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尼克再次回到公寓时，天光已经微熹，再过一个半小时就是平时起床上班的时间，睡觉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冥想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去上班。
说是冥想小憩，其实也没休息好，毕竟刚刚掉马，虽然红头罩信誓旦旦的说韦恩肯定不会辞退他，但韦恩又不是他爹，他怎么知道韦恩在想什么？
尼克不敢全信。真的丢掉韦恩集团这个工作的话，给ZERO兑换营养液所需要的资源就直接开了天窗，虽然目前面板上还有一定的资源储存，但入不敷出的话那些积攒的资源点总有用完的时候，况且他自己兑换一次生命就要高达2000的资源点，那就是说至少得留出来2000点资源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走进韦恩大厦，尼克站在电梯间等待电梯的时候甚至还在想，现在要是再刷出给布鲁斯·韦恩按电梯的日常的话，就算被全公司同事嘲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任务的。
但今天他并没有在电梯间和布鲁斯·韦恩偶遇。
他顺利的搭乘电梯抵达18楼，因为心里想着事儿，都没注意到来往的同事们在路过他时，异样的眼神。
直到他走到自己的工位。
布鲁斯·韦恩正坐在属于他的工位上。
尼克：……该来的总会来。
韦恩散漫的坐在那里，随手翻着他放在桌上的书，顺着他翻动书页的修长手指往上看，能看到因为将衬衣袖口随便挽了两圈而露出来的结实好看的小臂。
遮住大部分手臂的布料是灰蓝色的，材质挺括，剪裁考究，和搭配在一起的藏青色西装马甲一起勾勒出布鲁斯精壮的腰线。
他低头看书的时候微微蹙着眉，头发整整齐齐的向后梳，露出清晰且锋利的骨相，鬓边几缕十分不起眼的银丝为他更添几分银狐式的魅力。
尼克记得，布鲁斯·韦恩的人设就是英俊潇洒，帅气多金，什么布鲁西宝贝，哥谭甜心，都是别人给这位NPC的昵称，如果这真的是款攻略向的游戏，这种帅气的霸道总裁人设绝对会有一大堆人对着屏幕喊老公，甚至直接在时代广场包个大屏天天轮播他的写真照片并进行表白也不是不可能。
但一想到自己昨天刚刚在这位NPC面前掉马，尼克就对他花痴不起来。
于是尼克摆出一个营业式的微笑，非常公式化的问道：“韦恩先生，您亲自下来公关部，是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吗？”
布鲁斯抬起头，先看了尼克几眼，接着目光在办公区域扫视一遍，捕捉了不少跃跃欲试的吃瓜眼神。
尼克也顺着韦恩的目光扫了一遍，好家伙，几乎所有人都支棱着眼睛或者耳朵，明目张胆的暗中观察。
布鲁斯张了张嘴，意有所指的往他下半身扫过去，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身体好点儿了吗？”
尼克头皮发麻。
这个韦恩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被他一问，好像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而且，他身体怎么了？没事儿啊？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的。
本来尼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他这么一问，昨天被过度使用过的地方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异物感。
他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尾椎。
同事们看他的眼光更奇怪了有没有？韦恩这么阴险的吗，想要逼他主动辞职？
本着自己和韦恩之间的关系绝对正直的信心，尼克笑这回答：“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啊。”
空气里传来几声非常细小的，不屑的“嘁”声。
尼克：……
布鲁斯像是突然意识到在公开的场合“关心”他有点不合适似的，终于放下书，起身对他说：“跟我来一下吧。”
他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停在走廊前按下了专用电梯。
尼克用余光看向还在办公区域探头探脑往外张望的人，感觉皮股更痛了。为了避免更离谱的谣言出现，尼克走的时候顺手带上自己的电脑——这样还能解释韦恩找自己是为了工作。
他一言不发的跟在韦恩身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建模优秀这句话尼克已经说累了，这回他的思绪不受控制的想到之前红头罩对他说的话，说韦恩很有可能让他成为总裁秘书。
如果红头罩猜测的是真的话，那么自己岂不是和这个重要NPC有了更多的互动机会？
想到这里，尼克顺便再看了一眼有关布鲁斯韦恩信任度的那个任务。
依然是0%。
绝望。
不过昨晚那个阻止冰山会所冲突的任务倒是完成了。
