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方序，今天你们不喝酒了吧？”女演员笑意盈盈地问。
“那当然，姐，我今天滴酒不沾！他也是！”程方序信誓旦旦道，傅时清跟着点头。
女演员叫肖佳卓，在电影里演程方序的妈妈，傅时清和她没几场对手戏，平时也不在一个组拍戏，不太熟，看她素颜的样子才发现她还挺年轻。
“也就你俩敢喝，真羡慕你们喝完第二天脸不肿。”肖佳卓笑了笑，“走吧。”
“好。”程方序应下，挽着傅时清的手臂要拉他走，却没拉动。
傅时清抢在他开口前解释：“我等个人，你们先去吧，地址发我就行。”
“哪用地址，就在小餐馆，去过好几次那家。”肖佳卓看了看手机，“不早了，还是你们结伴吧，我先过去。”
她一走，程方序立刻问：“等谁？”
“……你真应该和肖姐一起走。”傅时清往酒店门口看了看，“我朋友，来探班的。”
“来探班你看酒店大门干嘛，路在这边。”程方序不依不饶。
“少打听。”傅时清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他看见宁柏舟了。
宁柏舟穿得很简单，牛仔裤和深灰色卫衣，黑色口罩挡了大半张脸，卫衣帽子戴在头上，短短几步路走得像男模走秀。
真神奇，他明明更熟悉宁柏舟不穿衣服的样子，但宁柏舟裹成这样，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程方序没注意，还在嚷嚷：“怎么，知道太多会被你灭口？没关系，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他忽然感觉挽着傅时清的手被拨开，程方序想对那人怒目而视，却对上一双冷冷的眼睛。
那人说：“不会被灭口，只是不太适合直男听。”
程方序：“……舟哥，你俩说话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时清幽幽道：“你只看他眼睛就认出来了？”
“他说话了啊。”程方序没在意，又亲热地挽上宁柏舟的胳膊，“人来了就行，走，吃饭去，我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你真爱做鬼啊。”傅时清忍了忍，没把程方序拉开。
宁柏舟看了他一眼，伸出另一只手牵傅时清。
傅时清愣了一下，立刻高高兴兴牵上去，也不在意他和程方序一左一右像架着宁柏舟走。
程方序略微自来熟，上次一起直播打游戏后，他已经把宁柏舟当好友，此时向宁柏舟告状：“舟哥，刚刚傅时清说是他朋友来探班。”
他有意在“朋友”上咬了一个重音。
宁柏舟似笑非笑地看他，傅时清微微偏头，但也没松手。
“是朋友不好吗？”宁柏舟转而问程方序。
程方序：“当然不好啦，谁都是他朋友。”
傅时清无语：“……程方序你哪边的。”
“哦——”宁柏舟拖长声音，“原来我只是你的朋友啊。”
“不是……”明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傅时清还是有点急，张嘴了又不知道怎么说。
宁柏舟：“原来朋友都不算？”
傅时清语塞，杀气腾腾地看程方序：“你找死！”
两人十分幼稚地绕着宁柏舟打闹，五分钟的路程走出十分钟。
“年轻人真活泼啊。”肖佳卓感慨。
一个中年男演员看了一眼：“中间那个孩子有点眼生，不是咱们剧组的吧？”他在电影里演的是程方序的爸，也是傅时清的前老板，戏份多一点，对他们都比较熟悉。
另一个年轻男演员也跟着看了一眼，他微微睁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
中间那个人……有点像宁柏舟？
“说是时清的朋友，来探班的。”肖佳卓解释道，见门口三人闹个没完，她笑着开门，“来吃饭了，不饿吗？”
“哎，来了！”程方序立刻停手，笑嘻嘻地跑过去。
傅时清感觉脸上有点热。他平时真不是这种形象，都怪程方序！
他在心里给程方序记了一笔。
程方序跑了，他们两个人再挽着手有点不合适，傅时清便松开。
他的手臂滑过宁柏舟的小臂时，宁柏舟似乎动了动，肌肉发力，但最终没有挽留，只是用卫衣宽大的袖子蹭了蹭傅时清的手腕。
傅时清不动声色地贴近了一点。
看来程方序还有点用，他又默默地撤销那一笔。
肖佳卓把小票递给傅时清：“都是家常菜，看看有没有你朋友不吃的。”
傅时清顿了一下，接过小票，没有丝毫犹豫地递给宁柏舟。
他不知道宁柏舟有什么忌口。
宁柏舟扫了一眼就把小票放回去了。
他看着傅时清说：“我都可以。”
傅时清愣了愣，慢慢笑起来：“好。”
人已经在饭桌上，大家也都是圈里人，再戴着帽子口罩就不礼貌了。宁柏舟摘掉它们，微笑道：“大家好，我是宁柏舟，是傅时清的……朋友。”
在“朋友”前的小小停顿，好像一个共同的秘密。
“你好你好。”中年男演员和宁柏舟握手，“我是曹再龙。你去年那部《卧龙》，演得很好。”
“谢谢您。”宁柏舟又看向年轻男演员，见他一脸激动，好像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他看了看对方的脸：“杨小津？”
杨小津：“哎哎哎，是我是我，哥，没想到您认识我，你真是太荣幸了……不是，我真是太荣幸了！”
他年纪最小，也是最没名气，没怎么见过宁柏舟本人，一番夸张的反应把大家都逗笑了。
宁柏舟也和他握手，说了几句场面话。
他的表情很稳，却有点心虚。
宁柏舟对杨小津的了解全部来自傅时清粉丝发的照片。杨小津演傅时清的助手，两人对手戏比较多，这张脸在照片里反复出现。
