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病！
陆砚辞瞬时躲开了那双筷子，还嫌弃的扯了扯衣摆，生怕菜汁掉自己身上似的。
但江不羡照顾的十分周到，他是用小盘子在底下接着的，自己这么上赶着伺候人，对方毫不领情还摆着张臭脸。
他气性是憋又憋，锲而不舍的伸着筷子追。
陆砚辞下意识抬手挡，冲着嘴边去的筷子就碰歪了蹭了一脸。
景帝瞠目结舌的看着江不羡把筷子一扔。
也从身上拽了块帕子出来，二话不说凑上去给陆砚辞擦。
他躲，他追。
追的太急没站稳扑在了陆砚辞身上。
陆砚辞在天子面前绷了半天的脾气终于翻车，推开扑身上的人，砰一声差点将桌子拍碎，惊的皇帝都眨了下眼。
只见江不羡趔趄了半步竟然还是没生气，死皮赖脸至极。
顺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重新递到了陆砚辞面前。
“不想吃东西，那喝口水。”
陆砚辞就用一种“你是不是想死”的眼神看着他，祸头自动忽略了其中的狠厉，接收到的全是深情注视。
“喝水呀，一会儿给我都看臊了。”
那种嘴角都溢出笑音的臭不要脸德行，哪有半点害臊的模样。
要不是天子在场，陆砚辞发誓现在就拧断他的腿。
陆掌监这两年不论是在先皇还是新帝面前，都是稳重且规矩的姿态，就传言中就算是在牢狱中将人折磨得不成人样，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景帝还是头回看见他被气的处于失态边缘的样子，加上那怪有意思的败家子，看的津津有味。
顿时觉得这次出宫真是没白来。
眼看着俩人推扯一个不小心撒了陆砚辞一身水，萸紫下摆都仿似晕出了片墨色，乐呵呵的顺手还将帕子递了回去。
“快擦擦，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抢在陆砚辞之前，江不羡一甩手就冲着那巾帕拍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甩了皇帝手背一巴掌，那股子疼麻的劲儿都给景帝诧异懵了。
长这么大他还没挨过打呢。
倒是没多生气，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陆砚辞目光里闪过一丝震惊，当时发了火。
“放肆！”
低沉的嗓音把江不羡吓的哆嗦了一下，茫然的瞪着他待机了几秒，大眼睛里的光亮缓缓晦暗下去，看着有那么点难受了。
按照败家子平日不讲理的作风，皇帝与陆砚辞心里都下意识认为，江不羡这个表情恐怕是要撒泼。
奇异的是江不羡竟然并没暴躁起来，反而端端正正坐好，将眼前的茶壶碗筷都放好。
还将拍掉的那帕子拾起来放到了陆砚辞眼前，面无表情的朝着皇帝说道。
“骚瑞对不起。”
“是我手欠。”
虽然不大能理解他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景帝完全能看出来，他那就是在道歉。
仗着老爹权势大整日作威作福的败家子竟然会主动给人道歉。
景帝和陆砚辞对视了一眼，各自都开始揣测是不是刚才那句“放肆”让他给猜出了身份。
结果证明他们实在是多想了，也就老实了一瞬间，江不羡眼圈一转的功夫就又笑的痞里痞气。
不计前嫌很大方似的对皇帝邀请道。
“慎言公子，你看你这么好脾气，真是个好人。”
“待会儿你要是不忙，吃了饭我带你上别处玩儿会去啊，你有空吗？”
皇帝独自乔装出宫本就于理不合，陆砚辞也就是觉得在酒楼客房里不会见到什么人，才顺了天子心意。
听江不羡要将人带出去，顿时脱口反驳。
“不去。”
皇帝同时也乐呵呵出了声。
“有空。”
陆砚辞：……
只听江不羡不甚在意的笑了声，那表情让陆砚辞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江不羡突然就改了朝他身边凑的毛病，对陆砚辞笑的规矩老实。
“陆掌监要是有事儿可以先忙，慎言公子我帮你照顾着。”
那没憋好主意的意图太明显，皇帝贪玩陆砚辞不好忤逆，又怎么可能让败家子把当朝天子单独带走，当时沉了沉气。
“本官不忙，闲的很。”
满一桌子菜，只有江不羡自己吃的没心没肺。
陆砚辞恨不得拿东西把他吧唧吧唧的那张嘴给塞上，景帝对这种市井做派也显得好奇的很。
江不羡瞄一眼瞄一眼的，发现这人总是看着他，亏得他脸皮厚不怕看。
关键他吃的是真香啊。
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嘴里的还没咽完就又塞一口。
皇帝盯着他那鼓起来的腮帮子，怎么都想不到那么瘦弱的个人，他怎么那么饭量大。
导致被整日一大桌子御膳烦的胃口不好的皇帝，看着看着竟然也看出了胃口。
江不羡见他也动了筷子，还挺客气的把盘子往对面推了推，陆砚辞太阳穴都开始发紧，眼看着一朝天子学着败家子那种吃相也往嘴里捅一大口。
只不过没这么干过，一口都没咽下去噎的直咳嗽。
陆砚辞迅速端起了茶水，江不羡迅速抄起了酒壶。
在茶水和酒壶之间皇帝犹豫被多噎了会儿，还是江不羡缩回了手，直接对着壶嘴自己灌了一口。
不喝拉倒。
喝完了他就顺手朝后头塞，结果揣了两下也没揣进去。
才想起来，奥自己来之前特意警告了江一暂时死个机，不准偷看自己跟陆砚辞的约会场面。
小孩儿吃饱了猫起来睡觉去了。
结果预料当中的少儿不宜根本没出现，谁知道这不解风情的小太监他约会还带个灯泡来。
他悻悻的把酒壶又从袖子下头掏了出来，皇帝刚顺下这口气边咳边问。
“你为何把酒壶朝袖子里塞？”
江不羡迟钝了有三秒，信口胡诌。
“我怕一会儿上街口渴，想揣上带着。”
他满口胡说八道让人听着是一点不奇怪，令皇帝奇异的是江不羡吃饱了之后询问道。
“你俩还吃吗？”
得到否定答案，败家子起身擦了擦手，朝门外的小二吩咐。
“把桌上没动的菜包起来，支个摊子摆在门口有想拿的就拿走，别收银子。”
他扭回头对上景帝惊异的眼神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叫住小二又喊了句。
“给楼下食客每人发几张油纸，让他们把吃不完的饭都带回家，别全倒泔水桶里浪费。”
还有句话江不羡硬生生憋了回去。
感觉要是把“人不吃就提回家喂狗”这话说出来，不出十天就能把买卖给干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