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沂本以为自己会附身到小猫身上这件事已经足够离谱了,没想到现在,连自己身上都开始长出猫耳和猫尾来。

  那么,之前在洗手间看到自己瞳孔发生变化也不是什么幻觉,自己莫名晕倒以及备受煎熬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彻底变猫之前的征兆?

  他无措地碰了碰头顶的猫耳,又把身后的尾巴绕到身前抓在手里摸了摸,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该不会这辈子都这样了吧?

  楚沂心里打了个突突,下意识地想要向家人寻求帮助。

  他拿过手机解锁,看着联系人列表上紧挨在一起的三个联系方式,指尖悬停在了屏幕上方,又迟迟不敢点下去。

  自家大哥虽是严肃冷酷,但实际是个宠弟狂魔,楚沂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哥哥。

  可哥哥平日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前些日子还听母亲说,大哥已经连续数个月都在出差,连家都顾不得回,要是跟大哥说了这事,肯定立马就会抛下一切工作赶过来。

  楚沂并不想看到大哥累得要死还来收拾他这个烂摊子。

  但告诉父母……

  楚沂从小被宠到大,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爸妈也能想办法给他摘下来,这大晚上的打电话过去讲这灵异事件,可别被吓出个好歹来。

  他叹了口气,丢开手机抱着自己的脑袋原地蹲了下去。

  脑内的空白消失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接一阵的恐惧。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着,要不找个研究院让科研人员来研究自己算了,要是能治好,皆大欢喜,要是治不好,反正都已经是人不人猫不猫的怪物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想到这里,楚沂的眼眶就开始发酸,他委屈巴巴地抹了把脸,终于破防开始往下掉金豆豆。

  这么年纪轻轻,谁会没事想死啊!

  “喵~”

  角落里传来的猫叫吸引了楚沂的注意。

  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司祁推出门外后,一一便一直留在房间里,这会儿正缩在距离楚沂最远的角落里头,警惕地盯着楚沂。

  都说建国后不准成精,这猫就是个大猫妖吧!

  楚沂胡乱地将眼泪抹掉,猛地站起身朝一一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原本就警惕的一一此刻更是弓起身子全身炸毛,随着楚沂的靠近,哈气声也是越来越响。

  楚沂在距离一一还有几步距离时不得不停了下来,就如同一一对他的靠近感到危险外,他的身体也发出了同样的讯号。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是继续靠近,不是他跟猫对着哈气,就是一人一猫大打一架。

  可楚沂毕竟没有完全被同化成一只猫,他也不想真的伤害到一一,只得抿着嘴又慢慢退回了原位。

  “叩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原本有些平静下来的楚沂又是一阵心惊,头顶的猫耳抖动了一下,瞬间竖成飞机耳。

  他警惕地看向寝室门:“谁?”

  “楚沂。”

  听到司祁的声音,楚沂意外地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司祁竟然还待在门外没有离开。

  紧绷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他开口问道:“你还没走?”

  “你这儿没有猫砂,一一留在这里会造成麻烦。”

  楚沂思索了一阵,也认同了司祁这话,之前他是想将猫留下自己好好研究研究,可现在别说研究了,他跟一一连最起码的和平相处都做不到,还不如先让司祁把猫带走。

  他快步走到衣柜前,翻出长袖长裤给自己包裹严实后,又拿出了一顶渔夫帽戴在了头上。

  也不管自己跟一一之间还有排斥,冲上前去就要将猫抓住。

  一一早就在楚沂扑过来前就反应了过来,但楚沂现在好歹也算是半只猫了,相对于一一的反应速度,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反手托住蹦起来的一一,紧紧把猫卡在怀里。

  一人一猫同时呲牙咧嘴忍不住开始哈气。

  他们闹腾的动静不算小,司祁站在寝室门前隐约能听到一些,正想敲门开口询问,寝室门就从里头被人拉开。

  司祁半抬在空中的手还没收回,一只猫就被迅速塞进了怀中。

  “喏,你的猫。”

  楚沂侧着头,半个身子缩在门后,塞完猫后就想要立马关门,却不想被司祁一手挡住。

  “你?没事吧?”

  开门的时候,司祁就瞧出楚沂换了身衣服,这本是没什么奇怪的,可怪就怪在,这是大夏天,又是大晚上,楚沂一身长袖长裤,头上还戴着顶帽子,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司祁以为楚沂是想独自去医院检查,便开口继续说道:“是要出门吗?我可以……”

  “不是,我哪儿也不去,你可以走了。”

  楚沂皱着眉头快速扫了司祁一眼,怕自己的瞳孔会跟之前一样发生变化,又急匆匆把头低了下去:“别管我了。”

  他说着就要继续关门,可偏偏司祁还是不太放心:“明天就要军训了,要是不舒服你可以跟……”

  “我都说了别烦我了,要你管啊!”

