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的脸色变幻莫测，他反问道：“难道我们不是吗？”
尼克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是我先问你的。”
布鲁斯本来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转念一想，两个人即将同路至少三天的时间，彼此坦诚还是挺重要的，于是回答道：“我记得之前你在韦恩庄园住过，而且是以‘布鲁斯·韦恩的交往对象’的名义，在你之前，好像没有人用这种身份入住过韦恩庄园，另外，这次出差前，我还在你们家待到后半夜，在晚宴遇到袭击的时候，你还救了我。”
布鲁斯韦恩将和尼克有关的记忆快速回忆了一下，回答了他的问题。很自然的忽略了这几个场景中，尼克的瞳色都不太一样的问题。——因为此刻的尼克，双瞳异色，一蓝一绿。布鲁斯很自然的认为，尼克有时候瞳色都是蓝色，有时候都是绿色，是为了遮掩异色瞳，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布鲁斯说完后，尼克短暂的思考了一下：
那就是说，布鲁斯·韦恩只是忘记了和蝙蝠侠有关的一切，并且将自己遗忘的这段空白合理化了。
如果真的是沃勒的纳米武器造成的效果，那这种效果还挺惊人的，相当于改变了人的一部分认知。
本来尼克准备告诉布鲁斯两个人的真实关系的，但在这之前，他神使鬼差的打开脑海中的游戏面板，惊讶的发现，所有的人物卡里，除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克拉克肯特，几乎都有了更新。
【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隐没在哥谭黑暗中的骑士，他不代表正义，但他侍奉正义……】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AKA便士一，他是韦恩庄园忠诚的管家，陪伴和教养布鲁斯长大的男人，亦是蝙蝠侠不可或缺的坚实后盾……】
【达米安·韦恩，AKA罗宾，布鲁斯·韦恩的亲子，也是蝙蝠侠第四任罗宾……】
很好，你们都有秘密身份是吧，现在就算告诉我克拉克肯特是超人，可能我也不也不会那么惊讶了。尼克看到那一长串的资料变更，简直没脾气了，再次感慨，真是个“有用”的游戏系统啊！
而当初自己死了一次都没能爬上30%的韦恩信任度的进度条，竟然颤颤巍巍的突破了30%，最后惊险的停在了32%的位置。
尼克瞬间就决定认下“布鲁斯的男朋友”这个身份。
趁布鲁斯失忆的时候，用这个身份去刷信任度，好像是这个“游戏”唯一能攻略韦恩的方式？
反正自己跟杰森说明白之后，那个已经刷满100%的杰森陶德的信任度好像也没有重新掉回去，那个任务已经在“已完成”的列表里开始吃灰了。
就算等韦恩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骗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信任他了又怎么样？反正自己的任务做完了，爱咋咋地吧！
为了任务，好像只能利用韦恩脑子有病（x）的这个机会了。
尼克对即将欺骗失忆患者这件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正他又没有什么坏心眼，让玩家尽快完成任务，推进“剧情”，以便获得更多和这个“游戏”相关的信息，这不是每一个负责任的NPC应该为玩家做出的牺牲吗？
“是的，我们的确是情侣关系。”尼克当即点头承认。
“是吗？”布鲁斯语气怀疑。
“当然，我们是办公室恋情，我本来是韦恩集团的公关部专员你还记得吧？”尼克说。
布鲁斯微微点了点头，确实，这个人一开始并不是自己的行动秘书，不对，在这之前，韦恩集团好像从来也没有行动秘书这个职位。
“因为我救了你，我们两个感情突飞猛进，你为了让我不受媒体的骚扰，将我接进了韦恩庄园。”说完，尼克目不转睛的盯着布鲁斯，想要从他的微表情上分辨倪端。
布鲁斯不记得跟蝙蝠侠有关的事，那么就对自己住进庄园的真实原因不会记得太清楚。
果然，布鲁斯稍微拧了拧眉，像是在疑惑，但很快，他还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尼克放心了。感觉刷布鲁斯·韦恩信任度这个任务有希望了！他一定要在拿到解毒剂之前，把这个任务做完喽！