尼克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而且按照当时事态的发展情况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获得红头罩的信任。
但事实就是，任务完成后，红头罩的信任还真的又增加了5%
尼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咎为两个人因为上过床，所以好感度多少会涨的容易点？
之前变猫给韦恩送礼物的办法已经试过了，完全没用，难道真的要涩诱吗？
但以布鲁斯·韦恩的建模标准，尼克真觉得他们俩谁诱惑谁都说不准。
而且韦恩那一串长长的前任名单，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颜王，而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哥谭群众，真的很难对勾引韦恩并且成功这件事产生自信。
两个人再次同乘了一部电梯，尼克认真分析，如果这个游戏真的要让他出卖身体去攻略npc的话，此时应该产生电梯又出现故障的剧情。
那么这就是老天爷，也就是游戏制作人安排的缘分，尼克必须得把握！
可惜这一次电梯稳稳的在顶楼停了下来。尼克为自己不自量力的肮脏想法感到抱歉。
整个顶层都是总裁办，据尼克所知，这里平常虽然常驻的办公人员比较少，但总是有人在，只是今天这里反常的什么人都没有。
人的思想一旦往奇怪的方向拓展，短时间内就很难拐过弯来，就算尼克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只是恰巧没有人，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起各种霸道总裁爱上平平无奇的我这种毫无逻辑且含有办公室play的剧情。
再加上布鲁斯·韦恩本身多情的人设加持，尼克已经开始构思等一下韦恩如果突然壁咚自己，自己到底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再从，还是直接从了。
可惜他脑海中的云霄飞车一圈还没有跑完，韦恩再次开口了。
“过两天韦恩集团有一个慈善项目的立项仪式，这个项目旨在救助那些没有合法身份，被迫从事违法活动，被解救后又无家可归的人。我们会有专人对这些人进行培训和考核，之后为他们提供一些基础工作，韦恩集团会通过镇府为这个项目申请一定量的签证，届时，这些签证会发放给在这个慈善项目中获得救助，并通过考核的人。我需要一个人来起草立项仪式上的演讲稿，你们部门的总监向我推荐了你。”
尼克越听表情越正经，他万万没想到，韦恩来找他真的是为了正事。
他为之前自己肮脏的思想忏悔。
但，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至于让韦恩亲自来18层找自己吗？尼克非常怀疑。
“相关的资料我会发你电脑，”韦恩看了一眼他随身带着的电脑，继续说：“我的助理小姐今天休假，我希望今天下班前就能看到草稿，既然你已经带了电脑上来，所以请你在这里办公，以便我随时跟进进度？”
尼克心想你都这么说了，难道我还能拒绝吗？只能好脾气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工作，韦恩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尼克坐在秘书的位置上，打开电脑，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项目邮件。
他一边看资料，一边心不在焉的有些忐忑，韦恩昨天明明已经看到了他在为红头罩做事，为什么今天完全没提起，甚至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
他一时间摸不清韦恩到底在想什么，只能把注意力先集中在他交代的事情上。这些资料他看着看着就严肃起来。
当前游戏设定中，这届的总/统收紧了移民政策，签证发放条件前所未有的苛刻，韦恩这个慈善项目说难听点就是在和白宫对着干，但又确确实实是在为改善哥谭的生存和生态环境做好事。尼克这种不关心镇治的人都能想到项目推进的艰难程度，不管这是谁提议的，他不明白布鲁斯·韦恩作为一个精明的资本家为什么会同意这个项目的推进。
还是说布鲁斯·韦恩果真像外界说的那样自大又天真？
尼克不想继续想下去，无论如何，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对项目的直接受益者还是哥谭的普通民众，都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收敛思绪，开始认真起草稿件。
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的，等他写完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而总裁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布鲁斯·韦恩就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着他，眼睛里有掩饰不了的审视和探究。