  楚沂实在是不想废话,尾巴和猫耳长在身上本就让他烦躁,司祁这人还要一个劲得堵着门磨叽,之前怎么没见他有这么热心啊!

  怒吼一声后,楚沂一把挥开司祁撑着门板的手,嘭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他身心疲惫地走回到床边,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情绪发泄过后,满心的后悔又渐渐涌了上来。

  他对司祁的情感现在十分复杂,他自认为自己跟司祁应该是竞争关系,就算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种厌恶的程度,但也不会就此成为朋友。

  可今晚因为方至同的一通电话,司祁就立马赶到学校来找自己,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楚沂能感受到司祁对自己的关心。

  “到底搞什么啊。”

  他颤着声音怒锤了一下床板,把脸埋进枕头里抽泣了一下。

  各种情绪的拉扯压在心头,楚沂感觉自己都要快被自己给气死了。

  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连胸口都憋得开始泛疼,迷迷糊糊间,楚沂想着,等明天见到司祁,一定不能再这么凶他了。

  ——

  “楚沂!”

  “楚小沂!你在里面吗!”

  寝室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将楚沂从睡梦中吵醒,他一晚上都维持着一个姿势睡觉,半边身子也被压得没了知觉。

  身上依旧还穿着长袖长裤,再加上还盖着一条被子,就算空调开着,也难免捂出了一身汗来。

  门外的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敲门,楚沂缓过神来后,当即摸向自己的头顶。

  帽子早就掉到了地上,头发乱蓬蓬地,但昨晚还存在感极强的猫耳,这会儿已经失去了踪影。

  楚沂两手将脑袋前前后后摸了个遍,又仔细检查了自己身后,确定猫耳和尾巴是真的消失了,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虽然还没有摸清这东西出现和消失的契机是什么,但好歹自己是能出门见人了。

  “我在,等会儿!”

  楚沂跑进洗手间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身衣服后,才替外头的人开了门。

  宁淮风风火火地冲进宿舍,气都没喘匀,就把着楚沂前后左右转了好几个圈。

  “靠!你没事吧?昨晚司祁那狗东西是不是来踹你门了?你俩打起来没有,你打赢了没有!”

  楚沂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一脸懵逼,宁淮跟他并不是同一栋楼层,他怎么会知道司祁昨晚过来的事情?

  “你……”

  “妈的,昨晚你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看我不杀下来狠狠揍他一顿!……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还不知道昨晚司祁踹门这事儿上论坛了吧?”

  楚沂当然知道司祁踹门这事,毕竟昨晚还是自己亲眼看着他踹的,但他的确不知道就这么点小事都还能上一次论坛。

  一想到论坛上肯定又是一堆的胡乱猜测,楚沂脑瓜子都开始痛了。

  他试图安抚住想要去找司祁干架的宁淮:“那什么,是我门锁没用了,我让他踹的。”

  “你别驴我,其他寝室的哥们儿可都听见了,你还大喊着让司祁别来烦你。”

  楚沂:……ok,这波真的解释不清了。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试图直接转移话题:“咳,这不重要,今天不是要开始军训吗,各学院新生应该准备集合了吧?”

  宁淮一听这话,郑重地拍了拍楚沂的肩膀:“你说的对,反正这次军训不是在学校,咱们等出了校门再给司祁点颜色瞧瞧!”

  楚沂:?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哥们儿,你这跟亲自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还不等宁淮好好罗列大计,校内广播就响起了让各学院新生在操场集合的声音。

  楚沂当机立断推着宁淮出门,往操场赶去。

  也不知道昨晚论坛上的踹门事件到底发酵到了何种程度,至少楚沂一路走来,就已经收获到了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想必司祁那边会更加夸张。

  操场上已经陆陆续续集合了好多新生,大家都按各学院各班级排着。

  楚沂刚走到自己班级的队伍中,同班同学们就围了上来。

  “副会,你还好吧?昨晚……”

  “我跟副会还是同一层呢,那踹门声直接给我吓醒了。”

  “没想到会长会是这样的人,学校也该管管的吧?就这样还能当会长?”

  楚沂苦着脸,瞬间感觉自己更加对不起司祁了,该说不说,光是背锅,司祁都已经因为他背了好几个了。

  正当他想用之前的借口再解释一遍时,周围的议论声突然轻了下去。

  只见司祁逆着光站在队伍前头,一身简单的白衬衫衬得他干净又清冷。

  司祁的双眼紧紧盯着楚沂,对身旁的声音充耳不闻:“楚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