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守了好几天，愣是没见着江不羡一根头发丝。
云肆混迹江湖如鱼得水，还是头回被耗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听外头传言说江祸头可能是又在闹病了，便让人如实回禀陆砚辞。
他则是无奈继续在附近守着，直到能见到江不羡为止。
话说云肆在街上从早到晚等了好几日，街头来往的面孔都被他数了个眼熟。
江不羡没出府，倒有人跟他一样也对这江府门满眼挂记，云肆从兜里捏了把花生慢悠悠的捏开皮，五天里第四次看见那个少年骑着马出现在眼前。
经过江府门前时，又像前三次那样将视线朝府邸里看了眼。
当然也一样，看见的只有安静宏伟的挡门萧墙，云肆把花生扔进嘴里噶蹦嚼碎，低笑了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走了两步发现腿都坐麻了，一瘸一拐的朝着打马离开的少年跟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贺小将军整日来江府门外晃悠是个什么心思，总来看死对头也忒有意思了。
贺子珩确实几乎每日都经过江府门前，前些时日江不羡住进掌监府就已经好多日没再出来闹腾，如今回府了也还半点动静都没有。
包括他那挂名东家的珍馐阁，还有声名在外的清澜阁，都没再想着去。
珍馐阁虽然没有东家照看，但由于江不羡之前吩咐过提倡让食客打包，有高门大户不愿打包的，伙计就会包起来摆在酒楼外的桌子上。
以避免浪费为由，任由百姓自取。
所以才不过十多日，珍馐阁的名声都已经火热到城外去。
这也让贺子珩笃定江不羡骨子里还是良善性子，没有善心的人怎么会想到这种体面方式施舍别人。
他每次都无意又特意来江府门前过，每次也都希望能恰好遇见江不羡出门，听对方嬉皮笑脸的朝他揶揄声巧了。
这已经是第四日了，贺子珩自始至终不仅没见到江不羡，甚至感觉那个人好似从世间消失了般。
江府败家子从来没这样老实待在府里不露面，除非真是病了。
若不是贺大将军严令禁止贺子珩再跟江府祸害来往，他真的想到门前询问一番，江不羡是否真的得了重病。
再次失望而归，贺子珩牵着缰绳缓慢的朝街头另一面走，打算再去珍馐阁转一趟，朝伙计掌柜问问。
结果他走神间没注意前面挡了个人，行走的马匹遇到阻碍打了个喷嚏，很熟练的转了方向踢踏。
贺子珩回过神还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差点撞到人。
自小严苛的家规让他很有礼数，抻扯缰绳等马匹平稳下来，翻身下马率先朝前头的人行礼告罪。
“实在对不住，可有吓着您。”
云肆瞅着彬彬有礼的小将军，几不可察的弯了下嘴角，张嘴发出尖锐沙哑声线当场开始耍赖。
“你怎么看路的！骑马了不起要踩死人不成？”
听着对方蛮横的态度，贺子珩顿时微微皱了眉，但还是觉得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再次道了句好话。
“这位大哥海涵，错在我走神的确不该。”
恰好周围方才也没太多人，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人其实就是不仅没躲着走，还故意朝马脑袋上撞。
要不是那马是匹良驹颇有灵性，真得撞上。
但贺子珩刚才满心都在记挂江不羡，根本就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差点撞到人犯了错，面对个看起来就不好相与的人仍旧温和好声气。
若是常人，反正也没真撞到也就算了罢了。
可云肆在这江府门前已经坐着吃了好几天花生瓜子，他都无聊炸了！
好不容易逮个人玩儿那指定是不能轻易放走。
贺子珩道歉之后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就见面前长相平平无奇，还略微有点丑的百姓朝他咂摸了咂摸嘴。
端着肩膀一副地痞样提着嗓门嚷嚷。
“你撞了我，道个歉就想算了？”
“休想！”
贺子珩都被他给吼懵了，少年瞪着一双眸子满眼茫然，他虽然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着差点撞到人，但明显也清楚也只是差点撞到。
马及时拐了方向，离这人起码还有一步半的距离，压根就没碰到。
对面明显是个无赖，一边喊着“没门，没门”就要朝他拉扯。
贺子珩习武之人利落躲开没让他碰到，却小看了对方不要脸的程度。
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人搂着马脖子开始哭喊。
“光天化日啊~踩死人了啊~我脚都肿了~”
贺子珩本身就脸皮薄，何况将军府家规森严怎么受得住在大街上丢这种人，顿时气的红着脸反驳。
“你胡说！我马都没碰到你！”
在极致的不要脸面前，素质就是摆设。
贺子珩不过才澄清了一句，云肆那喊叫的嗓门顿时提高了两节，趁着附近过路的有想看热闹的趋势，便嚎的凄惨趁贺子珩没防备就朝前一扑。
贺子珩吓得躲了，但没完全躲开。
就浑身汗毛都立起来的被云肆抱上大腿，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好好站着的一个人夸嚓就倒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喊冤。
“你好啊~居然敢不承认~”
“辣么大一个马蹄子踩了我脚，你就打算一走了之不管了啊~”
贺子珩：……？？？
当刻贺子珩头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感觉这情景怎么好像很熟悉来着？
哀嚎动静迅速吸引了很多百姓的观望，并且秉持着有热闹一定要看的中心思想不断走过来聚拢，交头接耳讨论着。
“怎么了这是？”
“那不是喊呢，马蹄子踩脚了！”
“哎呀那踩一下可疼，真了不得呦……”
贺子珩是谁呀，贺大将军的嫡子，整个景州城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百姓哪会不认识。
“那不是贺小将军吗，怎么还能让马踩了人呢？”
顿时贺子珩那脸红的都要滴血，尤其现在还站在江府门外的街上，他生怕哪会儿江不羡从那扇府门迈出来看见自己这副丢脸样。
小将军被躺地上耍赖的人气的恼火，沉着脸呵斥道。
“你休要胡言乱语！马鼻子都没碰你，马蹄子难不成能伸马脖子前头去？！”
百姓一听对啊，谁家好人正经走在大街上脚丫子朝马肚子底下伸！这不讹人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转变口风讨伐下面耍赖的人，可云肆既然敢躺在地上，他就是相当没脸没皮。
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对错。
谁嗓门大谁有理。
“我脚丫子都被踩肿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