在他们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他看到韦恩眨了眨眼，好像刚才那种深沉的审视根本不存在。
尼克把写好的稿件发送给布鲁斯，顺便看了看时间，哎，今天又不由自主的加班了。
想起红头罩交代过今天晚上的行动，他就有点着急。
他走过去礼貌性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韦恩点头后他走进去说：“韦恩先生，我晚上还有其他的事儿，初稿已经发您了，您先看看，有什么问题你……”
“尼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韦恩突然打断他。
“啊？”尼克愣了一下，“可，可以吧。”
但您不觉着这样过分亲密了吗？
韦恩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他：“你饿吗？”
尼克下意识摇了摇头。
韦恩笑的更深了，他盯着尼克的眼睛，慢慢说：“不知道你发现没，你这一整天都没离开座位，连饭都没吃呢，虽然我很为你爱岗敬业的精神感动，但这样的话，你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尼克原本礼貌的微笑僵在脸上，完蛋，忘了猫吃饱了他也不饿这个设定了。
他看着韦恩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明白“当你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它”这句话是多么的富有哲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猫在韦恩庄园吃的还挺好的，满满一大盆新鲜的金枪鱼蔬菜混合泥，金枪鱼应该是早上刚刚捕捞，直接运送到庄园的，反正尼克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金枪鱼，现在借着猫的东风，到时享受了一回特权阶级的奢靡生活。
但他现在能告诉韦恩，他其实挺饱的，你们管家做的猫饭特别好吃吗？
当然不能。
尼克只能苦着脸说：“您一说，我确实觉得有点饿了，我这人就是这样的，专注工作的时候就会忘记一切。”
卖一波惨的同时，还立住了“我爱工作，工作让我废寝忘食”的人设。
尼克沾沾自喜的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韦恩看着他没说话。尼克有点忐忑的想如果现在告别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但韦恩显然还想跟他多聊一会儿天，冲他招了招手：“来。”
尼克只好走的近了些。
韦恩看他离自己仍旧有五米多远，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呃……”
到不是害怕，就是一个人菜瘾大的游戏玩家对危险的特殊直觉。
“我不太喜欢和人靠太近。”尼克说。
“啊……那我们一起困在电梯的那次，真是冒犯了。”
布鲁斯看着他，非常诚恳的道歉。
“这没什么，特殊情况么……”尼克硬着头皮跟他尬聊。
“那天我还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但是昨天看到你和红头罩相处，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你们两个才是情侣。”
来了，尼克痛苦的想。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解释道。
“是吗？”布鲁斯笑眯眯的看着他，看样子一点都不相信的样子。
“我要为达米安昨天的行为向你道歉，是他太莽撞了，再怎么说，红头罩也不可能觊觎一只猫，你说是吧？”布鲁斯死死盯着他。
“呃……是，是的吧？我跟他真的不熟，就是老大跟小弟的关系。他具体什么爱好我也不知道呀。”
尼克打算把这个锅坚决的摁死在红头罩身上。他一定为红头罩肝脑涂地，但这个锅还是得麻烦大哥忙帮背一下。
布鲁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问：“在这样一个xp奇怪的老大身边做事，你不觉得害怕吗？”
啥？韦恩这么说，就意味着自己过关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尼克立刻说：“人类的xp是自由的，虽然老大xp奇怪了点儿，但是他心眼儿好呀！”
说着，他立刻把以前同僚们怎么在自己耳边车轱辘安利老大的话给韦恩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跟着红头罩做事我再也不会像以前在企鹅人手下那样感到亏心了，单是这一点，他在我心目中就是个好老大！xp奇怪点怎么了？就算他想要日大象，我也立刻给他订去非洲的机票。”
布鲁斯：……
一时有种想要把你送去阿卡姆的冲动。
但他还是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在尼克跟他告别的时候，从老板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点心盒。