尼克半真半假的将韦恩庄园遇袭，自己重伤假死，换了个身份重新出现在韦恩身边的事情说了一遍，但他刻意忽略了Zero那部分。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内容不太经得起推敲，只要布鲁斯仔细的询问阿尔弗雷德一次，他的谎言立刻就会被戳穿，但他就是在赌阿尔弗雷德和失忆的布鲁斯韦恩之间的信息差，相信在这种需要取回解毒剂这件重要事件面前，布鲁斯肯定不会在来之不易的通讯设备里询问自己的感情私事。
“我们正在热恋期，所以你来大都会出差，一个保镖都没带，只带了我。”尼克开始放飞自我。
这边韦恩显然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什么？我原来是恋爱脑吗？还借用工作便利谈恋爱，搞办公室恋情是我的风格？
“好了别说了。”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有多爱对方，让布鲁斯觉得十分不适应，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对这段恋爱关系有什么滤镜，但现在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拆穿说，韦恩不可能这么恋爱脑。
“我先看看这里有什么能换的衣服，穿着这身出发去华盛顿也太显眼了。”布鲁斯强行把话题拉入正事。
“哦……行。”喋喋不休的尼克也终于停了下来，其实韦恩不打断，他也准备停下来了，主要是关于晚宴和炸楼这件事，一时半会很难编的毫无破绽。
目前两个人的行李都在酒店，但因为布鲁斯·韦恩的失踪，酒店那边肯定有警察蹲守，暂时回不去，只能使用安全屋里现有的东西。
“我去帮你找衣服。”尼克立刻窜到放在床边的矮柜前，拉开抽屉背对着韦恩开始翻找，深怕韦恩改变主意，想听他把两个人的恋爱故事编……啊不是，是说完。
韦恩也看了蹲在柜子前找衣服的尼克一眼，他虚扶着肩膀上的伤处进了卫生间。
尼克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套便装，牛仔裤，连帽卫衣，总之，是十分不“韦恩”的风格，本来还担心对方会不会嫌弃，但一想，这是蝙蝠侠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里面的东西必然也是他自己认可的，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把衣服给你放卫生间门口。”
他隔着门，提高声音对着里面说了一声。
“门没锁，你进来吧。”门里的韦恩说道。
尼克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进去了。
韦恩将蝙蝠制服褪到腰间，果着上半身，背对着盥洗台前的镜柜，艰难的扭头看自己后肩位置的伤口。
布鲁斯一直表现的都太正常，让尼克都忘了，他失忆的原因是因为肩部中了沃勒的穿【甲弹。
不管沃勒一开始的目标到底是谁，布鲁斯当时条件反射式的将自己护在身前，用自己的后背去硬接子弹的事，尼克没办法事不关己的无视他身上的伤。
尼克快步走过去，接过布鲁斯正在艰难够自己伤口的手巾，开始为他清创。
台子旁边的置物架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医药箱，尼克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的。
“这个伤口是子弹伤，这个位置我自己不大方便操作，会取子弹吗？帮我把它取出来。”布鲁斯转了个身，双手撑着盥洗台，将整个后背暴露给尼克。
尼克将伤口周边已经干涸的血迹擦掉，才能好好的观察伤处。
伤口已经在止血凝胶的作用下结痂，但周围的皮肤却红肿着，那是蝙蝠侠在护着他的时候，被那些形容可怖的实验体咬伤的，幸亏他的制服质量不错，那些实验体的牙齿也没有坚硬到能穿透凯夫拉制服的程度，要不然他还真怕布鲁斯被咬伤，那玩意会不会跟丧尸似的传染他不知道，但如果有创面的话，感染是必不可少的，那就麻烦了。
这个二手公寓的装修很普通，卫生间照明也相当昏暗，顶灯让尼克的影子投在布鲁斯的后背上，显出一大块阴影。虽然目前尼克使用的是Zero的身体，视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能见程度，但进行取子弹这种精细操作的话，投影依然会影响尼克的视线。
他想了想，打算重新带上黑色眼罩，通过眼罩内嵌的超级计算机，帮助分析伤口和弹头的位置。
“你干什么去？”看到尼克准备离开，布鲁斯微微抬头，在镜子里问道。
