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穆流风回到酒店房间,顾承佑在他身后,也不问一声,就跟了进来,挽起袖子,“哥,把衣服脱了。”

  穆流风:“?!”

  他把顾承佑拉进屋里,“咣当”一下带上门,趴在门上,从猫眼看外面有没有人会听见那句话。

  好在同路回来的孟宇飞走得快,已经没影了。

  “佑宝,顾承佑,”穆流风一本正经,“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总做这种……怪里怪气的事情。”

  顾承佑无视他的警告,直接过来上手,“我帮你?”

  穆流风强烈拒绝,跟他扭打着后退。

  他不敢用力,顾承佑也不敢,只是逗着他,两个人像两只推爪子玩的猫。

  穆流风退到床边,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床上。顾承佑一把搂住他,护着他的腰让他躺下,不由分说地去脱他的大衣。

  穆流风羞愤难耐,忍无可忍道:“顾承佑,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承佑脱他衣服已经轻车熟路,几下就把他的上衣和护腰都拆个干净。

  穆流风躺在床上,感觉从没这么羞耻过,偏过头去看向一边,有意无意地把手横在胸前。

  顾承佑仿佛真成了专业医生,对美貌的患者无动于衷,一扬下颌,“裤子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他又自己决定,“嗯,你弯腰不方便,我来吧。”

  “顾承佑!”穆流风一把抓住裤腰,“你……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受了伤,没法动手,难得这般柔弱。

  “不过分。”顾承佑面无表情地跨坐在他身上,解他的皮带。

  穆流风死死按住腰带扣,“好好好,你说你想干什么,我考虑一下。”

  顾承佑拿出下午的录像。

  穆流风看了一会,觉得这个治疗过程的视频录像……透着那么点不正经的意味。

  也说不上是拍摄角度,还是拍摄距离,确实,录像的重点没有跑偏,是在于按摩的手法和位置,但……

  这个顺着脊背起伏的线条拍下去的镜头,没必要吧?

  拍下去又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赶紧聚焦到理疗师的手上……这运镜就更奇怪了啊。

  顾承佑自己也发现这段拍得有些游离,耳根通红。

  他飞快地把录像划到了最开始,“理疗师来得太少了,你下午还拍了些动作戏,我给你按按,就算不会治疗,也可以让你放松一下肌肉。”

  “不用了”穆流风无奈到都快出来哭腔,“求你了,我不疼,你按再给我按坏了。”

  “我轻轻的,哥,”顾承佑凑近他,放低声音哄他,“我轻一点,不疼的,不会给你弄坏的。”

  不知道是他发音的重点奇怪,还是穆流风的耳朵坏了,他只听见“我轻一点”“不会弄坏你”。

  什么虎狼之词……

  其实他们过去讲话根本就不注意,虎狼之词满天飞,但穆流风对那些日子仿佛失忆了。

  “……”穆流风就是觉得不对劲,红晕顺着面颊蔓延到脖颈,“你最近说话,真的得注意一点。”

  “就算我们关系再好,也不能总是……现在剧组人一看见我们俩做点什么,就要瞎起哄,这个不太行。”

  顾承佑一抬眼,冰冰凉,“怎么不行?”

  穆流风:“……”

  他闭上眼睛,心一横,“太……暧昧了。”

  暧昧。

  顾承佑觉得有趣,他居然提到了这个词。

  半晌,顾承佑垂下眼,“你不喜欢剧组的人起哄?”

  “也不是……”穆流风不知道怎么说。

  顾承佑淡淡道:“我没觉得暧昧,我为你做的事情,只是我想这么做。”

  穆流风愣了一下,忽然就有点内疚。

  顾承佑那么体贴,一心为了他,他说的这些才是怪话。

  他撇开自己的一堆怪想法,摸了摸顾承佑的头发,“好吧,但打个商量——裤子能不能不脱?”

  顾承佑面无表情,“笑死,以前互相搓背,没见你这么害羞过。”

  穆流风没得解释,居然有些耍赖,“可是佑宝……”

  “好,不脱就不脱,”顾承佑指指床,“趴下。”

  穆流风只好老老实实地趴下,有一种自己被忽悠了的感觉。

  顾承佑的手太热了。

  那双手按在穆流风腰上时,他只剩这一个想法。

  顾承佑的手好像永远都那样炙热,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源源不断的,不可思议的能量。

  他手掌有些粗糙,是因为练乐器和武术,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配合着微微发热的药膏,确实很舒服。

  穆流风渐渐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含混道:“你按得很好啊佑宝。”

  “嗯,”顾承佑气息离他脊背近了些,“我练武,还有后面学舞蹈,都伤过,也学会了一点。当时不都是你给我按的吗?”

