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聂心烛也就三十那天和家人团聚了,剩下的时间都在值班。

  初五的时候,舅舅打来电话,说初六飞机飞过来,指名要见见聂心烛这个外甥,但聂心烛实在请不了假,于是一家人就商定初六晚上一起吃饭。

  初六下午,聂心烛忙的晕头转向,快下班时终于清静了,他收拾好东西,换了衣服,开车往爸妈家赶去。

  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坐着的几人都刷的抬头看向他,聂心烛一时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站着不动也不是。

  “心烛?”

  “是。”聂心烛看着向他走来的男人,个子很高,虽然上了年纪,但背挺直,和妈妈的眉眼很像,想必就是舅舅了。

  “舅舅好,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因为三十那天我休息了,今天实在是请不了假,抱歉。”

  “说的哪的话,你叫我一声舅舅,咱们舅甥之间还用说这些吗。”舅舅上下打量了他,笑着道:“不错,一看就是咱们家的人,个子这么高,就是没肉,有点瘦了。”

  他拉着聂心烛来到沙发上,皱眉看着自己的妹妹,“瑞敏,你怎么照顾孩子的?”

  还没等郭瑞敏开口,聂心烛赶紧道:“舅舅,我是不易胖体质,自从妈照顾我开始,我已经胖了七八斤了,真的。”

  “那以前得多瘦啊,不好。”舅舅看着聂心烛,看向沙发上的一位老太太,“对了,这是你舅妈,萃雅。”

  聂心烛赶紧站起来,笑着喊道:“舅妈好!”

  李萃雅瞬间眉眼含笑,也要站起来,聂心烛赶紧上前,“舅妈坐着就好。”

  舅妈拍着他的手,“哎,心烛好,你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这一看啊,就是个好孩子,长的真俊俏。”

  她看向旁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这是你哥,他比你大四五岁呢。”

  “哥。”

  “哎,心烛。”

  舅舅看都介绍过了,于是开口,“心烛,你直接改口了,舅舅还没给红包呢,这样吧,你敬个茶,舅舅还没喝你的茶呢。”

  舅妈伸手拍了他一下,“你烦不烦,怎么那么爱喝茶。”

  聂心烛看着两位老人,他算是发现了,舅舅也是一个活宝,他赶紧应道:“这茶得敬,舅舅舅妈等一下,我去泡茶。”

  聂心烛泡茶的功夫,党修索也回来了,看到舅舅舅妈,便直奔两人,分别抱了两人一下,又和他表哥碰了下肩,“舅舅舅妈身体看着很硬朗啊。”

  “那是,你舅舅这体魄,能是白锻炼的吗。”

  “舅舅威武,哎,我哥呢?”

  舅妈坏笑着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儿子,“你哥不在这呢嘛。”

  党修索看着他舅妈揶揄的神色,哀嚎道:“舅妈~”

  “哈哈哈,你哥在厨房呢。”

  “我去看看。”

  党修索来到厨房,看着他哥在泡茶,“哥,泡茶干什么?”

  聂心烛扭头,笑着开口,“回来啦,敬茶啊。”

  “哦,要我帮忙吗?”

  “不用,快好了。”

  “哥,我来端。”

  “我来,敬茶得有诚意,我自己端。”

  党修索看着他哥一副要亲力亲为的样子,便随他了,“行,你自己来。”

  到了客厅,聂心烛放下茶托,端起一杯,“舅舅,这杯先敬舅妈了。”

  舅舅笑呵呵道:“行,先给她,女士优先。”

  “舅妈,请喝茶。”

  “哎,好。”

  舅妈喝完后,聂心烛接过茶杯放好,又端起一杯,“舅舅,请喝茶。”

  “哎。”舅舅接过茶一饮而尽,豪迈道:“这外甥敬的茶就是不一样,好喝。”

  他把茶杯递给聂心烛,又去沙发后边拿自己的包,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来,外甥,改口费和新年红包都在这里边了,我和你舅妈的,哦,还有你哥给你的,我们都存到一起了,五万吧。”

  聂心烛一听瞬间慌了,“舅舅,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你给我几百意思意思就可以了,这太多了。”

  舅舅眼睛一瞪,吹胡子,“这哪多啦,我两万,你舅妈两万,你哥一万,不多,拿着,不然我生气了。”

  舅妈道:“心烛,不多,我们的一片心意,我们茶都喝完了,你必须得收。”

  郭瑞敏接过卡,塞到聂心烛手里,“拿着,舅舅舅妈喜欢你,别想那么多,啊。”

  聂心烛拿着卡,“谢谢舅舅舅妈。”

  他又端起一杯茶,递给他哥,“哥,谢谢。”

  表哥接过茶杯,喝了,“应该的,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

  “嗯。”

  “好了,人都齐了,茶也敬了,上菜吃饭。”

  随着郭瑞敏一声令下,大家纷纷端菜摆碗筷,吃起了饭。

  舅舅舅妈一家待了三天,就带着姥姥一起回去了。

  聂心烛终于在这一天有了休息时间,就亲自去送姥姥他们。

  机场,聂心烛把买的礼物分别送给舅舅舅妈和表哥。

  舅妈看着聂心烛递给她的大包小包,惊讶道:“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还买了这么多。”

  “你啊,舅舅给你是应该的,你就是收不踏实,有心了。”舅舅看着聂心烛,拍了拍他的背,“以后舅舅就是亲舅舅,下次再和我这么见外,我就拎着拐棍打你了,这次我念在咱们舅甥第一次见面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聂心烛赶紧笑着下坡,“嗯嗯,舅舅说得对,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

  “哥,这是送你的。”

  “啊,我也有份?弟弟,谢啦。”

  姥姥道:“好了,那我们就进去啦。”她看了看聂心烛,“来,乖孙,让姥姥抱抱。”

