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超出金彤的预想。
金彤好奇道：“你是不想跟我说，还是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更令她意外的是，宁柏舟摇头：“都不是。我不喜欢他。”
金彤报以冷笑。
宁柏舟挑眉道：“你说我喜欢他？理由。”
他的确对傅时清有超出平均水平的关注，也记住了他的喜好，但鉴于两人的肉体关系，他认为这种多余的关心还在这一范畴内。
然而金彤上下嘴皮一碰，这份关系就被她划分到“喜欢”的范围里。
这个领域宁柏舟太久没有接触过，他感到陌生。
“我提出我举证是吧？那我就和你好好掰扯一下。”金彤认真道，“首先，你在明知道他直播的情况下，和他一起打游戏——签合同时我也说想和你直播打游戏啊，这样省得我们时不时要跳出来被拍一下，你当时怎么说的？”
当时宁柏舟非常“直男”地说，我和她没有共同话题，不想一起打游戏。
“直男”宁柏舟再次点头：“我和他比较有话题。”
“你们直播的时候明明只在聊游戏，我段位比你俩加起来还高呢！”金彤气结，换了一条证据，“上次我们去客串，你一直在休息时间找人，但我听他们说那天不在剧组的演员只有傅时清。”
宁柏舟犹豫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因为我们约好做爱，我想问他具体的安排。”
金彤的“证据”还有几条，不过她惊到没来得及说。
她睁大双眼：“我去，原来你们两个是双向暗恋。”
宁柏舟：？
他好像从未跟上金彤的脑回路，还是金彤思路飞跃了。
“我就说，傅时清这种人怎么会在炮友身上翻车，如果他炮友是你，那就不奇怪啦。”金彤笑嘻嘻道，又突然假哭，“嘤嘤嘤，我老公怎么在外面做零啊。”
“……金彤，少上点网。”宁柏舟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一些，我们不是双向暗恋，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金彤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们走着瞧。”
看她没有继续争论的欲望，宁柏舟也没再说什么。
由于不是当事人，金彤不清楚一些细节。就像做题缺少了必要条件，所以她会误解，宁柏舟能理解。
和金彤不一样，他一直清楚，傅时清就是会在炮友身上翻车的人。
让他知道傅时清喜欢用嘴、让傅时清知道他喜欢操很深的小明星，就是傅时清“炮友转正”的男朋友。
虽然“男朋友”并没有把傅时清当恋人，在两人确定恋爱关系、没有特意做爱的时间段，小明星勾搭上宁柏舟，被傅时清发现后分手。
分手场景对他们来说都挺尴尬。彼时宁柏舟穿戴整洁，然而他和一丝不挂的小明星深夜共处一个酒店房间，用大脚趾都知道两人要干什么。而傅时清穿着刚拍完杂志的皮衣，顶着一脸暗黑系妆容闯进来时，让人完全无法把他和“来捉奸”联系在一起。
他和小明星分手冷静又利落，只在小明星当着他们的面细数两人的性癖并邀请傅时清三人行时，傅时清流了一点眼泪。
宁柏舟在那时最清楚地意识到，傅时清真的喜欢小明星。
因为喜欢，所以仅仅提到三人行就会流泪，哪怕宁柏舟和他对彼此“久仰大名”，知道他们都不可能同意。
就像傅时清希望他完全自愿，宁柏舟也希望傅时清完全快乐。
但牵扯感情注定不会快乐，他清楚自己给不了大多数人想要的爱。
还是算了吧。
宁柏舟最后只说：“好，断了第一个告诉你。”
“不，是在一起了第一个告诉我。”金彤正色，“我真心想祝福你，好几年了，你该有一段新的、正常的恋爱。”
是了，宁柏舟都快忘了，金彤和他的前女友关系不错，她们还都和宁柏舟一起见过张君浩。
“你和她最大的不同就是听完张君浩那些话后，你没和我分手。”宁柏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因为我不喜欢你。”金彤随意道，“并且你和他的事会影响你做一个人的男朋友，但不影响你做一个人的朋友。”
宁柏舟在心里叹气。
金彤还真擅长在无意中给他捅刀。
这就是他接受过、也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爱，也是他的前任、他交往过唯一的“正常人”所不能接受的爱。
