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之际看见江不羡伸手过去攥住了陆砚辞的手指。

  陆二提了口气还是没在这时候发火,盯着江不羡哆哆嗦嗦的手指再次重复。

  “你,义父现在重伤未醒来,你别捣乱。 ”

  江不羡也不想抖啊,他上辈子是个混的,也并不是没有受过伤,严重的一回也是被砍了道很深的伤口。

  可这伤口现在是在陆砚辞身上,那晕染的血迹都让他感到抑制不住的生理性恐惧。

  或许是败家子的体质实在不好。

  也或许,是陆砚辞看起来那么不好惹的气势,此时也只能动弹不得实在让江不羡难以接受。

  怕他疼,更怕他死。

  “为什么不叫大夫?他都流血那么多只这样包扎不处理怎么行?”

  江不羡从半蹲在床边感觉浑身无力又半跪下,转回头寻觅好一阵才看见门外跟过来的江府下人,顿时朝俩人喊。

  “回府去把府医带来,现在就去——!骑马去——!”

  仿佛是刚从慌乱中找回思维,他最后的音调高昂将门外下人唬的下意识朝外跑,又被陆二接着一声大吼给吓住不敢动。

  “不准去!”

  而后盯着满面茫然的江不羡一字一顿的解释,生怕对方会听不懂。

  “回江府找大夫,那先迈进门的不是大夫,是你爹。”

  “义父的仇人也不比你少,多少人盯着等他栽跟头再扎上一刀,现在义父受伤的消息估计已经被很多人知道,城内的大夫我不能信。”

  江不羡想说让他信自己,可又不知该用什么立场让对方信自己,只听陆二又说。

  “我得派人将沈恕再请回来。”

  陆二又检查了遍陆砚辞的伤还有脉搏。

  伤口有些深失血太多,不过好在目前还没出现危急性命的趋势,拖上一日两日可就不定了。

  他有些犹疑是想自己去接人,不然怕沈恕不信再耽搁了时辰,看了看一直攥陆砚辞手的江不羡,有点怕败家子捣乱。

  “回你自己房间里待着,我要出城去接沈恕,这儿我派人伺候,你别晃晃荡荡添乱。”

  江不羡听陆二都要出城,那他就更不能走了,干脆又朝床边凑近了些张嘴就来。

  “你走你的,我照顾他。”

  当时陆二那个表情有点迟钝还有点难懂。

  完全没办法意会这么个风吹都倒的病秧子还想照顾谁?话怎么说出来的这是?

  “你先照顾你自己吧我谢谢你了!”

  陆二是着急的,就想让人把江不羡送回侧院,江不羡攥着陆砚辞的手死紧,就非得贴在床边留下。

  “我生病的时候他也照顾我两日,现在我已经好了,反过来照顾他两日又有什么不应当。”

  嘿那较劲的德行给陆二气的,没绷住差点吼出来。

  心说你还提你要死要活那两天,真他娘的喂药喂不进去,怕冷又怕热,一个不当心就要咽气。

  这辈子也没伺候过人就栽你个麻烦头上!

  气着气着陆二还没气了。

  行,你照顾吧,让你这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也尝尝伺候人。

  反正屋里他也留了有眼色的下人,顶多是江不羡在旁边有点聒噪,陆二起身白了他一眼威胁道。

  “你照顾吧,出了差池等着我回来打不死你。”

  陆二急着奔出门快马就奔城外去了,卧房里除了府里能信得过的下人,就只有江不羡半蹲半跪的守在陆砚辞床边。

  方才被吼住没跑出府的两个江府下人犹豫的贴在房门处问。

  “公子,我们还回府找大夫吗?”

  江不羡当刻犹豫了一瞬,他很怕陆二出城的时间长,要是回江府把府医带过来总归还是快一些,可陆二说的不假。

  哪怕并不是江不羡自己受了伤,江渊爱子如命也定然要冲来看看真相。

  陆砚辞与江府说到底也是对立,江不羡攥着那因为失血赶路回来而失温的手,妄图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温度给对方捂热。

  陆砚辞还未醒,若是他醒着,定然会抵触自己受伤时让对手到近前。

  江不羡就算能保证不让他爹伤害陆砚辞。

  可他更不想伤了他的自尊。

  “不回府,你们俩就守在院里哪也不准去。”

  伤口是被陆二放了伤药之后简单包扎上的,虽然渗了不少血,却也的确止住了开始凝固。

  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伤口有多深。

  除了看着骇人,是否还伤到了脏腑,不过陆二既然敢离开应当就是大致检查过。

  江不羡不敢拆开绷带,万一扯坏继续流血,他没陆二那中蛮力再重新给绑好。

  只好让下人换了温水过来,用温热的帕子小心的擦伤口周围的污血。

  守了半夜,终于在天明之前陆砚辞还是开始发了热。

  短短三四天的功夫,故事好像又画了个圆。

  当初躺在床上体温烫的骇人的江不羡变成了照顾人的那个。

  现在的时代也没有抗生素,江一也升级去了不在,他除了在冷水里沾湿帕子,用同样的方式给陆砚辞降温。

  也不知道要怎样处理外伤。

  从井里刚提上来的水太凉了,冻的手指骨节都生疼,江不羡涮了几次帕子,碰在陆砚辞身上时又像挨着了火炉。

  反反复复不知怎么他就想哭了。

  又怕陆砚辞会死,又怕冰冷的帕子贴到身上冷的难受。

  又怕伤口深的万一扎进了五脏六腑,就算救回来也落了毛病。

  年纪轻轻往后像自己一样咳咳喘喘,听说太监本来身子骨就会很差啊,他越想越哭的稀里哗啦。

  眼泪滴在陆砚辞的身上他又赶紧擦。

  江不羡好像从穿越过来之后就越来越没出息。

  大概终于有了能牵挂的人。

  有他爹,有陆砚辞,都是他的软肋。

  “没事,只要你不死,就算你往后也成了个病秧子我也能养着你。”

  的确有些聒噪,又哭又念叨,陆砚辞发热了大概不到两个时辰才退下了些温度,那烦在耳边的叨咕终于安静了些。

  陆砚辞脸色好些了,江不羡那惊悚紧绷的情绪顿时就形成了大反转,整个人就跟得了彩票似的高兴。

  屋里下人就眼看着那本来身子骨也差的江公子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又哭又笑的跟疯了一样,又怕给江不羡再累出点毛病。

  要不然到时候这俩院子躺着俩,更得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