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风感觉自己脸上,身上都滚烫起来,笑得很不好意思。

  两人牵着手,在花间慢慢走。

  风如此温柔,一如蜿蜒穿过花林的小河。

  河水清澈,仔细听的话,能在他们被花瓣稀释的脚步声中,在细微的风声中,听见水流过石头的声音。

  顾承佑说,清晨会有附近的村民过来打水,回家烧饭。

  流水潺潺,波光粼粼。

  水中飘过一朵格外完整、娇艳的梅花,红白渐变,十分惹眼。

  顾承佑先瞧见了那朵花,眼疾手快地将花捻起来,放在手心里看。

  他觉得这花大而完整,颇有些稀奇,又呈给穆流风。

  “你看,在夜色里,这朵花是不是跟碎冰蓝玫瑰的颜色……有些像了?”顾承佑靠近穆流风,这样轻声问,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花神的精灵。

  穆流风将那朵花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

  星空给花瓣染上蓝,月光为花心覆上霜,花瓣上的水滴这般剔透,每个都映着小小的月亮。

  他举起花,透过水滴看顾承佑。

  模糊而唯美,仿佛幻梦。

  “承佑,”穆流风低声说,也如幻梦,“今晚不是很冷。”

  顾承佑此时还没明白过来,“对,我之前来时,气温还要低一些,今年似乎是个暖冬。”

  “这周围,晚上没人?”

  “没有,你放心,很安全。”

  顾承佑那时还以为穆流风在说别的。

  “唔。”穆流风把花托在唇边轻轻一碰,然后伸手过来。

  将梅花贴在顾承佑嘴唇上。

  月光下,他抬眼望着顾承佑,眼中敛着水光与月色,说不上人与繁花,孰者更加令人心动。

  顾承佑怔住了。

  花落,他唇间晶莹湿润。

  “哥……”

  穆流风没说什么,只是抱住他,吻了过去。

  带着清新香气的,温柔的吻。

  逐渐变成狂热的,吞噬般的吮咬。

  背撞在树干上,落英纷纷,有如泼洒的红雨。

  跌入草甸,厚厚的花瓣飞扬翻腾,飘飘洒洒,如落下的花火。

  落在他的背上,落在他的胸口,落在两人交缠的发丝间。

  是无尽的绯红香夜。

  …

  穆流风知道顾承佑年轻,有冲劲,体力好。

  但他还是低估了一个差点在体育项目上,获得世界冠军的年轻人,能多么有冲劲,体力多么好。

  结果就是,当他真正醒来时,已经被顾承佑从酒店抱去机场,再从另一个机场抱回另一个酒店,并且,天色近黄昏了。

  穆流风软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自己在何处。

  他看着外头从金色渐变到紫色的霞光,看着手机里无数找自己的信息和电话,终于知道他在昏昏沉沉中,直接被拐到了顾承佑的片场附近。

  手机里顾承佑的信息最多。

  【佑宝:哥,醒了吗?】

  【佑宝:中午回来看你还在睡,醒了告诉我,我给你叫吃的来,你肯定饿得不行】

  【佑宝:哥,还没醒吗,不会生病了吧……[担心][惊恐][内疚]】

  穆流风翻完他十几条信息,回了一句:醒了,你晚上怎么吃?

  【佑宝:我这就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等我!】

  【佑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脸红]】

  穆流风没再搭理他,又迷糊了一会。

  不知多久后,门“碰”的开了。

  顾承佑一身寒气地大步走进来,气喘吁吁,额头上挂着汗珠。

  他提了好几个袋子,都腾腾地冒出热气。

  “哥!”顾承佑把吃的放下,想扑到床上来,又有点担心自己动作太粗鲁,而穆流风的身体有点虚弱。

  他只能小心的坐在床边上,显得很乖顺地望着穆流风。

  “你怎么睡了这么久?”他摸穆流风的额头,好在不烫,“我中午看了,你应该没发烧,睡这么久饿了吧?我买了这附近所有的好吃的过来……”

  “少说两句,”穆流风懒洋洋的,“我快累死了。”

  顾承佑显得更乖顺了。

  穆流风试着起身,觉得腰酸,忍不住说:“你是人吗?昨天搞到那么晚,第一次就……”

  他不好意思再说。

  他自认为是个挺保守的人。

  没想到,好家伙,第一次在外面就算了,接着就解锁了车内,还有浴室……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也能这样闹。

  不止如此,他还一向自认为体力已经很不错,折腾完倒是不太痛,只是酸得很,身子软得仿佛一汪水,被打散融化,再聚不起来。

  不对,不是他体力不行,是顾承佑的体力……好到不对劲。

  顾承佑听着听着,脑袋也开始冒热气。

  他的目光在穆流风颈侧和锁骨的红痕上流连,呼吸似乎重了,但见穆流风疲惫的样子,又赶紧瞥向一边。

  他急忙把吃的摆满了两个小茶几,似乎一刻也不能让自己停下,穆流风下床,他还要去扶。

  穆流风瞥了他一眼,讲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地说:“不至于,你还没那么有本事。”

  顾承佑怔怔地望着他。

  穆流风翘起唇角,悠悠飘来一句,“咬人的小狗……”