“我去拿眼罩，它可以帮我看的更清楚。”尼克说。
“不用。”布鲁斯拒绝了，“急救箱里有小手电，拿着它，直接上手吧。”
“有眼罩的辅助，更稳妥一些。”尼克说。
“我不习惯你带着那个和我说话。”布鲁斯直接说。
看到他那么坚持，尼克也只好遵从他的意见，毕竟他才是伤患本人。
尼克重新走回来，他在急救箱内找到一个小手电，打开后将手电的底部咬在嘴里，一手拆出一个镊子，又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尖头部分，另外一只手轻轻按住伤口周边红肿的皮肤。
第一步就是将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先撕开。
尼克的手很稳，这个时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和精密程序设计过的Zero融为了一体。
他快速的用镊子撕开伤口，整个人微微俯趴在布鲁斯的背上，毫不犹豫的将镊子的尖头戳进了他的伤处。
韦恩将一声闷哼憋在喉咙里，捏着洗手池边缘的双手骤然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尼克觉得金属的尖头碰到了硬物，属于机械生命的精密算力和视力让他精准的捏住了那一块小小的圆形金属边缘，再一用力，弹头被他捏了出来。
在尼克将弹头拽出来的时候，布鲁斯手背上和脖子处的青筋都跳了跳，接着他极小声又压抑的抽了口气。
“很疼吗？”尼克取出弹头后，血顺着伤口位置飙出来一些，他很快拿纱布将伤处按住，然后说了句废话。
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先快速的深呼吸了几次，等最疼的那一下慢慢过去，才再次在镜子里抬起头。
尼克注意到他的眼眶都红了，还怪可怜的。
“你是想要听我惨叫吗？”布鲁斯从镜子了瞪了他一眼。
尼克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主要是目前他使用的是Zero的身体，取子弹的方式也是按照Zero的思路严谨执行的。
鉴于机械生命可能真的没有痛觉神经这个事实，尼克觉得刚才把子弹从伤口里拽出来的那一下确实又那么点残忍。更何况因为尼克是第一次动手实践，多少有些疏漏——比如，在取子弹之前忘了给他用麻醉。
但是韦恩刚才也没要求啊。他心里默默腹诽，感觉这事真赖不到他头上。
他在医疗箱里翻了翻，翻出一只吗【啡：“要不我现在给你来一针？”
布鲁斯又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不需要。”
感觉失去记忆的布鲁斯韦恩好像脾气变大了。尼克想。
在伤处按了一会儿，尼克揭开纱布，迅速在还在流血的枪洞里撒了了一包带有消炎成分的止血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绕过腋下，将伤口牢牢绑住。
“好了。”
尼克看着布鲁斯的后脖颈上沁出一层薄汗，知道他这是疼的。
“谢谢。”布鲁斯直起后背，朝着浴室的位置走去。
“你要干嘛？”尼克看着他的动作，在想这个阔佬不会这么任性，一点汗都不能忍受，这就要洗澡吧？
布鲁斯从浴室里拿出一个脸盆，又走了回来：“我要擦一下，不洗澡我睡不着。”
尼克：您还真讲究勒。
但看着韦恩身残志坚又手忙脚乱的单手拧龙头，试水，将歪掉的盆子摆正，再艰难的单手继续脱身上的制服，尼克觉得自己就这样出去，好像一点也不符合“男朋友”的人设。再加上属于Zero的那点事无巨细的照顾“人类”的心情渐渐涌上心头，他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帮他拿好毛巾，再扶住脸盆，说：“我来帮你吧。”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好。”
尼克觉得他那个眼神不太像是感激，更像是在说：你可够迟钝的。
但尼克没有证据。
松开手里的脸盆后，布鲁斯重新走向淋浴间的位置，坐在了浴室外的小凳子上，弯下腰，将头伸进浴室里。
正在给布鲁斯拧毛巾的尼克看到他的动作，有点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支了半天头，没等来对方的动静，他抬起头，充满疑惑的看着尼克：“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那先帮我洗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