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内,颜顾如果没有改头换面,与世隔绝,要找到他,对于陈景泽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陈景泽用了点手段,在颜顾现居住的出租房里安装了摄像头。
是国内最好的监控摄像头,画质清晰,色彩鲜明,丝毫不卡顿,观感极好。
客厅最亮堂的一面墙,颜顾挂上了全家人的照片。有单人的,也有合照。
包括叔叔颜书。
屋内洁净整齐。
不太大的阳台种上了各种花。
餐桌上放着一个很小的鱼缸,里面只有两条金鱼,一大一小。
冰箱上贴了好多张便利贴。
玄关柜子旁靠着一个滑板。
电脑扬声器突然传来“咔嗒”声。
陈景泽随之而来的是绷紧的神经。
颜顾干净清爽的脸,冲刷了他三月多的阴霾。
颜顾似乎比以前黑了一点点。
颜顾把头发剪短了,从原来的微分碎盖,剪成了碎短发。
是第一次看见颜顾穿白衬衫。
黑色裤子,黑皮鞋,单肩挎着黑色背包。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对了。
他们从相识到缠绵,算来已经有三年了。
他今年二十七。颜顾二十四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抱着骨灰盒,无助的蹲在树下懵懂的少年。
熟悉的声音像是在耳边说话。
“我把剩下的工资都给了流浪汉,叔叔不会生气吧,还有几天我就发工资了,我暂时需要用你钱买吃的哦。”
颜顾脱了鞋,背包放在玄关柜上,来到餐桌上倒了一杯水。
有人靠近,体型比较小的金鱼躲在了大金鱼后面。
颜顾敲了敲鱼缸,“小朵今天还是躲着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阳台上的芍药枯萎了,其他的牡丹、海棠也隐约有凋零的趋势。
“顽固的老头子,以前怎么不教我种花,为什么你可以养得那么好,我怎么都不行,烦!”
颜顾将枯萎的花拔下来,扔在了垃圾桶,转而在右侧的置物架上拿出花种。
看来是失败了许多次,才囤了备用花种。
重新种上花后,颜顾无聊似的单脚踩在滑板上在一定范围内滑来滑去,然后又索然无味的把滑板踢回原位。
陈景泽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颜顾,如果这时有人问他颜顾做了些什么事。他会回答说喝了两口水;敲了两下鱼缸,第一下长,第二下短;种了三颗芍药;从阳台到玄关一共走了十八步;单脚踩在滑板上滑了二十八次。
监控与现实同时降临夜幕。
陈景泽在电脑前差不多坐了三个小时,却丝毫不觉疲倦。
厨房飘起油烟,颜顾正在做饭,中途外卖到了,他撂下大刀小跑去拿外卖。
点了一份草莓奶酪啵啵杯。
做好的菜摆在桌上,打开啵啵杯吃了一口,颜顾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随后拿着平板挑了一个比较顺眼的电视剧点开放在支架上,颜顾便捧着碗,一边吃一边看。
颜顾做了什么菜,陈景泽就点了什么外卖,也不落下草莓啵啵杯。
过了二十多分钟,外卖到了。外卖盒被陈景泽一个一个打开,最后才到啵啵杯,但陈景泽垂眸沉思良久,决定先吃啵啵杯。
啵啵杯最上面一层是草莓酱,第二层是奶油。
陈景泽舀了一点,然后吃进去。
“呕……”陈景泽跑到洗水池,将嘴里的东西吐干净,漱了一遍又一遍口,接着来到餐桌拿起水壶直接对着口喝。
甜腻总算冲淡了,他也不在感到恶心想吐。可他却像失心疯般猛地将所有外卖扫到地下。
汤碗倾斜倒地,微烫的汤汁溅到陈景泽的脚下。
他不懂。
自己可以接受颜顾的信息素,却吃不下甜食。
他困惑。
明明说过要和自己好好过日子的,为什么突然把他抛下离去。
陈景泽抬头望着,能看却摸不着、吃得正香的颜顾。
不爱我吗?
对我的惩罚?
因为颜书?
哈。
在我这里连一张遗照都不敢摆吧。
在占据主导作用的间接杀人犯家里摆着受害人的遗照。
真是可笑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是顶级alpha。
权力在身。
顶端掠食者。
别人望而生畏。
即使他自己执着于秉公办事。
可他稍微往那边偏一点。
真相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更别说,那时他是完全跟颜书对着干的。
地上的汁液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向四周扩散,空气中弥漫着卤肉汁的味道。
颜顾洗漱完毕。关掉客厅大灯,留下一盏昏黄的柔光灯,他对着墙上的照片挥了下手:“各位大人,晚安。”
卧室里的摄像头正对着床。
陈景泽缓缓抬起手,颜顾熟睡的脸庞近在眼前,指尖触摸到的却是冰冷的屏幕。
陈景泽声音混浊沙哑:“晚安啊颜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