  “嗯。”聂心烛走上前,弯下身子,抱了抱姥姥。

  “以后想姥姥了就给姥姥打电话视频,过一段时间姥姥再来看你。”

  聂心烛有点低落,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一下子要走好几位,他突然有点伤感,闷闷不乐道:“好,等我有时间了,我也去看你。”

  “这行,哎呦~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好看,过个一两月,姥姥再过来。”

  “嗯。”

  郭瑞敏道:“哥,嫂子,妈,那你们路上慢点,到家了给我个消息啊。”她又看向聂心烛表哥,“你照顾好几个长辈啊。”

  “姑妈放心。”

  目送舅舅一家人进机场,聂心烛还一副精气神不足的样子,党心民拍了拍他,“走啦,回家啦,人生就是这样,分分合合,等你空下来了,可以飞过去看你姥姥,过一段让她再来住一阵也行。”

  “对啊,有时间还能聚呢。”郭瑞敏拉着他的手搓了搓,“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啊,咱们回家。”

  聂心烛打起精神,“嗯,回家。”

  很快到了元宵,这天,聂心烛仍旧在上班,下班后他和党修索来到爸妈家吃汤圆,爷爷奶奶也过来了。

  元宵过后,年味越来越淡,大家又投入到了新一年的工作学习中,聂心烛今年的任务很重,既要搞临床,又要搞科研,党修索带领着公司越走越远,也越来越辛苦。

  这天晚上下班回家,党修索进屋就去厨房找他哥,半边身子挨着他哥,伸头看他哥做的什么菜。

  “回来啦。”

  “嗯。”

  “哎呀,你别碍事,我做饭呢。”

  “我哪碍事了。”党修索看了一会,“哥,我又得出国了。”

  话刚落,就感觉他哥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他。

  党修索赶紧道:“别担心!这次很轻松,最迟一周就回来了。”

  “一周就能回来?”

  “最迟一周,早完事的话要不了一周。”

  “哦。”聂心烛一听心放下一半,一周的话,应该不是难啃的生意。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党修索哀嚎,“啊啊啊~本来想着最近咱们把家搬了,这次又得等忙完这一阵了,嗷嗷~”

  聂心烛被他的鬼哭狼嚎逗的大笑,心里紧张感也消散了,“打住,这事有什么可着急的,我房租还有两个月呢,咱慢慢搬呗。”

  “我怕你反悔嘛~”

  “不反悔,反悔了爸就要买房子,我哪敢反悔。”

  “嘿嘿,那等我回来就找搬家公司,我们就开始搬家,好不好?”

  “好,但你要按时回家。”

  “yes sir。”

  “行了,你把菜端出去。”

  “好~”

  两人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聂心烛去书房写论文了,党修索看他哥在忙,就没去打扰。

  “算了,明天早上再说吧,现在说了,他哥再没心思写论文了怎么办,晚上说不定都睡不好。”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简单的早餐,聂心烛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人,又想起了他今天就要出国了,一周都要见不到,一时间既舍不得,又担心他会不会不顺利,心里百感交集。

  聂心烛眼里满满的情绪,都快盛不下了,“你生意上的事,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一切尽力就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党修索幽深的眼睛凝视着他哥,仿佛要将他哥吸进去,他觉得时间到了,温水煮他哥煮了这么久,已经煮熟了,是时候和他哥表白了,不管他哥答不答应,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该变化了。

  “哥,我回来了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放在心里好久好久了,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的回答是可以,好吗?”

  聂心烛看着他眼睛里深邃的东西,仿佛看到了答案的一角,但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知道自己的心被他的眼睛凝视的砰砰跳,“啊?”

  “你能答应吗?”

  “什么事啊?”

  “我回来才能告诉你,哥,你能答应我吗?”

  聂心烛看着他的眼睛,耳朵烧的厉害,弱弱道:“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就答应你。”

  党修索瞬间笑了,“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哥,我走了,等我回来。”

  党修索捞起他哥,一手环腰,一手环背,把他哥严严实实的搂进怀里,当感受到了他哥乱了节奏的心跳,他还坏心眼的在他哥耳朵边呼气说话,“哥,你心跳好快啊…”

  聂心烛一听,慌的不行,被感觉到了!

  他瞬间挣扎了起来,“放开!”

  “好好好,哥,别动,我放开。”党修索轻轻放开他哥,就看到他哥脸和脖子都红透了。

  党修索用攻击性十足的眼神,上下逡巡了一圈他哥,然后不正经道:“哥,你真可爱。”

  “闭嘴!!!”

  聂心烛发现了,自从党修索刚才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他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怎么说呢,没了以前的撒娇可爱,变得…流氓。

  对!就是流氓,无论眼神还是语气,就连整个气质都流氓了起来,特别是眼神,聂心烛被他看的好像没穿衣服一样,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憋的通红。

  “好了,不逗你了。”党修索突然弯腰,凑近他哥,“mua…”

  他直起身,看着他哥因为震惊,瞪的比往常大一半的双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哥,我走了。”

  他说完倒是潇洒的转身离开了,独留聂心烛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愣了多久…

  他慢慢伸手摸了摸被亲的额头,这一块烧的厉害,仿佛有火烤一样,他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脸上的热度还是退不下去。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耳朵脸色通红,水珠挂在脸上,眼角湿润,连鼻头都是红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我刚才就是这副样子对着党修索的!!!”他忍不住低头捂脸,“天呐!!!要命了!!!啊啊啊!!!”

  他平静了一会,拿起手机一看,“啊,要迟到了!”

  最后在聂心烛紧赶慢赶下,他踩着点到了医院,他在科室深呼吸了几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抓吧抓吧暂时扔了出去,静下心投入到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