还有人嗑杨小津和傅时清的cp。
宁柏舟难得刻薄地想：还不如嗑“时序”。
他和肖佳卓对视，肖佳卓却没伸手，而是掩嘴笑了：“真是你啊。”
“嗯，佳卓姐，好久不见。”宁柏舟的笑容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真心了一些。
这话吸引了其他四个人的注意。
傅时清心想，果然哪里都有宁柏舟认识的人，谁都能“好久不见”。
曹再龙问：“你们认识？”
“以前和他妈妈拍过戏。”肖佳卓怀念道，“当时柏舟还在读小学呢……清艺姐最近好吗，好久没看她拍戏了。”
宁柏舟答道：“挺好的，她很有自己的想法。”
肖佳卓笑起来：“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宁柏舟：“她说有机会还想和您一起拍戏。”
肖佳卓只当是宁柏舟逗她开心，傅时清却不动声色地看了宁柏舟一眼。
这话可能是真的。
但如果是真的……宁柏舟的参与程度一定比“被邀请演男主”更深。
那他之前还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
傅时清有点不爽，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不爽。
对他坦诚本就不是宁柏舟作为炮友的义务。
除了这一点情绪外，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大家性格都不错。曹再龙不怎么说话，偶尔一两句也不带说教；肖佳卓很温柔，还向他们虚心学习网络热点；杨小津和程方序完全是两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吃饭吃得像对口相声；相比之下，傅时清和宁柏舟安静得像来拼桌的。
宁柏舟看着吵闹的杨小津和程方序，压低声音问：“他们没有cp吗？”
傅时清想了想：“不怎么有。”
宁柏舟眼里写着疑惑。
“因为有我啊。”傅时清笑起来，宁柏舟不太懂粉圈，他简单解释道，“我是‘正宫’……嗯，也可能是总攻吧，反正粉丝喜欢说他们是闺蜜。”
宁柏舟也笑起来，手搭在他后腰：“总攻……”
“总攻”腰上还留着被掐出来的指印。
傅时清惊讶：“你还知道‘总攻’这种词？”
他去抓宁柏舟的手，带着宁柏舟摸到他衣服里。他们不得不坐近一点，免得傅时清的衣服被撑到。
好像有点自讨苦吃，宁柏舟的手很热，贴在腰上像是要烧起来。
宁柏舟轻声说：“知道一点吧。以前以为自己是同性恋，看过挺多乱七八糟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提到性取向的话题，傅时清犹豫了一下，小声问：“所以你十六岁那个……是男生？”
宁柏舟愣了一下，才想起在《我有一天假期》的特辑里，他说过初恋在十六岁。
他点点头：“嗯。”
“你早恋啊。”傅时清笑道，沉默片刻，又说，“其实我写‘直男’的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真觉得自己是直男。”
“当时在国外读书，不算早恋。”宁柏舟解释，又看着傅时清。
他想问“你初恋是江裔吗”，也想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是直男的”，一抬头却对上程方序的眼神。
程方序只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和杨小津大声吵闹。但宁柏舟还是心神一凛，不说话了，伸在傅时清衣服里的手也收回来。
傅时清看起来有点失落，他便悄悄抓住他的手腕，又往桌布下藏了藏。
后面他们都没有再动筷子。
回酒店时，程方序跟着他们进了傅时清的房间。
傅时清一挑眉，本想把他关在门外，宁柏舟却把他带进屋。
刚一关门，程方序便说：“说我心大，我看你们才缺心眼，性取向这种事能在公共场合说吗？”
“这下真要杀你灭口了啊。”傅时清狞笑，又正色道，“谁听见了，听见多少？”
程方序：“应该只有我。当时没别人，你们刚开始聊我就吵得很大声，后面一点没听见，曹哥和肖姐都说他们只能听见我和杨小津的声音。”
“行，谢了。”傅时清拍拍他的肩，“我还以为你吃宵夜吃大了。”
“哥们不是傻子。”程方序瞪他，又拉起傅时清和宁柏舟的手，让两人牵上，“我走了，你俩慢慢聊。”
程方序风风火火地闪人，留傅时清和宁柏舟看着彼此的手面面相觑。
还是傅时清先松手，他笑道：“这家伙，吃得一身都是味儿，聊什么啊。”
“你先洗澡？”宁柏舟脱了外套，问他。
他卫衣里面穿了一件挺紧的白T恤，傅时清在他的身材上流连几秒，摇摇头：“先不洗，我又想聊了，洗个手就来。”
在洗手间时，他收到程方序的消息。
*【程方序xxx：重蹈覆辙】*
*【程方序xxx：重新开始】*
*【程方序xxx：你选一个吧】*
傅时清：“啧。”
程方序确实不是傻子，他知道傅时清不怎么和别人聊性取向的话题。
然而比起性取向，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从洗手间出来，他冷不丁地问：“宁清艺的电影，你知道多少？”
宁柏舟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
小程，一位不明不白被两边吃醋的直男，今天也在努力堵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