  穆流风回想起来。

  从小时候起,顾承佑就特别有冲劲儿,或者说,很冲动。

  他喜欢挑战高难度,武术、极限运动、连最喜欢的舞种都是Breaking。

  这种运动方式,不伤不可能。

  “你是总受伤,”穆流风反手拍了拍顾承佑的膝盖,有点心疼,“还那么倔,伤了也不说,不让治。”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去学理疗,帮你按摩舒缓。后面我学得太好,直接成了队内专用按摩师,谁都找我,天天按得我手疼。”

  背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顾承佑嗓音残留笑意,“你还用筋膜刀折磨我们。”

  穆流风辩驳:“那怎么叫折磨呢?用筋膜刀是很难学的,你去外面做这种舒缓,可要不少钱呢。”

  穆流风天生皮肤白而细腻,骨架不小,腰却细,他最近瘦得几乎没有什么脂肪,都是肌肉和骨骼,不怎么用力按,皮肤上就会留下印子。

  顾承佑一边按,一边看着那些浅浅的红印,渐渐不再说话了,手底下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穆流风被按得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按到他酸痛的地方,又没忍住发出了一点呻.吟。

  “额啊……嗯……”

  穆流风忙抿住嘴,想装作没事。

  这个声音如果隔壁能听到,肯定不觉得是什么少儿很宜的活动。

  但顾承佑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就是想听他叫,又按了那地方好几下。

  穆流风忍不住轻哼了几声,觉得这动静越来越怪,自己的呼吸也有点控制不住。

  他忙说:“好了佑宝,可以了,我要洗澡了。”

  顾承佑用力一按。

  “额啊……”穆流风咬住牙,怕更多声音泄出来,想翻身过来阻止他,“行了,有点痛了,顾承佑……”

  顾承佑一把按住他的背,不让他动。

  穆流风被压在床上,忽然有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他撑着床努力翻过身来,顾承佑忽然俯身下来,几乎让他陷进床垫。

  两人顿时离得很近,穆流风一下看到了顾承佑的目光,愣住了。

  欲望。

  火热的沸腾的欲望。

  隐忍却难以掩饰的欲望。

  顾承佑眼中明晃晃地写着“情欲”两个字,绝不会错。

  穆流风惊呆了。

  顾承佑眼中的欲望,给人的冲击力确实像火。

  穆流风的精神一下被烧干了一样,如同被猛兽盯住的猎物,心底战或逃的本能让他僵持住,完全无法反应。

  怎么会……

  为什么……?

  “哥,”顾承佑眼中晦暗难辨,握住他的手腕,压得更近了,几乎贴在他面前,“暧昧,不行吗?”

  穆流风觉得自己应该是吓到了,不然不至于心跳飙升,都有些头晕。

  “不是不行,可是……”他下意识回答,说到一半才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问题。

  暧昧也不是不行?

  顾承佑蹙起眉头,用额头抵着穆流风的额头,“我就是想要,该怎么办?”

  穆流风大脑一片空白。

  想要?

  他突然反应过来,身体像是本能地从床上弹起来,迅速往后退,背直接抵到了床背板上。

  不过他没能感觉到背板的凉。

  顾承佑先他一步,将手垫在了他腰后。

  然后,顾承佑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冷静。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穆流风的错觉。

  “别这么大动作,”顾承佑淡漠地说,“小心再伤着。”

  穆流风久久地盯着他,“你在开玩笑吗?”

  顾承佑想了一会。

  在穆流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顾承佑说话了。

  “没有。”

  没有。

  穆流风估计,自己的心脏,应该是已经爆炸了。

  以心口为中心,散发出去无数电波,从脊柱一路蹿下去,酥麻一片。

  顾承佑垂下眼,“别怕,你就当我是在发癫吧。”

  他说完下了床,去洗了手上的药膏,接着拉开门就要走,全程没再看穆流风。

  门外的风吹进来,有些凉意。

  顾承佑吹了一阵风,回过头来,神色平静,似乎还有点好笑。

  “看把你吓的,”他平静地微笑着说,“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啊。”

  他关上门,脚步声走远了。

  室内一下空了,只剩穆流风一个人。

  他靠在床板上,很久都没有动。

  过了一会,他慢慢伸手,按着自己颈侧的脉搏。

  突突,突突。

  打得他指腹微痛。

  他喃喃自语:“心脏出问题了,得去买个心率仪……”

  不然不会这样。

  只会狂跳。

  不愿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