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天晕地转, 明明没发烧，但素汐的脑子都要烧糊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摘下手套后萧如月的手。和她印象中Omega漂亮的手有所不同，萧如月的手指白皙又修长，可是指甲却修整的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多余的美甲等装饰品，浑然天成如一块美玉，冰冰凉凉放在她烧红的脸颊上, 特别舒服。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嘀嗒的声音, 素汐有些羞涩，眼神飘忽, 萧如月轻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想吃什么？”
素汐低头：“都可以。”
“都可以是哪种菜, 属于A国的哪种菜系？”
素汐哑然，抬眸看向唇角勾笑的Omega。
沉默寡言是她日常生活中见到过最多次萧如月的形象，却不是她印象中认识的那个“萧如月”, 直到她摘下手套, 耳边露出那浅金色的发丝, 她见到的萧如月才慢慢和记忆中那个“萧如月”的形象重合起来。
萧如月难得开次玩笑，只见素汐直愣愣地盯着她，一时间也不好判断是不是玩笑开过了头，她抿了抿唇, 正要开口解释, 沙发上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
素汐盯着那双如琥珀般剔透的棕色眼眸, 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顶黑色的长发，如同对待初生孩童一般的温柔，浅金色的长发在雨夜里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散落到肩膀处。
萧如月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素汐的举动，直到她隐藏在黑暗里的浅金色长发落到肩膀，素汐喉结滚动，干咽了一下：“好美。”
“什么？”
素汐眼神躲闪：“没什么。”
从出生到分化，素汐遇到过很多喜欢她的漂亮Omega，但她对这些Omega漂亮的欣赏只是停留在肤浅的表面，比如其中一个精心打理了发型、另一个认真护理过的指甲、还有人穿过合她审美的衣饰，可这些都是能被替代的，这些特质换到另一个Omega身上她也会觉得美。
可是，当浅金色的头发落在面前Omega肩膀处时，她琥珀般的棕色眼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素汐忽然觉得这些美丽单拿出来只是俗物，唯有在这个人身上，才称得上美丽两字。
不是“美”选择了萧如月，而是萧如月让“美”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素汐盯着那缺少血色的瓷白脸颊，心脏莫名的悸动，不是心动，而是心疼。
萧如月紧紧盯着素汐的表情，最初她还能理解这个人可能是害羞了，可后来她的眼神两次变化，举动也莫名其妙。
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回忆吧，萧如月只能这样推断。锅里的油早就热好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萧如月急忙从挂钩上取下围裙，往脖子上一挂，手忙脚乱的跑回厨房，往里面放提前切好的菜丁。
蔬菜下锅后，溅起的油明显少了，萧如月减小了电磁炉的火力，刚要松一口气，面前突然多了一片巨大的阴影，紧接着后背传来阵阵暖意，她扭头去看。
素汐站在她身后，整个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到她的后背上，滚烫的热量隔着一层衣物传递到她四季冰凉的躯体上，萧如月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让她退后一点，就听见对方道：“这个橙色的是萝卜丁吗？”
原来只是在看菜品吗，萧如月开口道：“嗯，我准备做一个素菜，趁着吃得起食物的时候，用蔬菜补充一下人体所需的维生素。”
她语气自然，却掺杂着一丝萧如月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是吗？”
萧如月继续炒菜，抽空回应她：“嗯？”
素汐的手勾着垂落在Omega身侧的两个带子，围裙的带子很宽很长，只要一根就能环住Omega纤细的腰肢。她垂下眼眸，将两根带子抬到腰间偏上的位置，轻柔地系了一个蝴蝶结，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不会吃不起的。”
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让萧如月忍受饥饿。她不仅仅要登上诺亚方舟找回记忆，还要带着萧如月一起，看到破晓前的黎明。
用餐后，素汐在萧如月的指导下收拾了一下卧室，相对于另一间来说，这间卧室的装修的很有“童趣”。
角落里放着一个很大的窝，萧如月表情有些尴尬：“这个挪到对面屋子里吧，可以先睡在地上，家里有很多床铺，在地上多铺几层不会着凉的。”
空间刚刚好，素汐一屁股坐了进去，整个人躺在里面，内层的白色毛绒温暖又舒适，外层看起来像个放置在卧室里的小房子。
素汐特别满意，依依不舍地搂住自己的新窝：“这很好啊，搬什么，我就睡这个里面吧。”
“就这么定了，非常满意。”
