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昕觉得, 自从她们重新在一起,魏京岚变化不小。
这变化并非在于她那照顾人却不邀功的性格上,而是……在不可为外人道的私事上。
犹记得, 魏京岚还是小助理时,不热衷于与迟昕亲密, 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入了迷。
虽说魏京岚明确地告诉迟昕,在那事时,异形没有从前那般可怖, 但迟昕始终担心,毕竟魏京岚为了照顾她而欺瞒的时候实在不少。
况且, 以魏京岚现在的频次, 迟昕有些吃不消。
偏偏魏京岚近来的兴致愈演愈烈, 寄往京城小院的小玩意一个又一个。
照相机,兔耳朵,小蘑菇……
有的迟昕都未见过,也不晓得魏京岚从哪里淘到的。
这些小玩意有趣,拿在手里把玩时不时会对她使用的,又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 迟昕承着这样甜蜜的负担,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实在是过得幸福又疲惫。
直到有一日,魏京岚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对着她眨眼,那动作就像是在日夜撩拨她不可说的极致水润一般。
迟昕终是忍不住:“魏京岚, 你不对劲!”
魏京岚望向正给她调制新款饮料的迟昕,疑惑道:“我怎么不对劲?”
“你不觉得, 你最近……”迟昕不愿打击她,毕竟她手握着自己这辈子的晚间愉悦密码, “嗯……有些放纵?”
魏京岚思考了下迟昕的话,手尚停留在狐狸的尾巴尖上,她认真地按了按,很圆很弹,不扎手。
迟昕不由自主想起她作弄自己那处,让自己上不去下不来的场景,登时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
魏京岚技术越来越娴熟,加之她们的频率,导致她近日有些敏感。
故而,魏京岚再抬头,只对上一个羞答答的背影,白皙的耳后泛着淡淡的樱粉。
“你指哪方面的放纵?”
她食指和中指夹住狐狸尾巴,从尾根一路捋到尾尖。
这狐狸毛的质量是真不错,单纯当个手把件也很合适。
她这副毫无体会的模样引着迟昕叹息,只得转身将话说得更明确些:“你和我之间的,那种事。”
“算不上放纵吧。”魏京岚有理有据地反驳:“我查过有关频次的文献,我们只比平均值高一点点,属于健康范畴。”
迟昕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种事魏京岚还能查个文献。
“问题不是在于健不健康,而是在于我有些力不从心。”她仍存着几分耐心,试图让魏京岚体会理解她:“要不哪天咱俩换换?你来做主要承受的那一方。”
“好啊。”魏京岚欣然应承:“那你可要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我认为我的运动量比你大。”
迟昕:“……”
若换做从前,魏京岚定会对这类的事闭口不谈,哪会像如今,还跟她计较谁运动量大的问题?
闲话间的状态不会骗人,看来魏京岚那通感症的影响,确实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狐狸尾巴不错,而且能两个人同时用。你有兴趣的话……”魏京岚一无所觉地冲她展示:“有机会我们试试?”
她那手实在太过诱惑人,指尖圆润,弧度刚刚好,或许是常年设计创作的缘故,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不硬,却在剐蹭软肉时带着一点令人难以自持的战栗感,连每一处骨节都漂亮得不像话。
而今,她捏着那狐狸尾巴,迟昕却像是过了电一般,只觉自己的某处也被她一并攥住了。
“算了。”迟昕忍了半晌,投降般地走近她,两腿一跨步便坐在她的腿上。
魏京岚手中火红的尾巴玩具被迟昕捉走丢开,她有些疑惑,下一秒便被迟昕捏住下巴。
“欸?我的玩具……”
“我还没一条尾巴得你心意?”迟昕眸色渐深,掰着魏京岚的脸,去蹭她的鼻尖。
魏京岚怕迟昕坐得不稳,双手环住迟昕的腰身:“刚刚不是还埋怨我放纵?”
只许州官放火的姑娘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齿上细细研磨:“就是要埋怨你……”
怨你诱我深入,怨你纵我沉沦,怨你生来……便无法抑制地吸引我。
……
又这么荒废地度了几日,两人便各自忙碌起来。
魏京岚倒是一如既往有忙有闲,只是迟昕不同,毕竟崔枢给的场地使用权,不能白白浪费。
远在“Whape”总部的岑莉听到她好事将近的消息,特地打电话来八卦:“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嗯。”魏京岚毫不掩饰:“确实不错。”
她的尾音都有些上扬,让岑莉十分羡慕:“真好……”
“等阿昕不忙了,我带她回总部请你吃饭。”
这段时间,因着公开的缘由,迟昕与“Whape”的关系被人翻过来倒过去地扒。
网友纳闷迟昕和魏京岚已经在一起,为什么却没有“Whape”的代言,也有跟风黑的营销号造谣,说是迟昕倒贴魏京岚,目的就是上位,坐稳“Whape”老板娘的位置。
对此,魏京岚想要澄清,却被迟昕拦下来。
“要是澄清就能解决,上次你捐赠的事便已足够。”被骂的人十分想得开,“欲加之罪,她们想骂什么都随她们吧,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经历过因科塔尔综合征而与世界断联的阶段,如今迟昕对一切身外物都看得很开,这种小风浪根本影响不到她的情绪。
或者说,魏京岚以外的事,都很难影响到她。
康复之后的迟昕变得更加稳定阳光,不会为几句闲言碎语动摇己身。
更像是……高中那个未亲眼所见,便会询问魏京岚内情的女孩。
只是,这并不是魏京岚由着别人胡乱指摘迟昕的理由。
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总有消散的一天,但公司内不能随意人云亦云,国内迟昕偶尔去找魏京岚,员工自然对她了解,但国外却少很多。
有次岑莉就听到底下人议论。
“请我吃饭是小,让员工都知道主理人的爱人姓甚名谁才是你的目的吧?”岑莉直接拆穿她。
“自然。”魏京岚大方承认。
岑莉被她噎住,停了半晌道:“你也是怪实在的。”
魏京岚不再同她炫耀,转言道:“你和江玥姐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岑莉却沉默良久,迷茫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魏京岚追问。
她们也偶尔因工作的事电话联系,魏京岚只知岑莉对戚江玥难听话说了不少却没真的狠下心离婚,倒不是戚江玥不肯,而是岑莉舍不得。
从校园到婚纱,这么多年,哪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不是因为R家接近我,却也真的隐瞒了自己R家人的身份。”岑莉道明自己心中过不去的坎:“而且……”
而且,岑莉清楚,戚江玥是真的不想和她过下去了。
魏京岚听她将近来和戚江玥有限的接触道来后,却并没有随着岑莉职责戚江玥的隐瞒,而是说:“江玥姐除了对你隐瞒了身份,还做了其她让你觉得受不了的事吗?”