傅时清一回来就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虽然并排坐着，但已经没有挽手一类的肢体接触，视线也完全不在对方身上，但又没人玩手机，似乎在暗暗较劲？
他感到有点好笑，也确实笑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嗯？”金彤回神，瞥了宁柏舟一眼，“这个人死鸭子嘴硬，我生气呢。”
这种描述和宁柏舟联系在一起，更好笑了。
傅时清故意玩笑道：“小舟，还不哄哄女朋友。”语气里那种似同辈似长辈的分寸感拿捏得刚刚好，傅时清好一阵自满。
自满完了，却对上宁柏舟幽幽的目光。
傅时清后背一凉。
还有我的戏份？
宁柏舟幽幽地开口：“她嫌我在外面做零。”
说完，他自己反而有点脸红，微微侧脸，露出一点脖颈，上次捆绑后的红痕居然还没消。
虽然金彤完全没看宁柏舟的脖子，但傅时清的脸还是一下子烧起来。
好你个宁柏舟，没事瞎害羞什么！
两人进行夜生活的频率不高，然而细节都无比鲜活，谁红个脸就能让另一方回想起好多令人心跳加速的事。
他们这副难得纯情的嘴脸极大地取悦金彤，她夸张地左右扭头，哈哈大笑，说“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看的耽美剧”。
最后被傅时清和宁柏舟联合镇压：“吃饭！”
女明星的身材要求更为苛刻，金彤总共没吃两口，其中一半时间还用于和宁柏舟拍秀恩爱照片，拍完她便走了。
走之前，她向宁柏舟眨眼：“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告诉我。”
见宁柏舟不理他，金彤又转向傅时清：“你来说也行。”
“好。”傅时清晕头转向地应下。
没有金彤在场，餐厅精致的装潢与美味的菜品好像失去魅力。
傅时清居然有点怀念他做的水煮白菜。
他偏头去看宁柏舟。
宁柏舟吃东西的姿势总是很优雅，赤身裸体喝小米粥时就是，此时穿上西装，举手投足间更显气质。
他突然抓住宁柏舟的右手，笑了笑：“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么纯洁地吃饭。”
无关性欲，无关利益，只是享受食物。
“不纯洁的……其实也行。”宁柏舟往桌底看了看，小腿贴过来轻蹭一下。
傅时清摇摇头，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开口道：“其实我们……”
其实我们不一定每次见面都要做爱。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宁柏舟的电话铃声打断。
“抱歉。”宁柏舟礼貌道，被抓住的右手微微挣扎，傅时清却没松开。
他看了傅时清一眼，用左手拿出手机。
他的手机就在左侧口袋啊，其实不挣开也完全不影响他接电话。
傅时清抿了抿唇，松手了。
“嗯，差不多了，文案是上次剩的……好。”宁柏舟挂了电话，起身道，“邢美暄来接我，我可能要走了。你继续吃吗？”
傅时清也起身：“没事，吃得差不多了。”
开门前，宁柏舟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被电话打断的那句话。
“没什么。”傅时清扯了扯嘴角。
宁柏舟看了他一眼，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你不会冒犯到我，随便说。”
傅时清在心里苦笑。宁柏舟足够敏锐，但他的敏锐显然有限额。
就像现在，他可以看出傅时清有话没说，却不知道他不说的原因。
不是怕冒犯他，是怕让自己难堪啊。
“嗯……我在想，下次还是你来探班我，是不是不太好。”傅时清选择了适合他们的话题。
宁柏舟笑了：“真的没关系，你就当我千里送炮，还送得很开心。”
“好，我要给你化妆。”傅时清也笑，他摸了摸宁柏舟的脸，小声道，“新娘。”
宁柏舟：“期待你的手艺。”
他和傅时清挥手道别，坐上车。这辆车的窗户没做处理，傅时清可以看到宁柏舟上车后闭上了眼，没有朝窗外看一眼。
傅时清在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开车回剧组。
一个人在车上很安静也很无聊，虽然他本就不该期待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