萧如月：……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是狗窝啊。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本来只想买个一室一厅，可淮安小区的一室房的采光大多不好，这才退而求其次买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另一间卧室本意是用来养宠物，因为面积大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所以就定制了一个超大版本的狗窝，等待一只有缘分的大型犬。
结果有缘分的大型犬没等来，有缘分的人倒是来了一个。
萧如月：“你随意吧。”
“这屋里的装饰你要是看着不顺眼可以随意处置，原有的格局摆设你也可以依心意改变，在我们的合同结束前，你都会住在这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素汐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如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点破这窝原本的用途。
打扫完卧室，两个人来到客厅，萧如月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视，坐在靠近卧室门的沙发最里头，拿出遥控器，准备收看直播的晚间A国新闻，原本大大咧咧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素汐见状，小幅度地往边上移动了过去，肩膀挨着肩膀。
当Omega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时，素汐紧紧盯着新闻频道主持人鼓起瘪起的腮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过了那双琥珀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和纵容。
“晚间播报，今日晚间A国将迎来历史最强的一波降雨，目前所有排水系统全部打开，根据预测地面积水可能达到3.312米的高度。”
“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将会有国家专门人员向各个城区的居民派送物资，众志成城，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听到新闻里精确的数字，素汐忍不住皱起了眉：“3.3米，这种高度的积水，除了飞船以外的所有交通工具都使用不了了吧。”
萧如月表情从容：“还有船。”
“每年的恶劣天气，都有装载着物资的小型皮划艇运输过来。”
素汐：“如果真有3.3米积水的话，北城所有的商铺都会被淹没，这得带来多少的损失啊。”
萧如月瞥了她一眼：“我们的国家很强大，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素汐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国家，是那些楼下商铺的老板。”
萧如月一怔。
素汐继续道：“蛋糕店老板的冷冻柜里存放了很多新做的蛋糕，烧烤摊的王阿姨刚处理好的腊肉挂在屋栏上，还有楼下理发店，好几天没开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没取出来。”
萧如月沉默了一瞬：“A国很早之前就通知了最近会有暴雨，普通商户提前将有价值的东西撤离低层才是正确的做法，如果这些人真的因为积水遭遇损失，那也是因为贪心想多赚钱，才会自食苦果。”
素汐哑然：“你…”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们——”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哇哇哇哇哇我哇哇哇哇！”
伴随着孩童的哭泣声，楼道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凭借声音传来的方向和若隐若无的回声，可以初步判断大概来自于电梯的里面。有人在积水的情况下使用了电梯，素汐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快步向大门，她的手握住了门把。
萧如月急忙伸手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救人。”素汐向下一压，打开大门，探头看向电梯处：“有人在喊救命。”
萧如月沉默了一瞬，打开手机进入一个群，将群里的消息展示给面前的人看。
消息来自于半个小时前。
【楼长】：目前积水已经淹到接近1.6m，请各位不要外出，还未回到家中的住户不要使用电梯。
素汐愣了一下，萧如月按暗了屏幕：“有积水不要使用电梯是常识，何况楼长早就在前几天通知过了，半小时前又在业主群里面通知了一次。”
素汐语气微沉：“所以？”
萧如月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袖，不肯松开分毫：“人都是要为自己选择承担代价的，你救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等着你。”
“素汐你救不了所有人，在地球最后的末年，学会尊重她人的命运，才是每个人人生的必修课。”
“所以，别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