“她何止是对我隐瞒身份!”岑莉未思考魏京岚言语中的深意:“她是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
魏京岚坐在桌前,无奈扶额:“那你呢?在将离婚的根本原因归结到江玥姐身上之前,你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不好的地方,反省过吗?”
“正因为她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才没办法反省自己啊。我哪里知道我什么地方惹到她。”岑莉莫名其妙。
魏京岚叹出一口气,什么忠告也说不出来了。
曾经,她也认为她没有错,后来经历过这一遭,她才明白,两个人半路走岔,分道扬镳,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过错。
就算谈不上谁对谁错,但两个人都没解决好相处时的矛盾和误解,才是分开的关键。
“老岑。”她对明显还在情绪上头的岑莉提醒:“也许你们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聊。”
不是指责对方在婚姻里是否有过错,而是向对方询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这么多年的婚姻筑起来的情感高塔,如果不是失望的孔洞越来越大,谁会连修补都不愿意就放弃?
“江玥姐或许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情绪上的,你们共同生活的细节,她怎么可能瞒得过你?”
岑莉将她的话细细品了品,便挂掉电话。
正值晚高峰,魏京岚不急着回家,对着窗外的一轮斜阳发呆。
不急着回家的理由很简单,她的家人不在。
迟昕这会儿应该刚忙完通告赶回礼城,明天还要跑下一个。
不该在这时去打扰她,可……
魏京岚撑在桌角,手指还夹着钢笔,就这么维持着姿势没动。
她怕她动了,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飞去礼城,对她的心上人诉说想念。
可其实,她们今早才分开。
“我想你了。”魏京岚笑了一下,朝天边的晚霞自言自语。
岑莉和戚江玥的结局,时至今日,魏京岚已不看好。
戚江玥和她某方面有些相近,很多事喜欢自己消化,这样的人很难敞开自己,除非对方能够愿意理解她。
而岑莉……至少魏京岚的视角里,她并不能理解戚江玥。
她这位合伙人社交能力很强,平常玩心也重,很会与人打交道,但这并不适用于爱情。
换句话说,戚江玥很难从她身上获得安全感。
别看岑莉嘴上老婆长老婆短,实际的边界感却没有做到言行一致。
当然,这不是说她在婚姻里不忠诚,只是当婚姻岌岌可危时,每一处细节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关键。
或许是和戚江玥性格有相似之处,魏京岚更能够设身处地去体会戚江玥的忍耐和妥协,也懂她的坚持和决绝。
如果她不想回头,那岑莉怕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除非……岑莉能向迟昕这样,愿意不计前嫌,重新开始。
只是,又有哪个人,能像迟昕呢?
思及此,魏京岚便弯起唇角,没有哪个人会是迟昕。
破釜沉舟,不问结果,甚至……差点把命搭进去,却没计较过值不值得。
心口泛起一丝名为疼痛的情绪,一路蔓延至每一处细小的血管,让魏京岚不由紧了呼吸。
“阿昕……”她克制着轻轻出声,让那低唤萦绕在耳边却不能传得更远。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迟昕这样,坚定地走近她,让她失而复得,峰回路转,最后又将一颗真心落于实处。
这一刻,魏京岚忽然深刻地意识到,假如,她和迟昕没能重新走到一起,那她这辈子也很难遇到另一人。
坚定一人,至死不渝。
怔愣间,一双手自魏京岚身后而来,盖在魏京岚的眉眼之上。
熟悉的味道随后而至,那是她前两日应爱人要求自制的调香。
魏京岚停驻两秒,便笑出声。
“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能听到你偷偷喊我?”来人声音轻柔中透着一丝俏皮:“老实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却在办公室偷偷喊我?”
“想你了。”魏京岚诚实道。
眼睛分明还被遮挡着,脸颊却被来人亲了一下,像是奖励。
“今天怎么这么直白?”
魏京岚仍是笑:“以后都这么直白,会有奖励吗?”
“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身边的人忽然端起架子:“某人呐,口口声声想我,可我要是来晚一步,怕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魏京岚知道,此人最是心软,稍微哄一哄,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于是,她握住那人的手,柔了声线:“阿昕。”
“嗯?”
“The world and I are absurdly silent. At this moment, I miss you.”
这样的甜言蜜语魏京岚很少启齿,正因说得少,才字字句句都令迟昕怦然。
“我也想你,岚岚。”迟昕说。
唯有想你,我一度沉寂的生命才有幸,沾染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