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顾在花店找了个插花的工作,骑电动车十多分钟就到了,虽然工资低,但是颜顾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特意去墓地,打算告诉父亲自己找到工作,以后要好好一个人生活了。可还没走到墓地,远远就见一人站在父亲墓碑前。
男人西装革履,肩膀宽厚,腰背挺直,是个beta。
“你是谁?”颜顾问道:“你认识我的父亲?”
男人惊讶地转过身,眼含泪水,手伸出欲要触碰颜顾,伸到一半却折回,他克制道:“你……就是颜顾吧。”
憔悴沧桑掩盖不住男人温润尔雅的气质,他柔声道:“我一直在找你们……我在新闻上看到被泼狗血的墓碑,我……看到他的名字……”
男人低下头,“我、我是你的叔叔。颜书。”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虽然我离开的时候你已经十岁了,记事了,可是我,有很多事要做,没有经常去陪你玩。”
记忆中有个人每次来家里,手里都会像变魔术一样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我记得。”颜顾道:“我父亲说你逝世了。”
“他……不同意我去国外做研究。”颜书道:“他和我断了联系。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找你们,没想到你父亲他……老天真会开玩笑。你过得还好吗?小颜。”
自己明明已经无依无靠,下定决心一个人独自承担生活中的风雨,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跑来告诉你,他是你的家人,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形单影只,你还有个人可以依仗。不想哭是假的,颜顾强忍泪水:“嗯”。
在叔叔的口中,颜顾得知叔叔是研究工作者。
虽然已经有相关法律明确表明alpha不可随意标记omega,可每年被强迫标记的omega不在少数。
被标记的omega一生都要仰仗alpha而活,这对于omega来说,相当于变成了alpha的奴隶,毫无尊严可言。
成结标记是发生在omega的生殖腔里,而叔叔的研究就是有关成结标记的,例如成结标记如何在生殖腔形成?在生殖腔形成了什么?为何alpha能完成对omega的标记,使omega一生只能接受一个alpba的信息素?是否能在不切除生殖腔的情况下去除标记?
父亲不同意叔叔搞研究,叔叔毅然决然离开家里,去国外做研究。
研究数十年,终取得成果。
可却有人鸠占鹊巢,利用不正当手段,把叔叔的研究成果变成他的。
叔叔那时气急败坏,什么都没准备,就把那人告上当地法庭,可在绝对权利面前,真相终究只能是黑白颠倒,无处申冤。
如今那人名成功就,风光无两。在事业颠覆期回到国内,国人崇拜敬仰。
那人拥有了无上荣耀,意气风发。
而叔叔潦倒失意,灰不溜丢。
叔叔随那人回国,这次做足了准备,再次对那人发出了律师函。
“你会不会怪我,不是特意回来找你们的?”颜书道。
颜顾听完颜书的事迹,像一杯咖啡,越品越苦,他摇摇头,问道:“那官司打赢了吗?”
颜书蹲下,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墓碑上的照片,抬头对颜顾轻声道:“当然,快要赢了。”
颜书要了颜顾的联系方式,他没有提出过一句要去颜顾的租房看看,也没有带颜顾去他家。他只是每天早上准时到颜顾工作的花店,从西装口袋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温柔笑道:“小颜长大了,但叔叔还是想给你糖吃。”
他在花店待了一会,离开的时候买了一朵菊花,“小颜要乖乖工作,叔叔走了。”
连续几天,颜顾已经习惯了。
这天却有所不同,颜书来的时候怀里抱着文件,他把文件摊在颜顾面前,开玩笑道:“这是叔叔给你的嫁妆。”
文件夹着财产转移协议书,颜顾看完后,发现叔叔把全部财产都给了自己,他疑惑道:“为什么?”
颜书道:“因为叔叔怕你不给我养老啊。”
颜顾不接他的茬,担忧道:“是不是官司不顺利?”
颜书笑道:“被小颜发现了。是啊,怕输了,所以把财产都转移给你。”
颜顾道:“那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就拿回去。”
颜书“嗯”了一声,“小颜乖。”
*
今天颜书如往常一样带着一爪大白兔奶糖,他在花店里坐着,看着颜顾插花,道:“小颜,如今社会大部分权利掌握在有钱人、alpha,特别是顶级alpha手中,你有什么看法?”
“不公平。”颜顾道。
“叔叔如果想要反抗,你会支持叔叔吗?”
颜顾眼神坚毅,“如果要帮忙,可以找我。”
“是啊,小颜长大了,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颜书道:“我……不公平就不公平,小颜不要硬碰硬。”
“哈哈哈,叔叔是不是很自私,所以小颜不要学叔叔,小颜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你今天怎么了?”颜顾察觉颜书不对劲,东说一句西说一句。
颜书怅然若失,“我就是,昨天梦见你父亲了。”
颜书离开时,颜顾叫住他,递给他一盒小熊饼干,“我亲做的。”
颜书泪眼愁眉,接过饼干,“你……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所提防,不过不要紧……警惕性很高,哈哈哈……小颜乖。”
“叔叔走了。”
颜顾目送颜书离开,过了一会,店长叫颜顾去送花,颜顾骑着店里的小电驴抵达红绿灯路口。
是红灯,他停下来,无聊的看向别处,转头忽然对上陈景泽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后若无其事的看向红灯。
陈景泽曾理所当然的肯定会和颜顾分开,可过去耳鬓厮磨的人,在路边遇到时,像陌生人一样,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毫不在乎。
这意味着颜顾将不存在他的世界里。
对上颜顾那双疏淡看陌生人的眼神时,陈景泽的心脏竟然是痛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关上车窗,这时绿灯亮了,颜顾往另一边骑走了。
他来到公司,工作了不知多久,魏鑫来了。
“你还好吗?”魏鑫道:“昨天怎么就走了?”
“你帮我把官司打赢了,怎么不给我报恩的机会呢?”
“没有,就是困了。”陈景泽道:“我帮你,不是图你报恩,不用放在心上。”
魏鑫道:“那可不行,我在学做饭,一定要亲手给你做一顿饭。”
陈景泽道:“你的手是要动手术的,可金贵了,不用学,万一烫伤了怎么办?”
魏鑫浅笑道:“我小心点就行了。”
“诶,”魏鑫看到办公桌的仙人掌上有一条红手绳,他正要伸手去拿,陈景泽却先他一步拿在手里。
魏鑫有点惊讶,“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红手绳挺好看的,可以送给我吗?”
“……不行。”陈景泽道:“不就是一条什么装饰都没有的红手绳吗?你要来做什么?”
“那你要一条什么装饰都没有的红手绳做什么?”魏鑫抛出问题并且解释道:“我白,觉得戴红手绳挺好看的。”
陈景泽正要说话,秘书突然冲进来,“总裁,颜书要跳楼。”
法院楼顶,颜书趴着,在他下面是一张白布,颜书手掌上全是血,他在写着什么,随后白布倾泻而下,白布上,鲜血为笔,“世道不公”四字赫然显现。
陈景泽双手抱胸,冷冰冰地看向楼上。
颜顾赶到时,就看到陈景泽阴沉冷漠的看着楼上,颜顾大脑来不及转动,视线里突然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坠落,而后人群中惊呼,围成一团,哀叹连连。
他拨开人群,不知是被绊倒的,还是害怕得走不了路,他先是摸到一滩鲜血,他爬向血泊中,叫了十多年后的第一声:“叔叔。”
陈景泽不知怎的,心中警铃大作:叔叔???
【作者有话说】:铺垫完了,接下来就是老陈的追妻火葬场了,唉,老陈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