  顾承佑一时又开心又害臊,感觉自己热得不像活在冬季,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

  就这样,两人在这里生活了半个多月。

  顾承佑继续补拍,每天仍然偶尔崩溃。

  穆流风也懒得再动弹。

  他本来就要休息,干脆就在酒店里待着,看看书,听听歌,偶尔写几句歌词、旋律。

  除此之外,他还要跟各方面商量成立工作室的事情,也不算清闲。

  这半个月之中,他除了去外地进行了一次春节晚会的彩排之外,都闷在酒店里,几乎要生根。

  又要过年了,今年顾承佑也接触了各方面晚会的邀请,包括春节晚会。

  但因为他有太长一段时间黑料过多,而且跟穆流风一起出现,可能不太合适,没进入最终的演出名单。

  穆流风对此感到特别抱歉。

  他希望能够给顾承佑拿回机会,做了各种努力,甚至表示自己不去,让顾承佑上都可以,被对方阻止了。

  “不是你的问题,哥,”顾承佑这样说,“我再努努力,明年一定会有机会。”

  穆流风觉得不顺意,又几次三番地协调,可惜最后仍没有顾承佑的名额,只得作罢。

  顾承佑开玩笑地以此要求补偿,穆流风当然同意,但一听补偿内容……

  嗯,补偿,当然得补偿。

  无论如何,他还是补偿了。

  补偿得穆流风腰酸背痛,欲生欲死。

  “犟牛,”他这样说顾承佑,“一身的牛劲儿。”

  顾承佑:“嘻嘻。”

  在这段时间里,顾承佑大概是跟屡次杀青杀不掉的导演,达成了一致。

  他虽然工作还是那么艰辛,但不用再那样抓紧时间。

  每天,他三顿饭都要跟穆流风一起吃,觉更是要一起睡,时不时还有功夫,两个人一起出去转转。

  当然,他们这次睡得觉,就跟去年顾承佑留在穆流风剧组酒店时,完全不一样了。

  有时候穆流风都怀疑。

  他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顾承佑……可能对自己没那方面兴趣。

  现在看来,是不要太有兴趣。

  不仅有兴趣,无尽的兴趣,还有榨不干的精力,随时随地,花样百出,真是可怕,根本招架不住。

  这天,又一次下不来床之后,穆流风愤愤地把顾承佑的微讯备注,从“佑宝”换成了“大尾巴狼”。

  顾承佑在他背后笑,咬着他的耳朵,“你是小绵羊?嗯,确实又嫩又好吃……”

  穆流风不肯示弱地咬他的嘴唇,不出意料地又点起火,还是自己遭殃。

  …

  在拍摄期间,殷美华过来时,见过一次穆流风。

  他看见顾承佑脖子上用遮瑕膏涂了三层,还是隐约泛红的印子,不忍直视,顾左右而言他地逃走了。

  不仅他,钱放也来过。

  哭着走了。

  钱放的原话是:“逆cp了,想死,呜呜呜呜呜。”

  穆流风:“……你怎么会觉得,好吧承佑之前是……但是我很懒而且……”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他只想着:这个遮瑕膏不行,要再换个牌子,试试那种能遮纹身的……

  …

  年关将至,顾承佑的戏终于第三次杀青了。

  他气势汹汹地逼问导演:“再一再二不再三啊,亲爱的导。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杀青了吗?真的真的是吗??过期不候了哦,过年我要增肥了哦!”

  导演笑得仿佛花开,“放心放心,这次完满啦。”

  可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顾承佑将信将疑,决定走为上策。

  这第三次杀青,连杀青宴也没有。

  顾承佑回到酒店,见穆流风正在收拾行李。

  他看着穆流风的身影,忽然就很不舍得。

  虽然说走为上策,当真走了,他们就又要分开了。

  他如今已经受不了几个月一见的生活了。

  而且不知怎么的,此刻穆流风把行李收好的样子,让他想起之前那一次,对方跟他说了句“放心”,就直接断联了三个月。

  顾承佑产生了一些阴暗的想法。

  他想把穆流风绑走,捆在自己身边。

  “哥,”顾承佑去帮他收拾,“今年过年……要不也来我家吧。”

  “这……”穆流风想到这件事,似乎有些犹豫。

  他如今再去,总觉得面对顾承佑的父母,会有些尴尬。

  顾承佑看见他的面色,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显得有些腼腆,“嗯,我想跟我爸妈说明白,我们的……”

  他还没说出后话,穆流风突然打断道:“别说!”

  顾承佑怔了怔,望向穆流风,有些无措。

  穆流风看起来很坚决。

  “可,小舅已经知道了,”顾承佑有点无助地辩解,“很多人都知道了,我……我想告诉家里人。”

  “别,”穆流风收拾的动作停下来,坐下来,看起来非常认真,“你还很年轻,家里也不催婚,不要急着讲这件事。”

  顾承佑有些失落,“早晚都要讲……”

  “不用这么早。”

  “可总归要说的,我又不会变。”

  “现在不要说。”

  顾承佑忍了忍,不觉提高了一点声音,“那要什么时候?!”

  两人车轱辘话说了几个来回,顾承佑有些恼火,还有点受伤。

  穆流风竟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别说”。

  他还以为对方会高兴的。

  “不是……为什么?”顾承佑有些上头,话赶话,脱口而出,“因为我太年轻,还可能有别的想法?还是你,是你根本没想过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