“无论你是要回家吃饭，还是叫外卖，都还得等上一会儿，我这里刚好有一些饼干，你可以吃两块垫垫肚子。”
说着，他抽出一张纸巾，垫着手指拿了一块饼干递给尼克。
尼克惊讶于他的友善，再说了，领导递给你东西吃，就算不想吃，也得接过来不是吗？
尼克伸手接过他的饼干：“谢谢，我……”
没等他说完，韦恩就继续说：“尝尝看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尼克：……
这回就算不想吃也得吃了。
韦恩殷切的注视着他，尼克在他希冀的目光下，将小饼干一口塞进了嘴里。
蔓越莓果干微酸的味道很好的中和了白巧克力的甜腻，优质的食材又让整个饼干的香气更加突出。尼克在吃之前是完全没想到韦恩做的饼干有多好吃的，但这一小块饼干似乎打开了他的味蕾，原本并不想吃东西的胃口也好像突然变活跃了起来。
他有点期待的看着韦恩手边的饼干盒，而韦恩像是知道他肯定会被一块小饼干征服似的，略带得意的说：“喜欢的话你可以拿……”
这次换尼克打断了他，他立刻上前两步，将饼干盒整个抱在怀里。
“老板做的饼干真好吃！谢谢老板！”
布鲁斯：……
我的意思是让你拿几块走，又没让你全部拿走。
但尼克完全不再给布鲁斯发表意见的机会，一溜烟儿就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老爷，设备已启用。”
布鲁斯的耳返里响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算了，损失一盒饼干，但至少算是把最重要的事做了。
布鲁斯收拾完东西，也离开了办公室。
他下到车库把车开上来，看到尼克正在路边打车，他没有停下，直接从他身边开过。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返里传来：“如果您要接近这位泰尔德先生的话，现在送他回家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布鲁斯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不，他现在肯定不是回家，而是去冰山会所，我贸然提出送他回家的请求的话，反而不方便。”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自己监控设备上新鲜出现的红点的移动方向，挑眉道：“您倒是对他的动向十分了解。”
“昨晚知道他就是杰森身边那个‘血腥坦克’后，他的行踪就很好确认和猜测了。”
“恕我愚钝，今天您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布鲁斯呵了一声：“他要是想说，自然会找机会主动坦白，不想说的话，就像刚才那样，我问，他也是拿瞎话蒙我，还不如我什么都不问，给他制造点心理压力，有压力，就会有失误，到时他就会露出更多破绽。”
况且就算有嫌疑人的口供，他也必定会亲自调查确认一番。他只相信自己的调查结果。
说着，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达米安呢？”
“达米安少爷正和涅尔瓦在一起，昨晚之后，达米安少爷几乎时时刻刻和涅尔瓦在一起，今天还特地吩咐我要给涅尔瓦加餐，吃顿好的，我能问一下，你们今天凌晨突然外出，是和这只猫的关系吗？”
布鲁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起昨晚的闹剧就想扶额，于是说：“这是我这位热心员工的另外一个疑点，他和这只猫的关系太可疑了。”
阿尔弗雷德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在给涅尔瓦做寄生虫检测的时候，在他的肛拭子中检测到了人类的米青液”
阿尔弗雷德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才回到：“那么按照达米安少爷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类”是杰森少爷？”
“嗯哼。”
想到杰森之前确实来过庄园，阿尔弗雷德说：“我觉得泰尔德先生的意见还不错，还是大象的可行性高一点。”
“咳……”布鲁斯轻咳一声打断他的冷笑话。
“虽然我们都尊重实验结果，但有些特别离谱的事，还是会有别的解释的。”布鲁斯说。
“当然。”
见多识广的阿尔弗雷德其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离谱的，但出于对杰森人品的信任，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根据我昨天在有限的时间内观察到的杰森和泰尔德的相处细节，我现在倾向于泰尔德和杰森有过亲密行为。出于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泰尔德和这只猫之间有某种深度关联。比如说，他们之间能够共感。”
都怪哥谭奇形怪状的反派太多，总是挑战大家的科学观，阿尔弗雷德听完真的很为自己主人的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布鲁斯像是知道自己的管家在想什么似的，说道：“阿尔弗，这在我看来，比什么杰森会去搞一只猫容易接受多了。”