他虽然没开口为自己儿子辩解,但他心里早就做好打算,如果警察抓他儿子,他就倒地上装晕碰瓷,扰乱警察的抓人行动。

  至于季木棉这个道士,他当然是有点怕的,不过他也想好了,如果季木棉对他儿子动手,他就到处宣传季木棉是邪修,看季木棉以后还怎么在文庙街混!

  季木棉将这对老夫妻的神态看在眼里,面色变得更冷。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会养出孙文父亲这种窝里横的东西。

  孙文和妹妹肯定是随了母亲,才会这么聪明可爱。

  他冲孙家三口冷笑一声,说:“你们觉得打老婆是小事,对吧?行啊,那你们就都尝尝被打的滋味吧!”

  正好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幻术,他直接用在孙家三口身上。

  下一秒,孙文父亲就感觉自己被人揍翻到了地上,紧接着有人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还用烟头烫他。

  “啊啊啊——”他痛得惨叫,很快就被揍得满地打滚,意识也渐渐变得迷糊,他恍然间想起,自己所受的这些拳打脚踢,好像就是当时他施加给郑筱筱的。

  孙老太夫妻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这对夫妻也中了幻术,感觉有人在狠命揍他们,他们一边抱着脑袋满地爬,一边大叫:“救命……别打了,别打了……”

  幻术里的情况只有孙家三口自己能感受到,外人是瞧不见的,所以胡阿姨等人只瞧见他们三个像疯子一样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喊大叫。

  郑筱筱看见孙文父亲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喊求饶,仿佛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打的样子,眼眶里蓄着泪水,轻声说:“活该。”

  也因为回忆起了这两年被打的经历,她更加坚定了离婚的想法。

  季木棉看向她,说:“你放心,我保证孙家人以后绝对不会去打扰你,我会给你和孙文护身符,孙文父亲只要靠近你们,对你们动手,他就一定会被反噬。”

  郑筱筱眼泪滚滚而落,又感激又松了口气:“大师,真是谢谢您!”

  她刚刚在被孙文父亲威胁后,确实是很怕的,她这两年已经知道孙文父亲骨子里有多阴毒,他说要杀她和孩子,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好在有季大师在,能够保护她和孩子。

  胡阿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其实胡阿姨心里是有很多感慨的,她知道还有很多女人也在遭受家暴,甚至离婚后也被前夫威胁,有些甚至被前夫杀掉,如果小棉的符纸能保护到每个女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嘀咕道:“慢慢来吧!”

  小棉的直播做得很好,她相信小棉一定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

  孙家三口在幻术里挨揍,小女婴高兴极了,一把抱住郑筱筱:“妈妈,那个可怕的爸爸终于被打啦!”

  她看不见幻术,但她听得懂小棉哥哥的话,她知道那个可怕的爸爸在挨打,她不知多兴奋。

  季木棉给郑筱筱开了天眼,说:“你可以看看妹妹。”

  郑筱筱低头看过去,就见她女儿的魂魄被儿子抱在怀里,兄妹俩一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她一下子泪如泉涌,紧紧抱住女儿和儿子:“你们受苦了。”

  之前是她糊涂,被孙文父亲打了两年,竟然也没想到离婚,还要让两个孩子想办法保护她。

  小女婴用脑袋蹭着妈妈的手心,笑眯眯说:“不苦哦~妈妈比我苦~”

  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妈妈挨着,知道妈妈吃了多少苦。

  郑筱筱感动不已,伸手想去抚摸着女儿的脸,想紧紧抱住女儿,却发现女儿没有实体。

  她心下难受极了,当初要是她能保护好女儿,让女儿生下来就好了。

  小女婴似乎能感觉到母亲的难过,主动用脸去贴母亲的脸,还故意笑嘻嘻地转开话题:“妈妈,其实我有名字哦,哥哥给我取的,叫孙武~”

  郑筱筱:?

  孙文无奈地解释:“之前她听我讲过文武双全这个成语,她说我叫孙文,她就要叫孙武,我们兄妹文武双全。”

  原来是女儿自己取的!

  郑筱筱立即表示:“好听的!”

  她越想越觉得,孙武这个名字挺好的,平时也可以叫小五做女儿的小名。

  小女婴郑重点头:“我也喜欢哦~学武变厉害,能保护妈妈!”

  郑筱筱一时怔在那里。

  原来……女儿取这个名字,是想变强大保护她吗?

  她眼泪再次滚滚落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小女婴轻轻地贴着母亲的脸,无声地安抚母亲。

  郑筱筱心头发软,不知怎么,猛地想到一个问题,不由惊恐地转向季木棉:“大师,我女儿……我女儿是不是要走了?”

  季木棉犹豫了下,点头。

  小女婴当初是有一个执念要保护妈妈,这才会留下来,如今事情解决,也是该去地府报道。

  郑筱筱是第一次见女儿,哪里舍得女儿走,眼底立刻透着不舍和难过:“大师,我……我能留下她吗?”

  小女婴很聪明,知道自己有可能要被送去地府,可她不愿意去投胎,她想跟着妈妈和哥哥,于是也转向季木棉,撒娇:“好看的大哥哥,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妈妈和哥哥呀?我好想陪着他们哦~”

  她八个月就从母亲肚子里掉落下来,小五官没有长开,其实并不是太好看,但她撒娇的时候真的能让人的心融化。

  季木棉想了想,笑着说:“本来你留下来会对你妈妈和哥哥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坏影响,不过我可以给你妈妈和哥哥符纸保护他们,你应该能留在他们身边。”

  小女婴一下子开心起来,冲过去抱紧季木棉:“大哥哥,谢谢你!”

  她在季木棉脸上吧唧亲一口,又冲回母亲怀里,兴奋地冲孙文喊:“哥哥,哥哥,我能留下来啦~”

  孙文之前表情一直很严肃,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和成熟,直到此刻,他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嗯。”

  他的笑看上去有些无忧无虑,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跟妈妈和妹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妈妈不会再挨打,他的生活会恢复正常。

  胡阿姨和黄爷爷等人看着孙文展露的笑,虽然看不见小女婴,但也能猜到小女婴肯定也很高兴,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这两个孩子如此聪慧可爱,如果不是投胎在孙家,肯定会有更远大的前程。

  不过,郑筱筱这个母亲是不错的,以后孩子跟着母亲,肯定也不会差。

  ·

  郑筱筱跟两个孩子亲亲热热说话时,那边孙家三口已经在幻术里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个警察一开始还怕出事,后来发现孙家三口呼吸都正常,身上也没有伤,而季大师也保证不会让这三人死掉,于是都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看到这种打老婆孩子的渣滓,他们当然也是厌恶的。

  见孙家三口被虐得差不多了,季木棉这才撤去幻术,又用术法让他们变得清醒,说:“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再去找孙文母亲的麻烦,不然每次都会被这样折磨。”

  孙家三口虽然意识清醒,但灵魂依然感觉到那种被揍的痛苦,哪里还说得出话。

  当然,孙文父亲肯定是不服气的,一直用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怨毒地瞪着季木棉。

  季木棉自然不可能怕他,缓缓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服气,还打着以后去找孙文母亲麻烦的主意,那我奉劝你,你最好收起自己的心思,否则只会让你造孽更深。”

  孙文父亲眼底的怨恨更浓,死死地瞪着他。

  季木棉:“你不会以为你打老婆孩子,报应只有坐牢这么简单吧。你把自己的女儿害死,差点把老婆打傻,这一条条罪孽都被老天爷看着呢。你坐牢出来后会穷困潦倒,会因为酗酒而大出血,最后半死不活瘫在床上。”

  他顿了顿,说,“其实只要不酗酒,你大概率不会出事,可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哪怕知道会出事,你也依然会酗酒……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这是老天爷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你酗酒打老婆孩子,那你也注定会因为酗酒让自己尝到恶果。”

  孙文父亲被他说得心里有些发慌。

  他刚刚也在想,只要不酗酒,他就不会大出血,那他就不会得报应,但季木棉后面说他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因为是老天爷注定让他得报应,他一时间感觉到了因果报应,心里充满了恐惧。

  季木棉不再搭理他,目光转落到孙老太夫妻身上,说:“你们纵容儿子打老婆,一直对外隐瞒你儿媳妇受折磨的情况,你们也会有报应。你们知道幸福超市的生意为什么会越来越差,你们的日子越过越艰难吗,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积德。以后你们儿子坐牢,你们夫妻只会更艰难,你们会病痛缠身,后半辈子就在痛苦中度过吧!”

  孙老太夫妻年纪毕竟大了,在幻术里被打得只剩出气多进气少,哪怕季木棉用术法让他们恢复过来,他们依旧有些痴痴傻傻,压根就没法回应他。

  看着孙家三口被揍得萎靡的样子,黄爷爷摇摇头,点评道:“自找的。”

  ·

  之后警察带走孙文父亲,胡阿姨帮郑筱筱收拾了几件日常衣物,一行人便准备离开,最后只剩下孙家老两口在院子里。

  出了幸福超市,胡阿姨关切地问郑筱筱:“你和小文有地方住吗?要不先到我家住几天?”

  郑筱筱笑了笑,说:“您别担心,我可以回我爸妈家住两天。”

  她父母就跟天底下大部分父母一样有重男轻女的毛病,但对她也不算太差,她出嫁时给了二十万现金做嫁妆,彩礼一分钱没要都交到了她手里,因此她的私房钱还是很丰厚的。之前她被打,她没告诉父母,也是怕父母担心。如今她要离婚,她父母如果听到她被打,想必会心疼她,反正肯定不会舍得再责怪她。

  胡阿姨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就好,那就好!”

  季木棉给了郑筱筱和孙文一叠护身符,说:“你们暂时佩戴符纸吧,回头等我的术法更精进一些,我可以在玉石上刻阵法铭文,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佩戴玉石。玉石的效果更好,不但能保护你跟孙文,也不会伤到妹妹。”

  护身符到底是给活人用的,当然会对小女婴这个魂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不过他在小女婴身上落了一道金光,应该可以保护小女婴。

  郑筱筱千恩万谢。

  她当场给了季木棉2万报酬,又表示等她安顿好,一定会带两个孩子去城隍庙进香。

  反正她就在桐城本地,来城隍庙也很容易。

  除了季木棉外,她也郑重地向胡阿姨和黄爷爷道了谢。

  之后她准备打车离开,回头一看,她女儿在拉着小芈灵的手说话。

  “灵灵哥哥,以后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小女婴一手抓着小芈灵的胳膊,期待地望着他。

  小芈灵弯起眼睛:“可以哦,我介绍肖鸣和你认识呀。”

  肖鸣就是鬼婴,一开始也是婴孩状态,这段时间长大了一点,但也比小女婴大不了多少。

  小女婴见过小芈灵和鬼婴玩耍,知道鬼婴看着可怕,但性格是不错的,欢呼一声:“好耶!”

  两个小孩嘀嘀咕咕说着话,孙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小女婴忽然跳到小芈灵肩上,眨巴着大眼睛,说:“灵灵哥哥,你好好看哦!我……我可以亲亲你吗?”

  她说着,嘴角竟然还可疑地流下口水。

  孙文:“……”

  一旁看热闹的郑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